5、美人如花隔云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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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杨小扬说要学琴，所以不久之后缘姬就派人来传话，让杨小扬去“新人馆”和新来的姑娘们一起学，只不过缘姬为他单独安排了教曲师傅。
杨小扬也想见见那个弹琴的施意，便很痛快地答应了。掬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意姑娘弹的琴有什么好的？和您比起来，那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杨小扬笑笑：“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是什么都不会吗？”
“谁说您什么都不会了？”掬兰气鼓鼓地反驳。杨小扬瞧着好笑，便问：“那你说我会什么？”
“您会……会……”掬兰张大了嘴，和杨小扬大眼瞪小眼。
杨小扬推开掬兰为他准备的耳环首饰，暗暗打了个哆嗦后说：“自己不会，碰到会的人，不要不服气，学好了超过他就行。”他看着面有愧色的掬兰微笑。心想：从以前起就是这样，看到比自己强的人，总是会凭着一腔豪气拼命追赶。虽然结局并不都是胜利，可那种放手一搏的过程真的很让人享受。
不过要说他现在会什么，这还真让他犯难。
他会打篮球、会游泳、会电脑、会少林武术，还会弹钢琴、会写毛笔字、会唱流行歌。这些，搁在中国，怎么说也是个十佳少年了吧？可是在这儿呢？他叹口气，唯一有用些的就只有那么几样。最可恨的是他从小练习的毛笔字，在面对另一种文字时只能是毫无用武之地。所幸他还听得懂这里的人在说什么，不然……
等等！他诧异不已：为什么自己能听得懂这些人讲话？
且不论什么各地有各地的方言，这个世界与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两个不同的世界怎么可能衍生出同一种语言？
而且，他现在说的话，真的是汉语吗？还是自己说了另一种语言而毫不自知呢？
他灵光一闪，吩咐掬兰：“去拿本书来。”
“您要什么书？”
幸好还有书这种无论在哪儿都存在的东西。
“随便。”
掬兰乖巧地点点头，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初蒙风物志》，递给杨小扬。杨小扬迫不及待地翻开，过了一会儿，他又把书合上。
掬兰好奇地问：“姑娘，怎么了？”
杨小扬笑着说：“没事。”不过心里却更加诧异：他看得懂那些明显与汉字不同的文字！想来，他现在就算是写字，写出的也是初蒙的文字吧？
就像进入了网络游戏一样，“体帖”的程序设定是语言自动转换。
为什么会这样？他开始觉得，自己会来到这里，并不只是巧合或缘分那么简单。
“对了，掬兰，这书，”他抚摸着光滑细腻的书页，问道：“这个，是用纸做的吗？”
掬兰不解地说：“是纸啊，不过是最上等的锦纸。”
杨小扬的手在《初蒙风物志》上来回摩挲，心里升起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人类都改不了造字、造纸、造墨的习惯啊。这种智慧，或许正是人族得以昌盛的原因。
因为无论在哪儿，能够统治一切、抵抗时间抵抗历史的，都不是暴力，而是智慧与思想。
杨小扬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样的，与中国与那个世界没什么两样。
以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因为对其他种族毫无办法，而不由自主地感到茫然的他，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他想起电影《东方不败》里的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出？”
他一直很喜欢这句话，可是现在，他更想说：“江湖只能建在有人的地方，既然已经生而为人，就没有胆怯的理由。”
他专注于思考，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事。等到掬兰抱着一团火红色的小东西走到他面前时，他不禁被吓了一跳。
“姑娘，您看，好可爱的松鼠！”
松鼠？杨小扬对掬兰的智商感到无力：它是有四只爪子、一条尾巴，可它哪里像松鼠？光看它长度差不多的四肢就知道不可能是松鼠吧？不过倒是有些像狐狸。
小东西似乎也很不满，先前滴溜溜转着的黑亮眼珠一下子沉了下去。
杨小扬皱眉：刚才，他没看错？那个小怪物，听得懂人话？
“你在哪儿捉的？”
“不是捉的，”掬兰兴奋地说：“是它自己跑进来的。真可爱，一定是第一次下山吧？”
杨小扬从掬兰手里接过那团小东西，将它放在桌上。仔细打量一番后，他露出了奸佞的笑容。他先是轻轻抚摸小东西的脑袋，然后趁其不备，开始扯它的小耳朵，又扯它长长的尾巴，最后再使劲地拍拍它的脑袋。在掬兰心疼地惊呼中，他满意地看到小东西没有眉毛的眉头狠狠地缩成一团。眉心那缕银色的毛眯成了一条线。
他停下了虐待动物的可耻行径，又漫不经心地说：“这么聪明的小东西，怎么可能是松鼠呢？”
小东西的双目骤然发亮。
杨小扬忍住大笑的念头，又说：“这分明是只火红色的小狗嘛。”说完，他在那团不知名小东西的怒瞪之下，哈哈大笑起来。
掬兰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心想：姑娘最近真的，开朗了好多呢。不过这种笑声，还真是一点贤淑样都没有。
杨小扬“折磨”够了那团小东西，将它往床上一丢，便让掬兰和他一块儿去新人馆。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对埋头生闷气的小东西咧嘴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牙齿：小样儿，想跟我斗？我就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他笑得一脸得意，然后志得意满地走了。
在他身后紧闭的房间内，那团红色的小东西已经化成一个俊秀不凡男子。男子跳下床，冲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的《初蒙风物志》，翻到某一页后怒吼：“什么松鼠？什么狗？我是刺良[注1] ，是刺良！你们不识字吗？！”
杨小扬觉得，每次走在春华苑里都是一种享受。
曲折精致的回廊、秀雅风韵的景色，配上时不时传来的暗香，让走在园里的人就像行走在仙境一样满足。
新人馆和杨小扬住的地方相距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守在馆外的守卫看到杨小扬，立刻行礼：“离姑娘。”
杨小扬眼角抽搐地叫他们开了门。天知道，要是换成“杨少爷”或是“杨先生”，他可能还可以接受。
门一打开，新人馆的景色就像春风一样扑面而来。
几屏青竹、数株淡柳、点点新绿铺散在整个馆内。伴着流水一样的乐声，流水一样清雅的园子显得更加赏心悦目。
陪侍的丫头看瞧见杨小扬来了，急忙去跟新人馆的馆主凤瑜禀报。不一会儿，凤瑜就走了出来。
她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虽然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女那样娇嫩。可是她光芒内敛的美目、浑身上下散发的从容气度却让她有了成熟的韵味。
凤瑜拉起杨小扬的手，笑道：“离儿，你来了。我先带你到处转转。”
凤瑜领着杨小扬走过各间屋子。这里有学琴的、学棋的、学画的还有学梳妆打扮的。
“你以前也是从这里出去的，现在虽然失忆了，但是天赋是忘不掉的。”她笑着将学艺的姑娘们介绍给杨小扬：“这些丫头都比不上你的一半，只有施意和月白还算称心些。”
新来的姑娘们见到杨小扬，都恭敬地行礼：“离姐姐好。”
杨小扬有些不自在。被女孩子拉拉手之类的倒没什么，毕竟他不是封建的古人。可是黎扬从小灌输给他的“对女孩子要温柔”的绅士思想和他对满大街“野蛮女友”的习以为常让他一时不能接受这群女孩子的谦卑。
这些被卖入青楼的女子，是在怎样的折磨下才学乖的呢？想到以前和那帮损友一起幻想古代青楼的事，杨小扬觉得一阵羞愧。
他尴尬地咳了几声，说道：“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凤瑜看到他窘迫的反应，微觉讶异，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们继续向前走，走到一间屋子前停下后。凤瑜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淡淡的应声。
凤瑜推开门，带着杨小扬走了进去。
“意儿，快来见过离姑娘。”
施意坐在一张瑶琴前，听到凤瑜的话，她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着淡紫色的纱衣，黑亮的头发高高挽起，衬得一张皎月般的容颜更加素雅。她站在那儿，就如迎风绽放的湖言花一样动人。
杨小扬不由感叹，这老天是对他好呢还是对他不好？既让众多各式各样的美人出现在他面前，又让他没了恋爱的资本和心情。
施意微微行了个礼：“离姐姐好。”
她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出情绪，可是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了她并不把“青离”放在眼里。
施意行了礼之后又坐回去弹琴。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杨小扬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凤瑜和一脸不快的掬兰。他知道掬兰是因为他受到蔑视而气愤，而凤瑜不高兴则是因为她对施意的傲气感到不满。
难怪后宫中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争斗，他想，女人啊，就是麻烦。
“哟，人都在这儿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这个曲调，是《落华调》吧？”来人嘻笑着走了进来。
杨小扬回过头去，在看到那名女子时，他的心里一下子跳出了一句话。
李太白的那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注１］：（《初蒙风物志》载）：刺良，妖族。形貌似狐，通身火红，成年刺良眉心长有一枚刺状银记。暴躁易怒但生性单纯。拥有妖族中罕见的极差耳力，仅相当于人族。灵能无穷但极难发掘。如无生命危险，则灵能与下妖无异。因此，刺良又被称作“余妖”，意为既不是上妖又不是下妖的尴尬妖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