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为什么偏偏是青楼红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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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有活着，才可能有未来。
人只要活着，就可以有希望。
想通许多事后，杨小扬不再怨天尤人。他开始觉得上天能让他活下来，已经是一种恩赐。当初选择救刘乐的是自己，那自己就没有权力怪任何人。相反，他应该感恩。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老天和这个死去的女子感恩。
他也开始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
比如他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宅院府邸，而是一家名为“春华苑”的青楼；
比如那天他听到的琴声，是苑里新来的美人——施意弹的；
比如他现在占据的身体原来的主人叫青离，好巧不巧，正是这家青楼的红牌之一。
这些事情，听在杨小扬耳朵里，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傻傻地看着掬兰，觉得这个世界或许不是疯了，而是崩坏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掬兰难受地看着杨小扬：好好的姑娘，现在却失忆了，那她以后怎么办呢？失忆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不忍心看“青离”因为伤病而迅速消瘦下来的身体，别开脸，她点了点头。
杨小扬咽了口唾沫：“那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和很多男人做过了？病好了以后，我还得继续去卖？”
掬兰因为杨小扬直白的用词而羞红了脸：“没有。姑娘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您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
杨小扬大喜过望：“那就好。真是吓了我一跳。”
掬兰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哽咽着说：“若不是前几天缘姐她们逼您接客，您怎么会做出跳湖的傻事呢？”
杨小扬刚刚升起的希望的小火苗又被浇熄了。
“姑娘，求求您。别再为这事想不开了。”掬兰拉着杨小扬的衣袖，哀求道。
杨小扬僵硬地点点头。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让他头痛欲裂了，但是他不会傻到再死一次。接二连三地接触死亡让他更加珍惜生命。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回去中国、回去那个世界的办法。
“爸、妈，等着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想到这儿，僵硬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下来。掬兰放了心，说道：“对了，既然姑娘的气色好了许多，又能走动了。那今晚就让掬兰伺候您沐浴更衣吧。前些天您伤了元气，只能躺在床上，所以一直没有沐浴。您一定早就受不了了。”她笑着从衣橱里挑选出一件腰间束有水色缎带的纯白长裙，对杨小扬笑道：“我去给您准备一下。”
杨小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一直以来，他都因为穿越和变成女儿身的事痛苦不已，根本没想过他寄宿在女人的身体里会面临什么样的尴尬。即使那几天一直是掬兰在喂水喂药，又替他擦手洗脸，可这样的接触他在当时一点遐想的心思都没有。后来，他想通了，又开似沉浸在重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冀中，也无暇顾及与以前大不相同的身体。
但是现在呢？
他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因为大病了一场，青离的脸略有些消瘦，身上的黄色衣服也显的空荡荡的。但这样的虚弱恰恰凸显了青离那双与杨小扬极为相似的清润黑亮的眼睛和她娇小坚韧的身体。
严格说，青离并不是什么大美人。她的鼻子小巧却不翘挺，双唇薄嫩但不红润。那张清秀的脸让人看着舒心却谈不上让人倾心。杨小扬疑惑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当上春华苑的红牌。虽然她与一般的青楼女子不同，对命运并不甘于逆来顺受。
从镜子里看到掬兰走了进来，他问：“我的相貌并不是很出众，我能当上红牌，凭的是什么？”掬兰一愣，然后走过去，帮杨小扬挽好披散的乌发，轻声说：“姑娘，您没失忆的时候常常弹琴。那时所有人都说您抚琴的样子美极了。就像脱离了凡尘一样飘逸灵动。缘姐说，您会弹出脱俗的曲子，是因为您拥有脱俗的灵魂。”
她的笑容就像花一样绽放：“对我来说，不管您是否失去了记忆、不管您以后还是不是红牌，您都是我最尊敬的姑娘。”
杨小扬很感激掬兰这些天对他的照顾。这个温柔的女孩子，既像妹妹又像姐姐。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帮他洗澡。
“谢谢你，掬兰。不过我还是自己沐浴吧。”
他接过掬兰手里的衣服，朝隔壁间的浴池走去。
刚一推开门，杨小扬就被满室的馨香吓了一跳。他顺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一直走，来到宽大的浴池旁。
“天，原来古代的女人这么不怕麻烦。”他对浴池上飘浮着的厚厚一层花瓣感到无可奈何：“她们就不害怕被这些花瓣淹死？”
一边抱怨他也一边疑惑：这些花里，有些我怎么好像听都没听说过啊？那种淡蓝色的花是什么？
他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好好地、平安地把澡洗完。
杨小扬轻轻解开束在腰间的带子，再脱去外衣和中衫。现在的他，只穿着薄薄的内衫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薄纱下白嫩的肌肤。他涨红了脸，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以前，他虽然是个模范学生。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发育正常的少年。所以他一满十八岁，就立马和几个损友捣鼓了一些Ｈ片来看，算是举行成人仪式。
他对现在的状况无力到极点。苦笑一声，他平稳了呼吸、控制住旌荡的心神，缓慢但严肃地脱掉内衫。
杨小扬不是圣人，面对这具活色生香的躯体不可能没感觉。但他更不是浪荡子，他对青离的感激与愧疚让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邪念。
整个人没入水中后，杨小扬的脸更红了。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锦帕，闭着眼睛清洗着身体。偶尔触碰到肌肤时，他就急忙弹开手，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清洗私密处时，他几乎快要抓狂了。虽然身体没反应，可是灵魂无法抑制的窘迫、紧张、羞涩和偶尔冒出的兴奋都让他无所适从。好在他每激动一分，罪恶感就增加一分。等到沐浴完毕，他已经被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唾骂给浇了个狗血淋头，也能比较正常地擦拭身体和穿衣了。
掬兰眨眨眼，看着洗一个澡就像打完一场仗一样疲倦的杨小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忍不住说了句：“辛苦您了。”
杨小扬露出即使过程艰苦、但所幸结局美好的满足笑容，说道：“没什么。”他自己觉得，原来世上真的可以有柳下惠这样的人物。
那天晚上，杨小扬累极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也因为如此，他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掬兰打好洗脸水，端进来后，轻轻地放将铜盆放在了桌子上。她眼角带笑地看着还在沉睡的“青离”，心想：姑娘最近开朗了不少，真希望她可以一直这样开心地生活下去。
她推开窗户，让三月的怡人春光泻进房间。
杨小扬被突来的光线晃醒，打了个哈欠，他翻身起床。
“掬兰，早。”他说：“我要穿衣服，麻烦你出去一下。”
掬兰有些不明白，昨天姑娘已经不让她服侍沐浴了，为什么今天也不让她服侍穿衣？
“为什么？姑娘是不是讨厌掬兰了？”
杨小扬无奈地想，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子站在一边看我换衣服呢？他说：“不是，只是失忆后变得不习惯别人伺候了。你到外面去等吧。”
掬兰点点头：“是。那您尽快，缘姐说让您起床后去见她。”
缘姐，就是这家春华苑的老大？她找青离干什么？不会是因为接客的事吧？
杨小扬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你出去吧。”
杨小扬费尽心力穿好了繁复的衣服，又让掬兰进来为他梳了头。等他梳理完毕后，两人就跟随缘姬派来的小丫头们朝缘姬所在的湖心亭走去。
一路上，杨小扬都在观察这个春华苑。他以前常听人说苏州园林移步换景，一个寻常的小角落也是一番景致。他对那些远近闻名的园林一直都很向往。现在来到这春华苑，看到周围的亭台轩榭、佳木奇石，他想，所谓的苏州园林，也不过如此吧？
因为是春天，万物复苏，所以苑里的景物美得分外柔和。微风轻拂之间，飘散开的清新的气息让人禁不住沉醉。
缘姬所在的湖心亭便在这流光滴翠的美景中渐渐显露了出来。
湖心亭并不是建立在湖中，而是建在一片淡蓝色的花海之中。杨小扬老远就看到一名身穿绯红色衣衫、裙带飘飘的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亭子里。或许是感觉到有人来了，女子转过身，淡笑着看他们走进亭子里。
绝色美人。
这是杨小扬第一眼看到缘姬时，脑袋里跳出的词语。
缘姬有着许多女人渴求的美貌。她悠远细长的眉、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让她看起来高雅而疏离。她微笑的模样就像醉酒的仙人在情难自禁的情况下画出的画，美到让看的人生出她即将羽化的错觉。
可是这样的美人，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个女人不简单，杨小扬对自己说。
缘姬笑着牵起杨小扬的手，拉着他坐下。又亲自去斟茶
“离儿，这些天感觉如何？”
杨小扬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说道：“还好。”顿了一下，又不自在地补充了一句：“多谢缘姐关心。”
这种娇柔的语调，真的是我吗？杨小扬在心中悲鸣：要不是为了不被怀疑而让自己以后没法逃跑，自己才不会用这种方式说话。
缘姬轻笑：“还在怨我吗？”
杨小扬直视着那张绝美的笑脸，摇了摇头。
或许，他该感谢她。可是杨小扬善良的个性让他没办法那么想。何况他现在在青离的身体里，他会很自然地把青离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即使他们永不能相见，命运也以一种实实在在的方式给予了他们羁绊。
从青离死去的那一刻起，杨小扬就成了青离。
无关背景、无关身份、无关性别。人的灵魂在哪儿，人的心就在哪儿。
缘姬轻轻转着茶盏，笑道：“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可是离儿，你惹上的是那个人，我也没办法帮你。”看到杨小扬的眉头紧皱，她轻笑：“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失去了记忆。不过离儿，那个人可不是你一句‘失忆’就能对付的。你不也是因为知道无法摆脱他，才会选择自尽的吗？姐姐不想逼你，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她站起来，说：“我现在要去看看那些新来的丫头。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她看了看四周的花海，说道：“离儿，人就像这花一样，是无法同天、同命斗的。”
杨小扬傲然一笑，清亮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
人无法同命斗？
可我只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对即将离开的缘姬说：“缘姐姐，我答应你。不过，因为我失去了记忆，连怎么弹琴都忘了。所以请姐姐先让人教教我，不要等到我接客那天，坏了春华苑的名声。”
缘姬打量了他一眼，继尔笑道：“好。”说完，就带着丫头们离开了，只剩下杨小扬和掬兰坐在亭子里。
杨小扬知道现在什么都急不得，必需要慢慢来。他笑笑，别小看现代人的智慧啊。
不过，“掬兰，这是什么花？”
掬兰笑答：“湖言花啊。被称做‘初蒙之女’的、象征着美丽少女的湖言花。初蒙大陆上每家青楼都有的。不过只有我们春华苑才有这么大的花田。”
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在杨小扬心中炸开。
“你刚才说，什么大陆？”
掬兰撅嘴，姑娘失忆后，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初蒙大陆。”
杨小扬睁大双眼，调动起理科生贫乏的历史知识，又问了一遍：“初蒙？”
掬兰点点头：“初蒙，初蒙大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为什么偏偏是青楼红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