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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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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说的有理。”萧瑜附和道。
小雁一只脚已经迈到门外,又堪堪收了回来。
“不麻烦。东西已经掉了,再捡起来怕是不好。”季砚舒硬着头皮道。
不管再怎么不受宠,安嫔好歹是个嫔,萧瑜好歹是唯一的皇子,要不要这么勤俭节约啊。
“御膳房差不多快停火了吧。”安嫔笑得温温柔柔,“没落到地上,有什么不好。想来季司簿也没用午饭,空着肚子,不劳烦你跑一趟了。”
季砚舒听了,简直要当场哭出来。
“菜凉了。殿□□虚,要吃些热的才好。”
萧瑜奇怪地看了她两眼。
小雁在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出,直想季司簿脑袋坏掉了。
安嫔冒出一脑袋问号。她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之前送来的都有些烫,今儿都不用冷了。”
好家伙,堂堂安嫔到底是怎么和一顿饭过不去!非要说出来里面下毒了你才敢不吃吗!季砚舒在心底疯狂咆哮,不免怀疑安嫔母子到底是有多穷,才能跟一食盒饭梗上。
她做最后的挣扎:“其实,下官瞧着今天的菜,好像有些咸了……”
安嫔:“……”
小雁:“……”
萧瑜上前一步,一把拧住季砚舒的手腕,好看的眉毛簇起,双眸扫描仪般盯住季砚舒的眼睛,“季司簿就这么不想让本皇子与母妃用这一食盒的饭?”
远看,萧瑜的眼睛乌黑深邃;近看,深色的瞳孔却非常透亮,反射出晶莹的光,有点像季砚舒小时候玩的玻璃球。
季砚舒不敢多看,垂下眼帘。
萧瑜眯了眯眼,声音放低些许,大提琴似的挠人心,却一字一句吐出让季砚舒肝胆俱裂的话,“季司簿是想试试妃嫔皇子的膳食呢,还是说——”
他猛然凑近,“你在里面下了毒,现在又害怕了,后悔了,所以想拿走。”
季砚舒:“!!!”
“没有!下官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请殿下明查!请娘娘明查!”
冷汗“刷”地一声窜上脊背。季砚舒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
喊完她又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查个毛线!真查起来,里头铁定有毒!她好不容易穿越重生一次,马上又得透心凉。
“哦,那你就是第一种可能咯。”
好像很喜欢季砚舒这种表面强装镇定、内里惊慌失措的反应,萧瑜笑嘻嘻地说。
季砚舒心里已接近崩溃。拜托,有毒,她一点也不想吃。
她恍然想起奶奶家养的猫,捉来老鼠后不着急吃,用一只爪子按住老鼠尾巴,另一只前爪拨拉老鼠脑袋,欣赏够了才一点点吃掉。
“下官……下官没有。”
声音抖抖的。全然不见季司簿之前的气势。
“阿瑜,说了不要这样开玩笑。”
安嫔将季砚舒从萧瑜手中解救出来。“快到年关了,季司簿很忙吧。注意休息。”
季砚舒感激地望着她,将手腕藏进袖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安嫔对她越是温柔,她越是内疚。可显然,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实话实说,她再坚持下去只会引起更大怀疑,弄不好大腿没抱上,小命先没了。
只能委屈安嫔和萧瑜再被毒一顿了。
回内务府的路上,小雁小心翼翼问道:“姑姑,您今天是不是病了?”
季砚舒心里有事,“没有。”
“您都出虚汗了。”
季砚舒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后背已经湿透。她接过小雁递来的绣花手帕,将额角的冷汗擦干。
小雁见她没有嫌自己多话,便顺着方才的事说:“姑姑,您是不是被皇子殿下吓着了?小雁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只是听伺候安嫔娘娘和殿下的小姐妹说,殿下发起火来特别瘆人。可小雁想着,殿下长相如此俊美,宫外头都说他是第一病美人,应当怎样都是好看的。今日一见,才知道小姐妹说的是真的。好看依然是好看,但……”
“但”什么,小雁没说,八成不是什么好词。
“安嫔娘娘人很好,以后少跟旁人嚼朝华殿的舌根。”季砚舒语气略略严厉。原主记忆中,整个后宫只有安嫔不争不抢,对待下人如沐春风,新来的宫女太监都想往朝华殿当差。无奈其他妃嫔排挤她,本身人就给的少,每年新进来的人也屈指可数。
这般温柔的人,后来因为萧瑜遇刺身亡,当晚在殿里吊起白绫,去了。
一想到这,季砚舒就一阵心酸,有心想把原主抠出来问她是不是瞎了眼。
“知道了,姑姑。”
小雁乖巧地答应。
回到内务府,已经下人把饭食摆好。小雁在外屋和其他宫女一起,季砚舒则与司言黎一道儿用饭。
赵黎出身好,父亲是余城郡守,从小当作大家闺秀培养,心气儿不免比同期女官高。一起共事的司记李清河、司闱韩果,整日里巴结这个巴结那个,她瞧不上,不得已勉强跟同样心高气傲的季砚舒成了饭友。
季砚舒动不动把人送进浣衣局的做法她自然不甚喜欢,也曾明里暗里提点过她几次。原主不但不接受,反而把这些当成嘲讽,平日里免不了暗地挤兑。
“季司簿今日脸色不怎么好。听闻还晕过去一场。”
赵黎淡淡说。
“没有大碍。头痛是老毛病了。”
赵黎似是嗤笑了一声。“早与你说过,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待人好些,也算是给自己积德。”
季砚舒被噎的说不出话。
赵黎似乎以为她要向往常那般冷嘲热讽一顿,喝完最后一口粥,执起手帕擦净嘴,不给季砚舒留回嘴时间,扬长而去。
季砚舒叹气。原主的人缘,真真是烂到令人发指。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她吃不下饭,硬逼着自己咽了两口,喊小雁来收拾,回到自己的卧房。凭着原主的记忆,她从抽屉角落里翻出一包糯米粉,撕张纸铺在桌面上,把糯米粉往里倒了三分之一,仔细叠好。
糯米粉是前年几个小丫头问司膳那边要来的,没用完的被小雁包好,献宝似的献给季砚舒。当时小雁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原主不知道哪条神经抽抽了,非但没罚,还顺手把糯米粉丢进抽屉。
刚好能派上用场。
她将糯米粉藏进袖子,对小雁道:“我有些事找曹司膳。在我回来前,你将桌上的簿本整理好。”
“是,姑姑。”
司膳曹若乔与季砚舒同期进宫。做饭好吃,人傻傻的,特崇拜季砚舒,叫做什么做什么。被忽悠的团团转,按照指示每天定时定点往菜里头下毒,还以为自己在做一件丰功伟绩。
季砚舒找过去的时候,曹若乔正在与掌膳拟定腊八日要做的菜式。
“姑姑,司簿姑姑来了。”
曹若乔抬头,见到季砚舒,眼里光芒闪了闪,当即撇下掌膳,“姐姐。许久未见姐姐了,姐姐身体可还好?”
她凑近些,“我煮点银耳汤给姐姐带上吧。”
“不用不用。”季砚舒连忙拒绝。曹若乔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又笑嘻嘻起来。
“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好。姐姐随我来。”
季砚舒随她七拐八拐,到御厨后一间无人的临时休息室。两人进去后,季砚舒谨慎地锁上门,才悄悄摸摸从袖中拿出纸包,按进曹若乔手心。
曹若乔眨眨眼睛,“姐姐,这是什么?”
“要给萧瑜吃的。”季砚舒压低声音道。
曹若乔手一抖。每次都是这样,一跟着做什么坏事,就又紧张又兴奋。
“可是,上次姐姐给的还没用完……”
“别用了。上次的拿错了。以后用这个,用完了我会再送来。”
曹若乔重重点头。她敲着指头捏开封口,用指甲蹭了薄薄一层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后,她有些狐疑地开口,“姐姐,这次的药……怎么有些像糯米粉?”
季砚舒面不改色心不跳,强行指鹿为马,“自然是为了不被发现。”
为了加强说服力,她又道:“你也知道与糯米粉相似。千万收好,别搞错了。否则那位怪罪下来,你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我知道了。姐姐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出错。”曹若乔当即竖起手指发誓。
临走前,季砚舒多了个心眼。她向曹若乔要回上次未用完的毒粉,揣入袖子,放进箱子底下压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用来指控长公主。
短短半天,保留物证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第二日,季砚舒再将食盒交给朝华殿小宫女时,脚步都轻快许多。
谁知,当天下午便传来皇子萧瑜吐血昏厥的消息。
小雁火烧屁股般冲进季砚舒房里,急的脸皱成一团苦瓜,“姑姑姑姑!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
季砚舒放下笔,语气并不甚严厉。
“姑姑,殿下他,他用饭后不久,忽然吐血,当场晕倒了!”
季砚舒当即后背一凉。
她故作镇定,“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太医,太医说,从昨天食物里,查出了毒……”
小雁结结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