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94、罗伯特

　　将众人的意识进行连接的事对于艾玛格瑞丝这类心灵感应能力水平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在托尼和尼克弗瑞把一切都谈妥当后，神盾局给艾玛格瑞丝准备了一间特殊的房间。房内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森林山居民。

　　艾玛格瑞丝走进房里时，还能看见在房外围成一圈全副武装的神盾局干员——尼克弗瑞到底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对此，艾玛格瑞丝并不介意。在确认环境内无干扰物后，她对着一路跟进来的史蒂夫微微笑了笑，放松地坐在了床边的座椅上。

　　“那么，准备好了吗，罗杰斯先生？”

　　史蒂夫点了点头：“我随时准备着，立刻开始吧，格瑞丝小姐。”他说着，看了眼床上正笑得温和的老妇人，坐在了艾玛格瑞丝的正对面。“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只需要闭上你的双眼，罗杰斯先生。”艾玛格瑞丝说。

　　“好的。”史蒂夫听话地合拢了双眼。顿时，他的视野陷入了一片灰暗。“接下来呢，格瑞丝小姐？”

　　“……”

　　诡异得，艾玛格瑞丝的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史蒂夫皱了皱眉，正准备再问一句，便听见耳畔突然传来了颇为清脆的一声铃响。

　　“叮铃铃——叮铃铃——”

　　那是铃铛摇晃的声音。

　　随着铃铛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响亮，史蒂夫只感觉眼前也一点点亮了起来。灿烂的阳光拨开层层灰暗，直直地照射进他的眼中。等他回过神时，四下的环境已经不再是熟悉的神盾局。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笔直的宽阔马路，被装设得温馨又美丽的房屋静静伫立在马路两侧，许多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正在房前绿油油的草坪上撒着泼打着滚，造型五花八门的风筝随着风在晴朗的天空中轻轻摇晃……瞧上去是好一副和谐的桃源风景。

　　当然，前提是能够忽略掉路边刻有“Forest Hills”的路牌。

　　史蒂夫清楚地记得森林山片区的真实模样，里面分明都是些上了年头的老式洋房，街道狭窄又拥挤，家家户户门前总是堆叠着各种各样的废弃品亦或是垃圾桶，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开阔的草坪。

　　这是在梦境中。

　　只一瞬间，史蒂夫便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他立刻打量了一遍从身边陆陆续续经过的路人，发现这些人中有些的确是被收录在了本次森林山事故的居民名单上的，有些则完全陌生。而他们的状况，也的确如艾玛格瑞丝判断那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丝毫没有被人伤害的迹象。

　　出于警惕心，史蒂夫并没有立刻开展“唤醒”行动，而是准备先混入其中刺探情报。但天不遂人愿，他才刚动了动手脚，整条街上的人便都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目不转睛地朝他看了过来。

　　“那是谁？”

　　人群中有人低声询问道。

　　“不知道，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们森林山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啊！我知道他是谁了！美国队长！是美国队长！！”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呼喊道。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要将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夺走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他不能这么做！我不会允许他带走我的丽希亚！”

　　“对，我也绝不能让他带走我的罗伯特！”

　　“我的钱！我好不容易挣上的钱，怎么可能会让他将它们抹灭！”

　　“我……”

　　史蒂夫的出现，仿佛是一枚落入水中的巨石般，一瞬间便激起了千层浪。见人群像是烧开的沸水般叽叽喳喳，越说越凶。史蒂夫只觉得无比困惑。事情发展太过迅速，以至于他完全没摸清楚现下的情况。

　　“请放松，各位。我并没有恶意。”史蒂夫出声劝道。“关于你们所说的……无论是钱也好，亦或是叫罗伯特和丽希亚的人也罢……”

　　“罗伯特是我的宠物狗！”

　　“狗也好，猫也罢，不管你们不想失去的到底是什么——请相信我，我不会带走它们的。”史蒂夫说，“我保证。”

　　“既然你不打算带走他们，又为何要来到森林山？”

　　先前那道认出了他身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史蒂夫往人群里仔细看了看，没能判断出那声音的主人。

　　“我来到森林山……”史蒂夫顿了顿。“我接下来的回答可能对你们并不会很友好。还是请允许我把这个问题跳过去吧——相信我，我对你们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不。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到森林山？”

　　“……那还得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史蒂夫环视了一圈人群，无奈地深吸了口气。“这里并不是森林山，各位。这只是个梦境……”

　　“胡扯！”人群中有人打断了他。史蒂夫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女人。“这怎么会是梦境？你看看我们！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我们清楚地记得彼此独一无二的经历，这怎么会是梦境？”

　　“但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史蒂夫解释道。“你们对疫医教团还有印象吗？他们将你们进行了集体催眠。这个梦境，是由你们的集体意识铸就的。但它并不真实，而我需要将你们唤醒，因为现实中的你们正躺在床上昏迷着——请想想你们的家人吧，此时此刻你们的家人一定十分担心你们……”

　　“家人？”又有人跳了出来，这次是个戴着眼镜体态臃肿的男人。“我们的家人分明都在这里了！你知道吗，自从五年前那场车祸发生过后，我就再没有见过我的妻子丽希亚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回来了，她现在就在我身边！！”男人越说越激动。史蒂夫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被他从人群中推了出来——史蒂夫发誓自己绝对没在森林山的居民名单上见过对方。

　　他可能知道这些人迟迟不愿意醒来的原因。史蒂夫想。

　　“丽希亚！这就是丽希亚！”男人叫喊道。

　　陆陆续续的，愈来愈多的人附和了起来。

　　“对，你看，我的罗伯特也在这里呢，它多乖啊？”

　　“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而且我银行里有好多好多的钱！我们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辈子！！”

　　“我……”

　　七嘴八舌的话最后竟然统一地汇聚成了一句简短的答复——
　　“即便这里是梦境，我们也要留在这里！”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尊敬又伟大的美国队长？”

　　突兀地，有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在史蒂夫耳边炸开了。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在电光火石中瞬间暗了下去，层层叠叠的乌云瞬间笼罩在森林山的上空，像是一堵无懈可击的阻拦墙。

　　是桑德斯。

　　史蒂夫记得他的声音。

　　他惊诧地扫视了一眼愈来愈拥挤的人群，并没能发现对方的踪影。下一秒，就看见面前的森林山居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呐喊——“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我们不需要你在这里，滚出去！！！”

　　“轰隆轰隆——”

　　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明明只是在梦境中，但史蒂夫还是觉得空气愈发变得稀薄了。

　　“冷静，请冷静各位……”

　　“……”

　　沸沸扬扬的的人声突然暂停了一瞬。仅一眨眼的功夫，史蒂夫便看见周围的人群的双臂纷纷化作了漆黑的翅膀，一双双眼睛已不再能看见瞳仁，而是化作了如血一般的宝石。只见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慢慢发出了非人类的怪声——

　　“嘎——嘎——嘎——嘎——”

　　是乌鸦。

　　史蒂夫暗暗握紧了双拳。他略过了如饿狼般虎视眈眈的人群，抬头看向了天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桑德斯·菲尔德？”

　　“……”

　　回应他的是一道猛扑过来的身影。

　　是森林山的居民。

　　史蒂夫侧身一把躲开。下一瞬，便有第二个人飞扑过来。第二个躲过去，仍有第三个，第四个……森林山的居民们好像变成了逐光的飞蛾般，前仆后继地朝着他扑来。哪怕扑了空也会从地上爬起来，发动又一轮进攻。

　　史蒂夫不敢轻易动手。他担心会伤害到森林山的居民，即便这是在梦境中。所以他只能不停地躲，在乌泱泱的凶恶人潮中夹缝穿梭。但这总归不是个办法。

　　在又一次避开森林山发狂的居民后，他朝着不远处一幢房屋的屋顶跳了过去——他计划着往高处跑来摆脱一部分无法攀上房顶的人。但他刚一脚蹬在了房檐上，只一个眨眼，脚下便瞬间失去了支点。

　　屋顶如同摔在地上的玻璃般四分五裂，然后连带着整个屋身都分崩离析，竟化作了一滩蠕动的白色水流。而这一幕就仿佛是发起进攻的号角。在下一秒，其他的房屋也纷纷崩毁，露出了真面目——

　　是一堆乳白色的肉虫。

　　史蒂夫见状顿感不妙。他在半空中翻滚了一下，借势落在了一侧的街道上。但好景不长，他双脚刚落地，前方的路面便猛地崩裂，碎成一块一块跌落进了不见底的黑暗中。

　　身后森林山的居民们仍在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他。这一会儿，他们的形态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而更像是一只只足有一人高的笨重的乌鸦。而紧随其后的肉虫也堆叠成了一只又一只巨大的手，毫不留情地朝接二连三地他拍来。

　　饶是他体能再强，体术再过人，在这接连不间断的攻击下也逐渐变得吃力起来。史蒂夫深知这次行动大概率是要失败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感觉到了艾玛格瑞丝的不靠谱——

　　这个意识连接，居然是个“单行道”。

　　他还不知道怎么从梦境中脱离。

　　眼看着又有森林山居民要扑上来，史蒂夫正准备作抵抗。刹那间，一道灿烂的阳光穿破重重黑暗直直落下，带着一道耳熟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耳边——

　　“请快跟我来，罗杰斯先生！我能帮助你！”
　　“……”

　　史蒂夫循声看过去——是彼得·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