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89、索菲娅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

　　索菲娅沉默着转过身，一双眼珠子里满是血丝。在这间昏暗的储物室里，正聚集了不多不少十个人，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拥挤，每个人活动的区域也颇为有限。因此她一下就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那是个在这纽约最高法院□□处工作的职员，半小时前刚刚像是逃进了这里面，这会儿正泪眼婆娑地浑身颤抖，显然是被吓坏了。

　　对于这位“新人”的问题，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整间储物室如死水一般安静，古怪的氛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但室内每个人的大脑却又在飞速转动着，或思考或回忆着什么。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索菲娅的目光慢慢上移。她抬起头，看向布满乌黑色锈迹的天花板，在那盏位于正中央位置的老式电灯泡的灯光里，好像看见了她自己站在人群中的画面。那时候，她身上的衣服还不像现在这样破破烂烂，头发也不似现在这般凌乱得像个鸡窝；那时她还穿着崭新的名牌衣服，拿着话筒，正面对着镜头嬉笑……

　　是的，她是一位媒体记者。

　　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很久。纽约最高法院将在今天展开对臭名昭著的疫医教团领导人桑德斯·菲尔德的听证会，如无意外，她甚至能亲眼看到桑德斯·菲尔德被宣判死刑命丧当场的画面并在第一时间进行播报——她甚至为此想好了新闻的标题。但现在，全毁了，一切都毁了！

　　索菲娅努力睁着眼睛，仰望着，好像要透过天花板看到那一派夕阳红的天空。但最后，迎接她的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电灯泡坏了。

　　连个预警都没有，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储物室里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很快大家又都心有灵犀地意识到了什么，集体噤下声来，然后默默祈祷着外面那家伙不要吞噬掉他们这仅剩的一片安生之所。

　　但是，他们仍然不可避免地听见了那细小的窸窣声。似乎有东西正在一墙之隔的地面上缓慢地拖动着身子爬行，断断续续又续续断断，像是一把悬于头顶的刀正在寻找它那合适的落刀口。恐惧几乎吞噬了索菲娅的身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目光却仍死死停留在上方——储物室的门就在她身旁，只要她低下头就能看见。

　　门外的声音仍在继续，并愈来愈近。

　　索菲娅额上布满了汗水。此时此刻，她脑袋里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无数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好像把刚才的听证会现场重演了一遍。

　　她看见了桑德斯·菲尔德。这个一手缔造了7.22大屠杀的凶手就这么昏迷着躺在轮椅上，被法庭的工作人员推到了被告席上。然后，她看见了威廉·斯瑞克，这位在律师界大名鼎鼎的人物跟在当今变种人的领袖查尔斯·泽维尔身边走进了法庭，并坐在了被告方的律师席上。

　　这本应会是一场很精彩的听证会的。

　　变种人，疫医教团，斯瑞克律师重出江湖，7.22大屠杀并且还有赫赫有名的惩罚者弗兰克·卡斯特坐镇……

　　这么多热点，即便英雄人物詹妮弗·切里斯今日并未出席，也毫无影响。更别提在庭审会现场，正方律师还提到了斯蒂文·菲尔德这位曾经作恶多端的大毒xiao和桑德斯·菲尔德的关系。

　　这本应会是一场很精彩的听证会的……

　　索菲娅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储物室外那声音仍然没有停止，并且愈来愈近。现在，声音的主人甚至似乎就在门外……

　　她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的呼吸声。

　　整间储物室里，静得仿佛连她的心跳都无比清晰。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男声，听起来距离他们这里比较远。

　　索菲娅的心猛地缩紧了。

　　这男声哼唱的是鹅妈妈里的一首童谣——《利兹·波顿的斧头》。

　　在庭审现场，桑德斯·菲尔德也哼过这首童谣。在主法官宣判完对他的判决结果后，原本一直昏睡着的桑德斯突然在被告席上哼起了这首童谣，并慢慢直起了身。

　　而后，主法官的脑袋像是烟花一般炸开了。白色的脑浆混杂着红色的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两颗眼珠子在审判桌上弹了又弹，最后落进了左侧的副法官怀里。

　　变故发生的瞬间，整个庭审就想烧开的水般登时沸腾起来，庭上众人纷纷惊呼出声，起身下意识想往外逃窜。下一秒，便见惩罚者弗兰克挺身而出，干脆利落地挥舞着弹道刀向着轮椅上的桑德斯劈去，速度快得几乎在空中能留下残影。仅仅眨眼的功夫，那锋利的刀匕便直接刺入了桑德斯的脑门，然后一刀砍下了脑袋。

　　整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连在一侧的查尔斯一行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便终结了这满手鲜血的恶人的生命。

　　待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后，整个庭审厅里都响起了欢呼声和鼓掌声。甚至有记者和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弗兰克，播报起这位嫉恶如仇的超级英雄最新的英雄事迹。

　　索菲娅没能免俗。

　　她在看见弗兰克起身的瞬间就知道接下来会有好戏发生，果断地在第一时间将摄影机对准了对方，想要赶在其他同行之前将这位惩罚者的行动现场播报给电台。而在桑德斯·菲尔德伏诛后，她也并没和其他人一起欢呼雀跃，亦或是上前和弗兰克搭话进行采访。她带着她的摄影师，特意将镜头对准了桑德斯·菲尔德身首分离的尸体，以求用这种画面来博人眼球，展示惩罚者的超凡实力。

　　可是，当她看着镜头下桑德斯·菲尔德落在地上的头颅时，心下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名为不详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她转身，看到正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弗兰克时，她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

　　有惩罚者在这儿，一切都会好的。

　　毕竟这可是被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称为可以代表人类最高水平的“十级特工”，是能和美国队长，超胆侠打得有来有回的狠角色……

　　她这么想着，再次把镜头对准了桑德斯的尸首。

　　然后，她看见地上的那颗头颅睁开了眼睛……

　　这突然的一幕把她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下眼睛，才又重新看向镜头。但这回，她的摄影机镜头里什么都没有，地板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在努力证明着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整个庭审厅爆发出了足以撕破云霄的尖叫。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先前还被大众簇拥着的惩罚者弗兰克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踪影，穿着映有骷髅头的黑色衣服的身躯上顶着半截往外淌血的脖子，恍若未闻地在人群中走了几步，然后栽在了地上。

　　众人这时好像都才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像无头苍蝇般在庭审厅里跑来跑去，好像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魔鬼。而他们的脑袋，则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逐一爆开。不少人朝着庭审厅的大门一拥而上，好像只要推开了那扇门就能逃离这片炼狱般的可怕地方，但当他们把门推开往外踏出去的那瞬间，他们的身躯便轰然间四分五裂，并且肉眼可见地化作了一堆又一堆漫天飞舞的肉沫渣子。顿时，朝门口冲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但仍然有人因着惯性向门外跌去，有人只是右脚刚迈过了门槛，整条右腿瞬间便碎成了粉末……

　　刹那间，痛哭声和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法院。

　　在这个时候，那首童谣——《利兹·波顿的斧头》突然响起。在众人五花八门的喊叫声里，这道童谣的哼唱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很快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里。但索菲娅听见了。

　　那是一道很沙哑的男声，像是餐后散心那般轻松愉悦地哼唱着——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Hit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hit her father forty-one.”

　　然后，索菲娅眼睁睁看着桑德斯·菲尔德那没了脑袋的身子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高高举起了他那颗滚落在地的脑袋，像拼接人偶般一点点安回到了脖子上，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响声……

　　怪物……

　　索菲娅惊恐地跌坐在了地上。

　　霎时间，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那一瞬，她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够了，桑德斯！快停下！”

　　在她脑中警报拼命作响的时候，她看见现今那些变种人的领导者查尔斯·泽维尔滑着轮椅挡在了她眼前，然后捂住了太阳穴。

　　也不知是否是她恐惧时产生的幻觉，在那一刹那，她竟然感觉桑德斯·菲尔德的眼神呆滞了那么一下，连她眼前都好像出现了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画面里，是一条阴暗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写满了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脏话，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红色划痕一路延伸到天花板上，地上到处是脏兮兮的衣物和半截半截的笔头，天花板上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白色的蠕虫。而查尔斯·泽维尔则完全没有了双腿残疾的模样，像正常人一般在走廊内穿行着。

　　然后，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脚下步子加快，迅速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教室门前，一把把门推开走了进去，随后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索菲娅眼前的幻象立马消失了。

　　她一睁眼，看见的便是查尔斯痛苦挣扎的模样，肉白色的蠕虫从他的七窍缓缓爬出，带着乌黑的血水。而桑德斯就站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索菲娅害怕极了。

　　她小心地向后退去，力求离远一些。

　　然后，她听见了桑德斯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的，你一直都在我的名单上……”

　　查尔斯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他似乎仍想对桑德斯说些什么，竭尽全力伸直了手臂想要抓住对方的手。但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成功。他的身子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查尔斯！”

　　突然，罗根怒吼了一声跳过来一把桑德斯扑在了地上。接着，那个叫卡利玛的女人也参与了进来，双手长出锋利的刀刃和枪炮，和桑德斯扭打在一起……

　　索菲娅趁着这个功夫赶忙跟着其他人跑走了。

　　此时，庭审厅里的爆头大戏仍在继续。

　　有些人意识到从正门逃不出庭审厅，已经转而从跑向了其它门，甚至向法院内部跑去。而在他们身后，庭审厅里的血水像是有生命一般正沿着这些人的足迹而去，而那些没了头颅的尸体们，居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般缓缓站了起来，并且纷纷追逐起了尚还生还的人们。

　　眼瞅着快要跑出庭审厅的时候，索菲娅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罗根用艾德曼合金利爪刺穿了桑德斯的胸膛，而卡利玛也用枪在桑德斯的头顶上开了个窟窿眼，流出的血几乎把桑德斯的脸染成了红色，但他却像没事人一般一把盖住了卡利玛的脸，短短几秒后又松开了手，刚还义愤填膺的年轻女人瞬时变成了一具苍老的干尸，干瘪得像是埃及的木乃伊一般。而罗根则被他掐住了脖子高高举起，然后逐一卸掉了四肢。

　　索菲娅几近呕吐，连腿都开始有些发软。

　　就在她快要跟随着人群跑出庭审厅的时候，她一不留神跌在了地上。眼看就要被尾随其后的无头尸体杀死的时候，鹰眼克林特·巴顿突然出现并救走了她。

　　可庭审厅外也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美好。

　　整座法院内部几乎被黑色吞没，一个又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疫医教团成员手捧一枚枚血淋淋的头颅自黑暗的漩涡中徐徐走出，却并未直接对来往逃窜的人进行攻击，而是排着整齐划一的一字形队列，口中念念有词。而在这诵唱声中，不时便会有人哀嚎一声，化作血肉模糊的怪物。

　　索菲娅最后躲进了这间储物室里。
　　这是鹰眼克林特和仿声鸟芭芭拉·摩尔斯为她寻找的暂时的藏身处，后来，他们又陆陆续续往这里送来了不少人。但在法院□□处工作的职员躲进来后，她就没再看见他们了。

　　她不清楚他们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她也听见了这首《利兹波顿的斧头》。

　　而现在，这首童谣又一次响起了。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索菲娅屏着呼吸，终于再忍不住内心的煎熬，紧紧盯向一侧的防盗门。

　　“Hit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哼唱声越来越清晰了。

　　她甚至听见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正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俞发近了，近了……

　　索菲娅下意识伸手，握住了一侧放着的扫帚。

　　“She hit her father forty-one……”

　　伴随着最后一句童谣的落下，那脚步声也猛然放大，“咚，咚，咚！”几声巨响后停在了门外，并敲响了房门。

　　瞬间，整个储物室的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粘在了大门上，大气都不敢出。

　　索菲娅已经浑身是汗了。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刚好踩到另一个人的脚。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听“砰”的一声响，然后被糊了一脸的血。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巨响，整个储物室里的人的脑袋像在排序列般接二连三地爆开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储物室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啊——！！！”

　　索菲娅崩溃地大叫了一声，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推开储物室的门就要跑走，可她只迈出去了了一步，整个身子就不受控制地躺倒在了地上。

　　晚八点十分……最高法院又多了一句没有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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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狼叔教授对不起，我的错我反思。
一切可看作是平行宇宙发生的事，类似于博士2旺达团灭光照会，死侍屠杀漫威宇宙之类的……嗯……总还是得祭天一些超英的，所以后续还会有一连串的超英便当。
桑德斯杀教授主要是因为他把父母的离开归因到了教授身上，所以教授一开始就在我设定里的死亡名单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