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66、杜伦

　　“回来了？”

　　桑德斯再度睁眼时，四周的环境已经不再是那民风淳朴的哥谭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似曾相识的空旷的街道。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时，桑德斯还微微愣了一瞬。他缓缓转头看去，正好看见自己的第二人格正悠闲地坐在一把悬浮于半空的椅子上。在他的身边，正环绕着无数道黑色的气流，这些气流源源不断地不时凝聚成奇怪的形状，但没一会儿又会消散，消散在第二人格的指尖。

　　“感觉如何？通风报信应该做到了吧？”第二人格笑着问道。

　　桑德斯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看着脚边自己的影子，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吐出了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复仇者们，'在哥谭市的？”

　　“哈哈哈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桑德斯。”第二人格笑得捂住了肚子。桑德斯不理解他的问话有什么好笑的，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还是勉强地弯了弯嘴角。接着，桑德斯听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因为我的奴仆们，告知了我世界上发生的一切。简言之，这颗星球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奴仆？你什么时候有奴仆的？”桑德斯皱了皱眉，他对于他第二人格和他那个坑人的父亲拿他身体所做的事一无所知。

　　“也是你的奴仆喔，桑德斯～”第二人格纠正道。“他们是属于我们的，最忠实的仆人……至于时候……”第二人格转了转眼珠，朝着桑德斯狡猾地笑了笑:“你猜猜看？”

　　“……”

　　桑德斯没有吭声，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牢牢地顶着第二人格看。

　　“呐，你真是无趣呢……”第二人格不满地摊了摊手，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凑到了桑德斯的耳边，低声道:“从你出生的时候，统领它们的皇冠就一直戴在你的身上……”

　　桑德斯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意识空间里明明就他们两个人，讲个话还要摆出这么一副神秘的姿态。但是，他也不怎么关心就是了。

　　耳边，依然是第二人格的耳语。

　　“想要看一看它们吗？小桑德斯～”

　　似乎是为了响应第二人格的话，桑德斯的视野中，那狭长街道的尽头，路灯照耀的地方，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走路摇摇晃晃，看起来就像一个活脱脱的奇行种。

　　“他来了喔，小桑德斯～”第二人格听起来就像一个马上就要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桑德斯的下巴被其牢牢捏住，被迫不得不看着那个怪异的人类越走越近。

　　终于，桑德斯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那是一具已经高度腐烂，形状扭曲的女尸。女尸半边脸已经被真菌腐蚀殆尽，两条胳膊早已经看不见，只有一截身体和一长一短的两条腿。

　　桑德斯实在看不过眼前这具女尸的模样，反胃得不得了。他大张着嘴，因为没有吃东西，只好象征性地干呕了几下。他想别过头去，可是他的头根本无法动弹——第二人格钳制着他。

　　“不舒服了吗？”第二人格问，“想要换一个吗，我也觉得这个奴仆太丑了些……”

　　桑德斯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所指的奴仆……就是这东西吗？”

　　“可不是喔……你可以猜猜看还有哪些喔。”

　　应是感受到了桑德斯的注视，原本松软的泥土被从内往外刨开，接着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这些白骨接二连三地站起了身子，排列得整整齐齐。

　　桑德斯甚至还看到了一撮灰尘。这撮灰尘正在吸收折一侧的泥土，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给它们塑形般，没一会儿，就造出来了好几个泥巴人。

　　“这是……”

　　“这是属于你的权能，桑德斯……所有死不安于地底的亡魂……”第二人格说着，把头靠在了桑德斯的肩上。此时，他已经化为了引诱亚当夏娃的那条蛇。“所以，让我们融为一体吧，桑德斯？只要你同意了……你就会彻底掌握这强大的力量……”

　　“所以……你说你欺骗了斯蒂文，让他替你去杀掉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是替你杀掉所有伤害过你的人。”第二人格纠正道。

　　桑德斯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推理:“你的力量，是来自于杀戮？杀掉所有我厌恨的人……”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第二人格连忙摇了摇头，他随意地呼出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指出桑德斯推理上的错误:“但——我借你父亲之手杀人也只是为了让我的意识更早地觉醒罢了。另外，这是我们共同的力量，桑德斯～”

　　“那么……这里是哪里？”桑德斯不再过多纠结于力量了。他打量着四周，那原本的墓地又被切换到了那条空无一人的街道。桑德斯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记忆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地方，但是当他翻阅脑海，得到的却只有一片空白。

　　有个地方被人很明显地藏起来了。

　　桑德斯的头脑开始剧烈疼痛，他感觉自己好像触到了大脑的禁区。就在他疼得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第二人格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抚摸起他的头。

　　“慢慢来，别着急。”第二人格轻声说道。“我会帮助你，一点一点让你认清你自己，让你看清楚，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桑德斯。”

　　……

　　那是一个黄昏。

　　年幼的桑德斯从家中跑了出来，背着他的小包。

　　他准备去找他的爸爸妈妈。

　　米歇尔婶婶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桑德斯想要把他们都找回来，让他们陪在自己身边。

　　在离家的路上，桑德斯遇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模样普通，但很热心肠的大哥哥。大哥哥名叫杜伦。自打爸爸妈妈跟着那个光着头的老爷爷离开后，杜伦就在米歇尔婶婶家附近住了下来。

　　在桑德斯的记忆里，杜伦对他很好。每逢他不开心时，杜伦都会给他带来许多可口的糖果或者新奇的玩具。在学校糟了欺负，杜伦也是第一时间前来向桑德斯给予帮助的，甚至杜伦还曾为了他而去找过老师，这些都是米歇尔婶婶做不到的事。因为米歇尔婶婶太忙了，桑德斯在学校里遇到的不开心，受到的欺辱，也只能向杜伦倾诉。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俩人成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米歇尔婶婶很讨厌杜伦。如果米歇尔婶婶在场，桑德斯和杜伦是一点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桑德斯很不解，但是他也没太在意就是了。

　　真正让桑德斯不能理解的是——在有一天之后，杜伦这个人突然就人间蒸发了。明明在前一天，他还请桑德斯吃了顿中国菜。但当桑德斯第二天从家中跑出，却发现原来属于杜伦的房子已经换了个主人。

　　在询问新主人后，新主人甚至表示自己从来不知道有杜伦这么一号人。

　　这让年幼的桑德斯很是伤心难过，为此他甚至大哭了好一场，惹得米歇尔婶婶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后来，当桑德斯回忆起自己和杜伦的最后一次见面，俩人在中餐厅里吃饭的情景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幅黄昏的美景。

　　在夕阳中，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因微风轻轻吹拂而飘动的纸屑。

　　正如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色一般。

　　桑德斯看见杜伦正在年幼的自己身旁，劝说着让他放弃离家出走寻找爸爸妈妈的想法。但是年幼的自己根本不听劝，不仅没有放弃的打算，甚至闹得更凶了。

　　而后，这片天地便暗了下去。阴嗖嗖的风在街头巷尾呼呼地吹，吹过桑德斯的耳边，带来了第二人格的声音。

　　“看看你自己，桑德斯，那是你最真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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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渐渐传来了幼时自己和杜伦的争执声，终于，桑德斯补全了他的那段记忆。

　　“桑德斯，你听我说，你现在乖乖回到你婶婶家里去，你的父母我会帮你打听下落的，好吗？”

　　“你撒谎!你和那群人是一伙的!你们都在欺骗我!你们把我的父母带去了哪里？快把他们交出来!”

　　“桑德斯!冷静，桑德斯。你的父母还在的，他们会回来的，真的，我发誓!”

　　“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从米歇尔婶婶的日记里看到了，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天更加昏暗了。

　　此时此刻，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体从云层上经过，遮住了太阳。而周身的风，也变得更加狂暴了。

　　“米歇尔婶婶说，是你们带走他们的……所以，我想要……”

　　在呼啸的风声中，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切了。但桑德斯仍然捕捉到了那轻微的一句话——“我想要……替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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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天地在转眼之间就彻底黑了下去。

　　在一片漆黑中，桑德斯看见了无数只亮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它们迅速朝着黑暗中某一处汇聚，下一秒，桑德斯便听见了杜伦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但转瞬间，那道惨叫声便戛然而止。随后，笼罩这一方的黑色也渐渐褪去。但在黑色快要褪尽的时候，桑德斯却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眸。但只是对视了一眼，红眼睛就隐去了踪影。

　　整条街道上，只留下了年幼的桑德斯一人瘫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先前的杜伦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身无主的衣服飘落在地面上，任风吹荡。

　　“这是你一直不敢直视的记忆。”脖子痒痒的，桑德斯甚至能感受到第二人格呼出的温热的气息。他听见ta在耳边低语道:“于是，我就在此时此刻，诞生了……”

　　“还需要看更多吗？那些被你故意遗忘的过去？亦或是，去看看你那个愚蠢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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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