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55、布恩

　　摩拉轻轻推开了187号的房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开灯，与屋外的黑夜接在一起，很难看清里面的状况。 但好在屋外有路灯，也能照亮一点边缘的地方。

　　摩拉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内，还没等她反应，身后的屋门就像有人在门外恶作剧般自己“砰”的一声合上了。

　　之后，无论摩拉怎么伸手去拉门把，那扇门都纹丝不动。接着，摩拉耳边传来了拉拽帘子的声音，她转过身去，亲眼看着房屋内的所有窗户一扇接着一扇被帘子拉上，黑暗一点一点地吞没光亮，直到声音停下，整间房子也彻底暗了下去。

　　什么都看不见，即使是伸手都见不到自己的五指。

　　摩拉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她深刻地知道现在的形势是敌方在暗处，而她在明处。所以她必须要处处小心。

　　摩拉一只手顺着门把，一点一点摸到墙壁上，然后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就在她行进到一定位置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摩拉凭借着她身为警察而训练出来的警觉性察觉到那道脚步声正在逐渐接近自己，她下意识已经做好了攻击手势，就准备在对方冲向自己的时候先发制人，制服住对方。

　　脚步声正在一点一点接近。

　　“哒……哒……哒……”

　　摩拉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大意。她仔细地通过听见的声音，计算着对方与自己的大概距离。

　　近了，近了……

　　就在摩拉即将出手时，脚步声突然停下了。

　　摩拉搞不明白这脚步声的主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刹车。莫非是想要和她玩耐心，打心理战，从精神上瓦解自己？

　　如果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那可真的是——太好笑了。

　　“我劝你最好赶快束手就擒，我来这时已经通知了大部队，他们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摩拉说。她想通过这句话来给对方施加压力，先对方一步击倒其心里防线，同时，这也是她在给自己的安慰。

　　从她推开187号房的房门时，她就已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后来更是发生了房门自动关合和窗帘的怪事，这种种迹象都足以让摩拉往超能力罪犯方面想。

　　如果真的是超能力罪犯的话，毫无疑问，即使摩拉是身体健全的时候，获胜几率也不大。更何况现在她的额头还受了伤，血到现在还没有止住，这几乎是直接把她能赢得胜利，击败对手，将男孩救出的概率拉到了百分之零，而且她还没有带枪……

　　不过摩拉并没有考虑这些，她只是在187号房门前停留了一会儿，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无论赢的概率有多小，只要有，那她就应该赌一把。

　　摩拉现在已经感觉有些头晕了。但她还是迫使自己扶着墙壁，站得笔直。她心里清楚地直到，如果自己在这种时候表露出自己的不适，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然后遭来对方更加猛烈的攻击。

　　“听到了吗？先生，或者女士？”摩拉说，“只要你现在放弃抵抗，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法股院上我会为你作证，让你减刑……”

　　黑暗中传来了风扇转动的声音，接着是什么东西拍打翅膀的声音，在这几股杂音中，还混合着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那东西直冲着摩拉而去。而等摩拉察觉到时，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了。

　　她的身体猛地被一块重物推动，不可控制地滚向了一旁，头又一次磕在了桌脚上。 当摩拉缓过神来，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一个坐在桌旁的男人的脸。

　　在黑暗中，那个男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摩拉看，仿佛要将她身体穿透，看出一个洞来。摩拉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就像遇到危险的小动物一样，试图用这种方式吓唬敌人。

　　但是男人依然不为所动。

　　没过一会儿，男人坐着的摇椅开始晃动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接着，那男人就像遇到了泥巴堆成的豆腐渣工程，整个身体低头不受控制地朝着摩拉摔了过去。

　　男人的脑袋摔在地上，立马与身体分了家，像一颗皮球一样滚到了摩拉身旁。而男人失去了脑袋的身体，也终于露出了被藏在衣服下的骨架，还掉落出了一块写着布恩的明信片。

　　直到此时，摩拉才终于意识到这个被自己提防的男人就是打来报警电话的小男孩的爸爸。

　　这个可怜的男人确实如小男孩所言，已经被啃食的全身上下只剩下个脑袋还在了。不过其实就连这仅剩的脑袋也并不是完好无损的。

　　摩拉可以看到男人的脑袋上破了好几个大洞，这几个洞要比周围更黑一些。而摩拉还清楚地听见了一些从洞里传出来的细微的声音。

　　那像是什么软体动物正在里面饱餐一顿，同时一点一点破开头骨的声音。 摩拉伸出手轻轻伸向了那块黑乎乎的，带着血丝的洞，只刚触碰到表层，她便感觉到有一种又黏糊又光滑的东西爬到了她的指尖，然后……咬了她一口。

　　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咬起人来还很痛。摩拉条件反射地猛地抽回手，不小心把男人的脑袋翻了个圈。这下子，男人那双不再能聚焦的眼睛又一次和摩拉对视起来。

　　在黑暗中，摩拉模糊地看见在男人的眼眶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缓慢地爬行着，看起来很像是蚯蚓之类的环节动物。

　　就在摩拉正打量着男人的尸体时，那道脚步声又一次在屋内响起，并且又一次地朝着摩拉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摩拉赶忙把男人的脑袋放到了自己身前，试图为自己阻挡来人的视线。

　　脚步声终于停下了。

　　接着，摩拉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诶呀，这养殖罐怎么被人打破了!” 然后，摩拉看见一双手在黑暗中缓缓伸向自己，最后抱走了放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的头颅。

　　“还好这个养殖罐里的宝贝们还在。”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说。“不过……那个藏着的朋友，你既然已经弄坏了大人给我的养殖罐弄坏了，那么让你勉为其难地来代替这个养殖罐，总是可以的吧？”

　　那女人说着，开始在这一片黑暗里慢悠悠地走来走去。她似乎笃定摩拉就在这里，所以只是围绕着这附近转圈圈，丝毫没有去探查其他地方的意思。

　　摩拉没有轻举妄动。作为警察，在她所接受过的训练里，教会了她一些应对危机情况的措施。而现在，正是用到它们的时候。

　　她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哒哒哒，哒哒哒。”那个女人仍然没有离开。但是摩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到了极限，她额头上的血已经快要糊住她眼睛了。 再这么硬耗下去，绝对也不是办法。

　　所以她应该该怎么办？

　　就在摩拉思考的时候，那个女人似乎终于相信这里并没有摩拉的踪迹，迈着步子又哒哒哒地离开了。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摩拉清楚现在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赶紧从黑暗中出去，拿起她手中的一切东西，狠狠砸向那个女人!所以她果断地站起身来，如计划之中般顺利，摩拉一手劈在了女人的后颈处，看着对方晕倒在地。随后，一股眩晕感就让她直打转。

　　血流的真的有些多了。

　　恍惚之中，摩拉看见了一条乳白色的肉虫爬在自己的视网膜上，然后顺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处钻了进去。

　　下一秒，摩拉突然听见了小男孩的哭声。她慌慌忙忙地循着声音赶过去，果然看见了正被绑在一间小房子里的小男孩。

　　这是一间粉红色的小卧室，卧室的墙壁上贴满了张大大小小的照片，照片上记录着这一家三口的点点滴滴。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所有有妈妈在的照片里，都会有一只乌鸦站在不远处，就像是被负了心的姑娘追寻着负心汉般，从来没有缺席过。

　　但现在，显然不是让摩拉去思考这些的时候。她赶紧给男孩松了绑，准备带着男孩从这间房子里逃出去。可就在摩拉带着男孩转身之时，却发现那本该被自己打晕的女人正好端端地站在卧室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摩拉觉得女人长得很眼熟。她转头不经意间又看到了被贴在墙上的全家福，立马便明白过来她现在遇到的案子是一场家庭屠杀。

　　凶手就是眼前的女人，而她已经杀死了她的丈夫，现在又准备对她的孩子下手。

　　“果然孩子是最好的诱饵，像你这种正义的无脑苍蝇最爱上这种当了。”那女人面带微笑着一步一步朝着摩拉走来，摩拉手心全是汗，她紧紧握住男孩的手，小声问男孩：“你的名字是什么，小朋友？”

　　“里……里昂……”小男孩小声地回答道。

　　“好，里昂。你听我说，这里是你的家，你比我熟悉。一会儿我会拖住你的母亲，而你只管拼劲全力往屋外跑，无论听到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你只管跑，直到你遇到第一个人。然后向他求助……你听懂了吗？”

　　里昂点了点头。

　　摩拉得到回应，重新看向正朝自己走来的女人，愤怒地出生质问道：“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这么恶毒，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什么亲生儿子？这不过是我丢失记忆的时间里，被迫生下的累赘!” 那女人面部突然变得可怖起来，在说完话后，只见她轻轻挥手，一只又一只乌鸦就冲着摩拉飞了过去，但是奇怪的是，就在乌鸦快要咬上摩拉的脸时，它们突然停下了，无论女人再怎么施加号令，它们都不为所动。

　　“看起来你的乌鸦们不听你的使唤了，女士。”摩拉嘲讽道。然后引来了对方更加凶恶的袭击，那女人手里握着尖锐的刀，直直冲向了摩拉，口中愤怒地叫喊着：“没有它们，我一样可以轻松地解决掉你!”

　　也是在这一刻，摩拉松开了握着里昂的手，说：“快跑!”

　　随后，她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也冲上前去和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或许有超能力的人总是有着一些优势，那女人即使失去了乌鸦，身体素质仍然很强。而摩拉又正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所以没一会儿，她的身上就被刺了好几刀。有一刀深深刺入了她的肚子，使得她不可控制地吐出了一口血，随后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眼前，已经看不到里昂的身影了。

　　他应该已经逃出去了。但是还不够，摩拉还想为里昂再拖延一些时间。所以她仍然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但是体力不支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你的意志力倒是挺强，如果作为那些死尸蠕虫的寄宿体，应该会好得多。有很多承受不住那些蠕虫的人的身体最后都爆裂成了碎肉，但我觉得你不会。”

　　里昂的母亲缓缓俯下了身子，她抬起摩拉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道：“真是可怜，或许我应该为你医治一下，不让你这么快地死掉，而是让你成为它们的寄宿体……”

　　摩拉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她还是听见了它们，死尸蠕虫这几个字眼。她仅存的神志在思索着这个死尸蠕虫是什么，然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右眼窝处有东西在蠕动。

　　所以是那条乳白色的肉虫吗？

　　摩拉想。

　　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赌一把。于是她看着女人的笑脸，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你很想要那些蠕虫吗？这样好了……我……还给你……”

　　随着摩拉的话音落下，她将自己的手指戳入了自己的右眼处，忍着剧烈的疼痛将那条乳白色的肉虫挖了出来，在女人准备开口向她说话时，将虫子扔入了女人的嘴里……

　　黑夜里，这座在德尼可大道上的187号房屋内，爆发出了可怖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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