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难医》作者程宝宬

95、牺牲

　　顾盼盼想扔下骚气熏天的布头，但想想这现在是最好的方法，反正都这样了她也豁出去了，赵华咳得受不了，她惊恐的看到宫志飞捧着另一块残破的围巾朝她靠了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她虚弱地说道，“飞哥，我求求你饶了我吧……”不等她说完，宫志飞一把将破围巾围在了她的脸上，呛得赵华直翻白眼。
　　“别嫌弃了，”宫志飞苦笑道，“既然喜欢飞哥，就得接受哥哥的味道，两位妹妹，你们……你们就忍忍吧！”他尴尬地说道，三个人蹲在角落里，呛得头晕眼花。
　　屋里的温度却没有再涨上来，似乎火就烧到这种程度了，烟却多了起来，宫志飞相当冷静，他判断了一下，心里琢磨会不会是那些杂物都烧得差不多了，光冒烟不着火了？
　　终于，他听到了一阵模糊的警笛声，宫志飞兴奋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女生，她们一样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宫志飞跳了起来，他冲到了门边，不停地用脚踹门，但这破门还挺结实，虽然被烧得很厉害，却没有倒下，宫志飞不死心，他使劲踹门，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咚咚的响动传了出去，没过多久，他便听到有人朝这边奔跑过来。
　　“快救火！”他听到杂乱无章的声音，宫志飞焦急起来，求生的欲望让他有了力气，他又开始狠狠地踹门。
　　“有没有人啊？快救救我们！”他着急地喊道，“我们快被烧死了！”
　　又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不是志飞？我是胡毅！”对方大喊道。
　　宫志飞流下了泪，他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盼着老狐狸的到来，他大喊大叫道，“局长，快开门啊，再晚一会儿你以后就没法训我了！”
　　胡毅气得骂了句混小子，他吩咐道，“快把门打开！”他对宫志飞喊道，“你往后退，别碰到你。”宫志飞急忙躲开，他刚站稳脚步，就听见砰的一声，大门被撞了个粉碎，一股新鲜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
　　宫志飞觉得眼前犯花，他踉跄了一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只看到胡毅朝自己跑了过来。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救护车的担架上，他摇了摇头，觉得脑袋疼极了。
　　他费力地站了起来，一个医生急忙走过来按住他。
　　“宫队，你不能起来！”他严肃的说道，“你现在必须躺下，我们送你去医院检查。”
　　宫志飞摇着头，他硬撑着坐了起来，“我没事儿！”他大喊道，“顾盼盼和赵华呢？”他环视四周，“她们怎么样了？”他不安极了，生怕两个姑娘出事。
　　“她们没事儿，”一个声音说道，宫志飞回过头，看到胡毅迈着方步走了过来，他板着脸，“你小子行啊，跑这儿玩命儿来了！”
　　宫志飞叹了口气，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觉得还好，“局长，谢谢你救了我。”他嬉皮笑脸地，医生不放心的想要拉他躺下，但被胡毅劝走了。
　　“他没事儿，大小伙子能站起来就能跑，你去照顾那两个丫头吧。”他说道，医生耸了耸肩，他转身走了。宫志飞放心不下，他忍不住跟了过去。
　　旁边的担架上，两个女孩还在昏迷之中，她们戴着呼吸面罩，头发散乱，脸上被熏黑了，就像画了脸谱，宫志飞估计自己也没好哪儿去，他难过极了。
　　“盼盼，小华，你们两个不许死！”他不敢走过去，怕打搅到医生抢救，只好站在一旁喊道，“你们还得陪飞哥玩呢，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毅不耐烦地走过来，“行了，别耽误医生的工作了，”他拉了下宫志飞，“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怎么骚了吧唧的？他诧异地问道。
　　宫志飞支吾了下，“我……我们被关在地下室里，外面被人放起火来，水龙头又没水，所以我就……”他说不下去了，胡毅当然听明白了，他捶了宫志飞一拳。
　　“亏你想得出来！”他叹道，“唉，你们三个能逃出来真是老天保佑！”他感叹道，“行了，休息下和我回去。”
　　宫志飞却摇摇头，他看了下火场，好奇地走了过去，胡毅皱着眉，他批评道，“别不要命了，你够拼的了！”但宫志飞没有理睬，他走到了火场里好奇的打量着。
　　胡毅没有办法，他也知道宫志飞的脾气。他只好走了过来，“说你你怎么不听啊？”他拉了下宫志飞的胳膊，“赶紧跟我回去。”
　　宫志飞却推开了他的手，“局长，看起来放火这家伙也是激情杀人。”他指了指火场的痕迹说道，胡毅一愣，他随口问道。
　　“为什么？”
　　宫志飞解释道，“这火放的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平，根本没想过能不能把我们烧死，”他指着地上的杂物说道，“火虽然烧了起来，但只不过把这些杂物烧掉了，门里面却并没有着火，这充其量是慌乱之中想出来的笨办法。”
　　胡毅听了仔细看了下，他不得不承认宫志飞说的一点没错。
　　“说这些有用吗？”他没好气地问，“人家都跑没影了，也就剩下你们几个半死不死的还在这儿发愣怔。”他讥讽地说道，宫志飞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揉着脑袋，觉得又开始疼了。
　　他离开了火场，走了出去，胡毅吩咐人将这里收拾出来，宫志飞张望着，他看到了那几名工人，不光是他们，外面围了好多人都在朝这里张望，他想了想走了过去。
　　几名工人吓坏了，他们见到宫志飞走过来都害怕地问。
　　“我了个亲娘啊！警官，你……你没事儿吧？”
　　宫志飞叹了口气，他揉揉脑袋，“没事儿，就是被熏成香肠了，”他嬉皮笑脸地，“问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我得知道是谁要烧死我们！”他愤怒地说道。
　　工人们面面相觑，都摇着头说不知道，宫志飞有些扫兴，他摆摆手正想离开，但一个工人叫住了他，他为难地说，“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但……”他对宫志飞伸伸手，“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
　　宫志飞急忙凑了过来，他追问，“你说，我不会随便声张的。”他严肃的说道，“就算你看不清楚，我也分析下会不会是我心里所怀疑的人。”
　　工人为难的想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刚才偷懒去歇着了，”他轻声说道，“我好像看见……”他凑在宫志飞的耳朵边，小声地说出了一句话，宫志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微微颔首。
　　工人把头收了回来，“警官，你可是听我说了，我看不真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别说是我说的啊！”他不好意思的说道，“要是不是，那我可就把工作丢了。”他轻声说道。
　　宫志飞沉吟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放心吧，”他安慰道，“我是不会随便说的。”他拍了拍工人的肩膀。
　　已经快到傍晚了，现场还在忙碌，乱作一团，宫志飞顶着被熏黑的脸跟着大家忙活，他脸拉得老长，似乎是有一肚子气要爆发。
　　“快快，”他吩咐道，“再来几个人，将这里全面封锁，我得去找人来检验，先不要动任何东西！”他大声说道。
　　几个警察走过来拉好警戒线，胡毅皱着眉毛，他问宫志飞，“要不要带点东西回去做检测？”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下实验室，但宫志飞却摇了摇头。
　　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有了主意，“局长，交给我吧！”他轻声说道，胡毅看出了他已经有了想法，他怕了拍宫志飞的后背。
　　“臭小子！”他苦笑道，“注意分寸。”宫志飞嗯了一声，他双手插兜，故意大叫大嚷，指挥着同事们忙碌。
　　“说你呢！动作那么慢，”他故意踢了一个人一脚，“我都差点儿烧死，你们还这样悠哉游哉的，别气我了好不好？”
　　那人苦笑着走开了，宫志飞没好气的站在那里，他的模样太过滑稽，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人群中的一个女生兴奋起来，指着宫志飞喊道，“哥哥，那不是哥哥吗？你不认识我了？”她大喊大叫的，宫志飞认出了她，是那个小女生。
　　他走了过来，女生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哎呀，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太难闻了！”她夸张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宫志飞叹了口气，“别提了，被人袭击了。”他梗着脖子，一脸的烦闷。
　　女生惊讶的啊了一声，“那这么说不是谣言？有人说这里着火了，看来是真的？”宫志飞点点头，她一脸八卦的模样，“太好了，这下回去后我又能爆料一手资料了！”
　　宫志飞很无语，他好奇的问，“这个教室是干什么的？怎么堆积了那么多杂物？这还不引发火灾。”他生气地说道，女生撇撇嘴。
　　“嗨，当时这是我们班的实验室，后来废弃了，谢风和魏然倒是经常来这里玩儿，我们都烦他俩，都不愿意走这边。”她好奇地问道，“这次的火难道和他们有关吗？”
　　宫志飞点点头，但没有说肯定的答复，他答非所问道，“今天晚上你们谁也别再靠近这里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发现了一些关键证据，就在这个实验室里！”他神秘地说道，“据我分析，和一起大案有关，现在我得指挥人手将这里封锁起来，免得被人破坏了！”他四下看了看，“你和同学们说一声，没事儿别到这里来，免得牵扯进来。”女生眨着眼睛，她认真的记下。
　　“好的，我回去肯定通知大家，你也要保重身体，哥哥，人家还等着你有空找我玩呢。”她娇羞的说道，宫志飞眨了眨眼睛，他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把案子忙完了，就来找你玩儿。”他叹着气，心里又开始心疼那个包钱。
　　胡毅站在不远处，他看着宫志飞演戏，心里想笑，宫志飞走了回来，胡毅对宫志飞笑了笑，别有深意的，宫志飞急忙拦住他。
　　“局长，你千万别瞎说，那我这法子就不灵了。”他紧张地说，“戏法的精髓就在于如何抓住观众的心理，我这也是随机应变。”他嬉笑道。
　　胡毅白了他一眼，“行了，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嘲讽道，“跟我去医院吧，带这两个丫头去检查下，别真的出事了，我可没法跟老倪交代。”宫志飞想到了倪刚，心里一阵难过，他真的很担心两个妹子。
　　但现在没有时间想太多了，宫志飞坐上了一辆救护车，汽车拉起了警笛，驶出了校园，宫志飞坐在椅子上，他觉得头很晕，那位医生又想给他做检查，但被宫志飞推开了，他看着面前的担架上躺着两个人，正是顾盼盼和赵华。
　　她们还没有醒过来。
　　宫志飞难过地指了指她俩，“你照顾她们吧，我死不了。”他烦恼的说，医生耸耸肩，转过身去检查两个女孩的身体状况，宫志飞看着两人面前不停跳动的各种参数，心不在焉。
　　“血压140到90，心跳160，体温37.2度，”几名医生念叨着，他们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准备注射。”
　　宫志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针管扎进了两个女孩的手腕上，刺入了血管中，他也知道医生是在抢救两条年轻的生命，但总是觉得难受，他多想这几针扎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双手攥得很紧，医生们回过头看着他，安慰了几句。
　　“放松些，宫队，顾队和赵警官都没事，她们只是脱力了。”一位年长的医生劝道，宫志飞听了很感动，他对大夫道谢。
　　“谢谢您了！”他由衷地说道，医生友好地笑了笑，继续忙碌。
　　救护车队就这样开到了市中心医院，宫志飞此时已经没大问题了，他没有去检查身体，而是跟着大家跑前跑后，将两个女孩送到了病房里。
　　他抹了把汗，觉得身体酸痛，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呼哧带喘的，此刻的宫志飞真想扔下一切，好好睡一觉，但他明白那不属于自己，还得拼下去，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他只是在心里对自己鼓劲儿，加油！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宫志飞吓了一跳，他跳了起来，才看到来人竟然是刘娟，她惊讶地看着宫志飞。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吃惊地问道。
　　宫志飞见到是她，心里突然冒火，他气恼地问道，“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他气恼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刘娟啊了一声，她掏出手机看了看，脸一下子白了，“志飞，对不起。”她怯生生地说道，“我……我怕打扰谢风休息，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听见你的电话。”她把手机递给宫志飞看，果然上面显示着宫志飞的未接来电。
　　宫志飞气得叹气，他抱怨道，“该死的杜飞，他怎么也不接我的电话，他干嘛呢？”他没好气的问道，过度劳累让他现在脾气坏到了极点，他就想大吼大叫两嗓子。
　　刘娟有点怕他，她小声说道，“他在病房里看着谢风，他下午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我那时候可能睡着了，也没有接到你给我打来的电话，他回来后和我换了班，我这才出来透透气，却看见你在这里。”她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宫志飞烦躁的摇摇头，他长叹一声，“一言难尽，盼盼和小华差点死了。”他的话把刘娟吓得面无人色，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宫志飞有点好奇，他随口问道，“你干嘛那么紧张？”刘娟啊地一声，她魂不守舍的。
　　“听到你说她俩出事，我吓坏了。”她担忧地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宫志飞双手叉着腰，他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刘娟越听脸色越白，她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太可怕了！志飞，他们竟然敢袭警？”
　　宫志飞苦着脸，“谁说不是，不过看起来我已经接近了他们的核心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硬盘来，“这两天我要好好合计合计，说真的线索这么多，我都开始乱了，我要好好捋清楚。”他冷静地说道。
　　刘娟很支持他的看法，“现在看来，我们的判断方向没错，志飞，你有什么打算？”她好奇的问，宫志飞也说不好该怎么做，他抱着胳膊深思，眼角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名医生，他急匆匆地走上了楼，像是要去参加抢救。
　　刘娟不解的问他，“志飞，怎么了？”她顺着宫志飞的目光望去，但什么也没看到。
　　宫志飞打了个愣怔，他摇了摇头，“我看错了。”他小声说了句。
　　刘娟叹了口气，安慰他道，“你不能这样拼命，你这样会把自己搞垮的。”她关心的问，“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你想不想喝饮料？”她知道宫志飞爱喝可乐之类的，宫志飞嘴里没味儿，他点点头同意了。
　　“帮我买罐儿可乐吧，”他吸吸鼻子，“雪碧喝够了。”刘娟捂着嘴乐，她转身走了。
　　宫志飞看着刘娟的背影，但目光又逐渐转向了楼梯口，他说不出怎么回事儿，总觉得刚才的那名医生让自己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天色昏暗，雪花变大了，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很多。
　　男人把口罩往脸上紧了紧，正好一名护士走过来，她对医生友好的笑了笑，男人赶紧也对她挤出了一个微笑。
　　只是带着口罩，他并没有让护士看到自己的脸。
　　幸好她看不到，他暗中想到。
　　他看了一眼病房，就是这里，他捏了下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沉稳下来，“不能紧张！”他对自己说道，“只有这次机会，必须要成功！”他的额角滚落了豆大的汗珠，他轻轻拉开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进来。
　　杜飞正坐在床头玩着手机，他暗自想着今天的遭遇，待会儿必须和头儿联系下，他皱着眉头想到，但是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名医生。
　　他急忙站了起来，“有事吗？”
　　男人愣了下，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没事儿，我过来检查下。”杜飞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可他没有多想，男人小心地走到病床前，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谢风，谢风还在昏迷，他的脸很憔悴，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能够活下来就是万幸了，他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男人偷偷回过头，他看到杜飞又坐下来开始玩手机，他暗暗下定了决心，悄悄将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兜里，抽出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
　　他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身体，盘算着能不能将这名警察骗出去，要是动了手，他如果发现了该怎么办？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借口，但他还是担心会被看破，男人紧张极了，他头上的汗珠都快滚落下来了。
　　杜飞轻轻抬起头，他偷偷观察着医生的举动，心里充满了好奇，他看的出来，这个医生似乎很紧张，一举一动之中都带着恐惧，他觉得不解极了。
　　男人装模做样的看了看，他决定豁出去了，他小心的抽出了针管，拔去了塑料管，准备将针头刺入谢风的胳膊，他呼吸急促起来，心里暗想只要自己推动注射器的注射杆，把这管毒液打进谢风的血液里，这小王八蛋就死定了！他暗中做好了准备，悄悄朝谢风伸出了手。
　　“喂，你干嘛呢？”杜飞突然坐了起来，他走了过来，男人心里一紧，他打了个哆嗦。
　　“哦，没事儿，我看他睡得不是很安稳，想给他补充些镇定剂，”他找了个借口敷衍道，“这种镇定剂没有副作用，能够帮助他休养。”他解释道。
　　可这画蛇添足地解释，却让杜飞更加怀疑了，他转了转眼睛，伸出了手，“你先把针交给我，我问问值班护士去，这个病人的身份很特别，必须特别小心！”他严肃的说道。
　　男人沉默了，杜飞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面前，这该怎么办？他飞快地思索着，心里盘算着各种办法。
　　看起来，必须得搞死这个该死的警察了！他愤怒地想到。
　　他反而镇静下来，轻松的转过身，“那也行，不过你小心些，这种针都是一次性的，贵得很！别碰到针头。”他将针递了过来，杜飞反倒迟疑了，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他犹豫着，伸出手去接，男人冷笑起来，就在这一刻，一股可怕的杀机浮现在了他的眼里！
　　他一把抓住了杜飞的手，猛地往后一拉，杜飞吃了一惊，他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针举起来，闪电般的刺了出来，这么近的距离，杜飞躲闪不及，男人的手又快又准，这可是在无数次用一条条生命练就的本领，他可不会出错！
　　针尖狠狠刺入了杜飞的脖子，男人竟然将针刺进了他的颈动脉，他迅速推动注射杆，药水迅速注入了杜飞的血管中！
　　杜飞飞起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肚子上，男人被踢了一个趔趄，但还是晚了，足有半管药水打入了杜飞的身体，杜飞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他摆出了架势，准备招架。
　　可他没想到，一阵剧烈的恶心立刻涌上了心头，随时而来的，是天旋地转与四周带有回音的声音！
　　杜飞哇的一声干呕起来，他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你……你给我打了什么……”他痛苦地问道。
　　男人冷笑起来，他哈哈大笑，“你不是很能耐吗？小王八蛋，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阻碍我！”他愤怒地说道，“好好享受你剩余的生命吧，你没多少时间了！”他冷哼道。
　　杜飞觉得神志不清，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涌来，他觉得心脏狂跳，在这一刹那，突然有了濒死感！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他大口地喘气，感觉嘴里发干。
　　男人没有理他，他抬起针管看了看，里面还有半管药水，他舒了口气，狞笑着走向了躺在病床上的谢风，谢风依旧躺在床上，他紧闭双眼，哪里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了！
　　“去死吧，”男人冷笑着，将针对准了谢风的胳膊，“小杂种，你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他手上用力，准备将针扎进谢风的胳膊。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强有力的压力，男人被抱住甩了出去，杜飞竟然死死的抓住了他，一动也不动。
　　“来人啊！”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快来救人啊！”
　　男人吓呆了，不可能啊！他知道这种毒剂的威力，按理说他早就该死了，可这该死的警察竟然挺住了！他恼羞成怒，用力挣扎着，杜飞却死死抱住他，他觉得自己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快来人啊！”他大叫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快来救人啊！”
　　男人运足力气踢开了杜飞，他站起身，却发现在挣扎中自己的口罩被杜飞扯掉了，在这一刹那，杜飞看清楚了他的脸，他惊讶不已，忍不住脱口而出。
　　“竟然是你！”他痛苦地说道。
　　男人呆住了，他知道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咬咬牙，从身背后抽出了备用的刀子，就是那把扎死了女人的刀子。
　　“你说得对极了，就是我！”他怒吼道，恶狠狠的将刀子扎进了杜飞的心窝！
　　杜飞颤抖着，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就这样死了。
　　男人喘着气，他抓起口罩戴好，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脸，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咬紧牙关，转过头，面对谢风挥起了刀子。
　　自己只有这一击了，小杂种，都他妈因为你！
　　你去死吧！
　　他恶狠狠的朝谢风刺了下来！
　　但就在这一刻，门被推开了，一名护士尖叫起来，她显然是被杜飞临死前的求救声吸引过来的。
　　“不好啦！有人杀人了！”她跌跌撞撞的跑开了，“快来人啊！”
　　男人大惊失色，慌乱中，他看到不少人往这边冲了过来，他慌不择路，猛然间看到了窗台，急忙跳了出去。
　　好在医院的窗台很宽，他小心的踩着还带有积雪的台阶，爬了下去。他不敢停留，而是抓紧时间飞快地逃掉了！
　　宫志飞听到楼上传来的求救声时，他正抱着膀子坐在长椅上，被求救声惊醒的宫志飞急忙跳了起来，他大踏步地冲上了楼。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本能的冲上来，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真的累了。
　　楼道里围满了人，宫志飞皱着眉，他大喊着，“都让一让，我是警察！”人们见到他这副模样，都吓得让开了一条路，宫志飞推开拥挤的人群，他抬起头却看到这间病房竟然是谢风的！
　　一道炸雷几乎在宫志飞的脑海里打响，他吓得一脚踢开门冲了进来，摆在他眼前的是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杜飞，和床上生死不知的谢风，他彻底傻了！
　　而窗子还开着，窗帘随风飘动，一阵阵寒风吹进来，宫志飞跌跌撞撞的，他扑到了杜飞身旁大喊起来。
　　“杜飞，你他妈给我起来！不许装死！”他嚎啕大哭。
　　杜飞面色青紫，已经死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宫志飞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连续的疲惫和悲痛让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很多金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撑得住。
　　但说什么都没用了，杜飞已经死了，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宫志飞哭不出来，他只能张着嘴，任由眼泪滚落。
　　他听到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人，那人的手里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一个身影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刘娟，她满脸是泪，手里的可乐掉在了地上，骨碌到了床边。
　　“杜……杜飞……”她呜呜地哭着，“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他妈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宫志飞爆发了，他对刘娟大吼道，“你不是说都挺好的吗？”
　　刘娟抽泣着，她抱住了杜飞，“我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真的是好好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她哭成了泪人，想要去拉宫志飞，但宫志飞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推开了刘娟。
　　“走！”他咆哮道，“都给我滚！老子最好的兄弟没了！”他捂着脸大哭，刘娟被他推倒在地，她流着泪抽泣。
　　“杜飞……对不起……志飞……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哽咽着，声音嘶哑，哭得非常伤心。
　　宫志飞强迫自己止住了哭声，他不想让大家看笑话，他鼓鼓劲站了起来，将一旁的刘娟扶了起来。
　　“对不起，娟儿，”他难过地说，“我刚才失态了，没有弄疼你吧？”
　　刘娟摇着头，她只是哭，宫志飞想要抱起她，但她大哭一声推开了宫志飞，冲了出去。
　　“娟儿！”宫志飞着急地喊道，但回应他的，只是窗外传来的阵阵风声。

　　男人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他四下看了看，极远的地方似乎有几个人影，但也许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深吸了口气，快速的脱掉了白大褂和口罩、手套，他小心地将这些东西裹成一团，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做完这些，他才发现自己早就汗流浃背了。
　　他思索着该怎么办，就在不久前，自己杀了一个警察！
　　而且最倒霉的是，那个小王八蛋还活着！
　　他曾经说过，自己不会亲手杀人，可是自从捅死那个贱女人后，自己的手就没再干净过，这几天他闻到手上的最大味道就是血腥味儿。
　　男人懊恼极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要想想该怎么逃回去，男人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他迈开大步朝前走。
　　他穿过了一条街道，逐渐的，周围有了一些人，男人低着头，他的眼睛逐渐被不远处的一辆破三轮车吸引了。
　　一个驼背的老人正在收拾地上的破烂，他艰难的将这些废旧物品整理起来，准备运到垃圾站去。
　　而这条街也非常偏僻，连电线杆子都没几条，男人眯起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人注意到。
　　他小心的走了进来……
　　几分钟后，男人骑着破旧的三轮车，缓缓地朝前驶去，那个老人静静的躺在地上，已经被他打倒了。
　　他才不在乎那老家伙的死活呢！现在自己都无暇顾及了，还管得了他的死活。
　　他换上了老人的破衣服，还将老人的破帽子戴在了头上，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很难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男人露出了微笑，他将车子骑到了一个垃圾桶旁边。
　　人们自然不会去注意这样一个同样破烂的拾荒者，男人回头看了看，他小心的取出塑料袋扔在地上，并拿出来一瓶酒精倒了上去，他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垃圾袋，忽的一下，大火燃烧起来。
　　烟雾升腾，一切罪恶随之飞上了黑漆漆的天空，男人闻着难闻的气味，他厌恶的扇了扇，他很冷静，等到都烧得只剩下灰烬了，他才转过身离开。
　　一种轻松感围绕着他，男人就像卸下了负担，他骑上三轮车，却刻意的放慢速度，做出衰老疲惫的样子，他警告自己，一定要万分的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生疑。
　　他坚持着谨小慎微，不必要走那么远的路，他却绕行了很远，已经是深夜了，他才回到家里，男人很累，他脱下老人的破衣服和帽子扔掉，又将三轮车推进了沟里，还不忘了擦干净上面的指纹，他看了看酒精瓶子，里面还有一点，他干脆将剩下的这点酒精倒在了破衣服上，将它也点燃了。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的朝家走去。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小区附近的摄像头，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大模大样地从正门回家，装作下班的样子，反正一般他都很晚回来，不会有人怀疑的。
　　他推开家门时，才如释重负，终于卸下伪装了，他可以好好歇一歇，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在这个世界上，何止是他，恐怕有更多的人在做着伪装吧？
　　只不过我们早已习惯了伪装自己而已。
　　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却突然怔住了，这双鞋子穿了很久，自己所经历的这些，它都有参与，而且，它那该死的花纹印恐怕已经留在了现场！
　　男人死死盯着鞋子，他脱下鞋来，换上了一双新鞋，可是这双旧鞋子该怎么处理？他目光眨了眨，看起来只能销毁掉了。
　　可是就这么出去，他又不敢，总是担心会被谁看到，他反感这些高楼大厦，哪里像小时候的农家院，不用忍受那么多隐藏的眼睛，自己的生活似乎时刻都被盯着。
　　他真的怀念小时候，不用有这么多欲望，那时候开开心心的也挺好的。

　　宫志飞艰难的活动了下酸痛的身体，他不能倒下，还得战斗下去，他要给杜飞报仇。
　　他将杜飞的尸体抱了起来，可却觉得身上没一点力气，宫志飞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想找一个担架，才发现围观的人对着自己窃窃私语，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谢风。
　　如果算上躺在地上的杜飞，还是三个人。
　　宫志飞苦涩的笑了，他实在抱不住死沉死沉的尸体了，他将杜飞扔在了地上，正想去找人，却发现杜飞的手掌下竟然有一个字。
　　是用血写的！
　　宫志飞蹲下来，他看了看，是个歪歪扭扭的木字。
　　他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