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难医》作者程宝宬

66、忍辱负重

　　宫志飞嗯了一声，他小心的离开了，肖夏在他身后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他回到了房间，关好了房门，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宫志飞叹了口气，他坐在了地上，不愿站起来。
　　老胡都没有这样骂自己，我这是怎么了？要来这里受罪。
　　他苦笑道。
　　别这么没出息，这可不像自己，宫志飞鼓鼓劲儿，他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打开了热水器，冲了个澡，洗澡时他没敢洗头，毕竟头皮破了那么大一块儿，他可不想感染了。
　　宫志飞照了照镜子，他看到自己原本白净的脸上被扫帚枝子划破了很多口子，上眼皮上的口子最深，宫志飞轻轻用手碰了下，一阵疼痛传了过来。
　　就差一点儿，他就被戳瞎了，宫志飞心里窝火，他狠狠捶了下洗手台。
　　但还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宫志飞擦干净脸，他回到床上，一头扎进被子里，动都不想动。他躺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顾盼盼发来的。
　　宫志飞心里一紧，他很担心是不是赵华的身体又出问题了，他急忙拿起手机，才看到是顾盼盼对自己的问候。
　　“怎么样了？在那边工作累不累？”她很聪明的用隐语问道。
　　宫志飞想了想，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挺好的，但他们很警惕，一直在观察我。”他随手发了过去。
　　顾盼盼嗯了一声，发了个笑脸，“一个人在外面，多加小心！”她接着发来信息，“小华没事了，现在都可以说话了，她一提到你就哭。”她发了个偷笑的表情，“把人家小姑娘搞得这么狼狈，你能耐啊。”
　　宫志飞苦笑了下，他现在连闹着玩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叮嘱道，“让她好好养身体，别净想着哥，哥以后会去看她的。”
　　顾盼盼嗯了一声，她转入了正题，“有什么发现没有？”
　　宫志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这群人非常谨慎，我只是刚刚了解了下这里的情况，这座别墅很大，我还没有掌握他们拐卖女孩的证据，而且，我还要搞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饼干。”
　　顾盼盼叹了口气，“用不用我们想办法接应下你？”她问道。
　　宫志飞犹豫了一会儿，拒绝了她的主意，“现在还为时过早，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观察，等等再说吧，而且我在这里似乎交上了朋友。”他笑了笑，眼前又浮现起了那个男孩的脸。
　　顾盼盼发了个擦汗的表情，“切，不会又勾搭上哪个小姑娘了吧？你可真够厉害的。”
　　宫志飞也缓过气了，他嘿嘿坏笑，“对啊，不过这次你猜错了，可不是小姑娘看上我了，而是小伙子。”他嬉皮笑脸地乐，“哥可是男女通吃了。”
　　顾盼盼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你这个臭流氓！”她气恼地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宫志飞想了想，微微摇着头，“现在还说不清楚，但我觉得，这里的人一定也有被迫的成分，他们就像是被鱼饵钩住的鱼，无法离开，可我还在调查鱼饵是什么。”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顾盼盼明白他的意思，她嗯道，“倪总让你多加小心，待会儿你把聊天记录清了，别让人看到。”宫志飞自然是答应下来，他明白这种危险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宫志飞觉得累了，他和顾盼盼道了别，这才放下了手机，他觉得眼皮发沉，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肖夏戳的。
　　反正今天自己要睡个好觉了。

　　窗外的风依旧狂暴不已，夹杂着雪花打在窗户上，声音非常可怕。
　　宫志飞皱着眉，他被冻得睡不着，衣服上全是泥水，他把衣服洗了，放在暖气上烤干，自己又得光着身子睡觉了。
　　被褥又薄，他冷得睡不着觉，只好掏出手机，想看会儿新闻打发一下。
　　不知不觉的，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微信，找到了刘娟的头像，宫志飞眼圈红了，想到自己受得这些苦，他真想和刘娟好好聊聊。
　　他看了看时间，刚刚10点，刘娟应该没睡呢，他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聊聊。
　　但他也担心会让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的处境紧张，他还是别做太冒险的事情为好。
　　宫志飞叹了口气，他放下了手机，自己强忍着寒冷入睡。
　　迷迷糊糊的，他又开始做梦了。
　　他又看到了那间破旧的房间。
　　还是那个女孩，她拉住了男人的手，大眼睛流着泪，让人难过的想要抱她。
　　“爸爸，我求求你别走！”她拉着男人的胳膊，“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个人。”
　　男人还是强忍着悲痛，他推开了女孩。
　　“爸爸有任务要做，听话！”他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乖！”他站起身推开了门，一股风雨冲了进来，宫志飞真觉得自己差点儿被冻醒。
　　可梦里的自己是不应该感到冷的。
　　男人奔跑进了风雨中，女孩蹒跚的冲到门口，她抱住了门框，伤心地大喊，“爸爸！”
　　男人回过了头，他的脸上全是水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听爸爸的话！”他大声喊道，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划破了黑暗，一声巨响传了过来。
　　宫志飞大叫着从梦里惊醒过来，他满头都是汗珠。
　　他喘息着，四下打量，自己正在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女孩和男人。
　　可这个梦是怎么搞的？自己连续做了两个晚上。
　　他感到害怕起来，不会是该死的肖夏把自己踢坏了吧？
　　宫志飞抱着脑袋，他坐在床上发呆，屋外的风越来越大，他侧耳听了听，除了呜呜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他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睡迷糊了。
　　他重又躺了下来，想把被子盖好，别再着凉感冒了，那可就糟了，看肖夏那意思，恐怕自己病死都不会给他买感冒药的。
　　宫志飞苦笑了下，他咧着嘴，自己这都是在想些什么，看来都是这个恶梦闹得，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恍惚间，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嗷！”一个可怕的声响传了过来，隐约听来，是从外面传来的。
　　宫志飞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侧耳听了听，可声音却嘎然而止。
　　宫志飞晃了晃头，他吃不准自己是不是又听错了，把外面的风声听岔了。
　　可是那声音，却与昨天在梦里听到的是那么的相像。
　　那是什么？
　　宫志飞本想再好好听听，但是头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他还真没说错，自己今天可没有失眠。
　　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宫志飞懊恼的苦笑，他坐了起来，赶紧洗漱，他可真害怕待会儿又被肖夏砸门。
　　他收拾好了，巧得很，大门果然被砸响，宫志飞皱皱眉，他深吸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果然是肖夏。
　　宫志飞虽然不愿看到他，但还是装出个微笑，“肖哥，起得够早的。”
　　肖夏盯着他的脸，想找茬却又没借口，只好悻悻地哼道，“今天表现不错，你去吃早饭吧。”他背着手走了，宫志飞暗地里抹了把汗，他盯着肖夏的背影渐渐走远了。
　　宫志飞关好了房门，他去了餐厅，几张大桌子还在，那些人都到齐了，宫志飞发现他们今天穿得都非常整齐，全是身着黑色的西服，每个人都表情严肃，就像要发生什么事。
　　宫志飞被气氛带的也紧张起来，他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但这些人也欺负他惯了，他们吆喝着让宫志飞端菜端饭，宫志飞只好照做，他就像个小伙计一样，为大家服务，早饭很丰盛，有个人吃了口豆腐脑，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妈这么咸！想要齁死人是吗！”
　　他回过头对宫志飞命令道，“快去，给老子换一碗，少放点老汤。”
　　宫志飞正忙着给另一个人端小咸菜，他顾不上接口，只好嗯了一声。那人见宫志飞迟迟不来，一下子发了脾气。
　　“你他娘耳朵聋了？还不给我滚过来！”
　　宫志飞皱了皱眉，他强作欢笑，快步走了过来，“别急，我这不忙着呢。”他拿了个新碗，“事儿都得我做，哥，您多担待。”
　　那人斜着眼睛看他，“哟呵，你们听听！”他拖长了声音，“伺候人的东西居然敢和我称兄道弟了，你他妈也配！”他抓起豆腐脑，喝了一口，朝宫志飞的脸上噗的一口，宫志飞赶紧闭上眼，脸上被啐了一下子。
　　那家伙放下碗，肆无忌惮的大笑，周围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就像看到了一出好戏。宫志飞气得浑身发抖。
　　他真想揪住这混蛋，将他痛打一顿，可他不能这样做，他忍着愤怒，从旁边找了张餐巾纸将脸擦干净，但这王八蛋看来是故意作对，他走到宫志飞的身后突然一脚，踢在他的膝弯上，宫志飞没防备，被他踢得跪了下来。
　　那人走到他的面前，用力揪住宫志飞的头发，将他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宫志飞疼得惨叫，“你给我听好了！对我们称呼要叫爷！听明白没有？”他揉着宫志飞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
　　周围的家伙也在哈哈大笑，宫志飞忍着疼，他闭上了眼睛，“爷，您放手，我还得伺候其他爷呢。”他低声下气的说。
　　这混蛋却仍然揪住他不放，他端起那碗豆腐脑递到宫志飞面前，“还没吃饭呢吧？这是爷赏你的，赶紧吃了。”他狞笑着说道。
　　宫志飞看了看四周，这群人都在对自己狞笑，他明白不吃是不可能的了，宫志飞咬了咬牙，他伸出手去接那碗豆腐脑，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大吼大叫，他们兴奋的喊道，“快吃！”
　　“对，这是爷赏你的，你这个狗东西！”
　　宫志飞狠了狠心，他闭上眼睛，猛地把碗往嘴边送去。
　　但不知是谁飞起一脚，将他手里的碗踢飞了。
　　宫志飞打了个激灵，他抬起头，果然是那个长头发男孩！
　　他铁青着脸，瞪着还在揪宫志飞头发的家伙。
　　“欺负他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擂台上见！”他指着那人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开他！”
　　那人气得瞪圆了眼睛，“小子，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他松开宫志飞，拉开了架势，男孩毫不在意，他打量着对方，气势逼人。
　　宫志飞想从地上坐起来，他鼓鼓劲儿，正想起来，但那人已经出手了，他挥出一拳，狠狠打向男孩的额头！
　　宫志飞心里一惊，他当然看出了对方的格斗功底不弱，这人脚下斜踏步，右手出拳时单臂旋转，左手顺势拉到胸前，还不忘了格挡。
　　正是拳击的标准动作。
　　但是男孩却连动都没动，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拳头离自己还有咫尺之遥，突然出手了！
　　宫志飞只看到他快速的拉住了对方挥出的右手，脚下怪异的往前一别，正好踏进对方两腿中的防御空虚，他用肩膀朝对方的咽喉轻轻一顶，那人嗷得一声，往后踉跄着倒退，但男孩的动作是连贯的，他顺着这股力肘往上抬，用肘尖又撞在了对方的咽喉上！
　　但紧接着，他的手臂顺势展开，用侧拳再一次击中了那人的咽喉，整整三次，全部打在了一个部位！
　　那家伙连叫唤都没有发出一声，便仰天倒了下去，扑通一声，正好摔在了宫志飞的面前。
　　这一切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屋里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足足过了三分钟，众人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他们暴呵一声，将男孩围了起来。
　　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全都拉开了架势，男孩毫不在意，他站在中间，面色傲然，并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他冷笑道，“怎么，想要打群架？那就来吧，正好小爷陪你们玩玩儿。”他微微沉肩，身体微蹲，两脚往里扣步。
　　宫志飞呆住了，他也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拳法，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阻止这场大战，但他发现根本不用自己，肖夏正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他一脸怒气，“你们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看到他来了，大家只好收起了剑拔弩张的架势，肖夏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家伙，他气得身体一鼓一鼓的，突然冲到了宫志飞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宫志飞被他打得眼冒金星，他气愤地嚷道，“为什么打我？”
　　“你还敢问为什么？”肖夏冷笑道，“是不是你故意挑事儿？我刚离开多久，这里就闹成这样。”
　　“肖总，你好像没搞明白。”男孩却突然开口说道，他走到了肖夏的面前，依旧是那副傲然的神色，“这不关他的事，是这家伙先欺负人的，他故意用豆腐脑喷人，我气不过才教训了下他，你要是不信，就问问大家吧。”他扫了一眼周围，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众人似乎被男孩的气势压住了，每个人都怨恨的盯着他，却不敢发出声音。
　　肖夏忍着气，他一梗脖子，哈哈大笑，“好好好，阿威，你真是好样的！”他气急反笑，“我管不了你，待会儿比赛上，我也祝愿你能这么神勇！”他转过头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抬去抢救！”他气愤地吼道。
　　宫志飞犹豫着，想过去抬，却被男孩拉住了，他瞪了宫志飞一眼，宫志飞只好站住了，他知道肖夏正在四盯着自己，但他还是没有活动一下，宫志飞也生气极了，他倒想看看肖夏想干什么。
　　肖夏死盯着他们俩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他叫其他两个人抬着昏倒的家伙离开了，临走时他又狠狠瞪了一眼宫志飞和男孩，男孩毫不畏惧，他抱着胳膊，也一样瞪视着肖夏。
　　肖夏没有办法，他一跺脚恶狠狠地走了。
　　整个餐厅就剩下宫志飞和男孩两人，宫志飞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唉，你又替我解围了。”他感激地说，“谢谢你。”
　　男孩却冷冷盯着他，他哼了一声，“我真搞不懂，你有没有自尊心？”他皱着眉问道，“那些人这么贱踏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很恶心吗？”
　　宫志飞心里动了动，他真想一口气把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男孩，但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咧嘴笑了，“没办法啊，家里穷，我也没啥本事，只好从最底层做起。”他嬉皮笑脸地说道。
　　男孩两眼圆睁，他气得一下跳了起来，“你没出息！”他斥责道，“难道被人像狗一样踩在脚下，就能混好了吗？”
　　宫志飞苦笑了下，他抬起头，“那你呢？明知道这个地方是个狼窝，你还留在这里，说到底你不是和我一样？”他反问道。
　　男孩被他问住了，他尴尬地解释，“当然不一样，我是为了一样东西，要不然我才不来呢。”他声音也不大，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宫志飞却抓住了把柄，他嬉笑道，“你口口声声为了东西，我为了混出模样，都是各取所需，你为什么就肯定和我不同呢？”
　　男孩沉默了，他抬起头看着宫志飞，“我如果得到了这样东西，就会离开，你却不同，在这里你只会变得和那群人一样。”他沉声说道，“像他们似的去欺负人、做坏事，还称为奋斗，你觉得对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宫志飞。
　　宫志飞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拿起一根没人吃过的油条，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嗯，真是好吃。”他咽下了油条，“好饿啊，真想吃饱顿饭。”他苦笑道。
　　男孩依旧沉着脸，宫志飞哈哈笑道，“别那么严肃，放松一点，我可没有招惹你。”他拍了拍手，突然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需要什么东西？”
　　男孩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我没法告诉你。”宫志飞扑哧乐了。
　　“看来，你对我并不相信。”他笑道，男孩脸红了下，但也没说别的。
　　宫志飞也没追问，他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唉，我还是去找肖总继续干活吧，要不他又该欺负我了。”他晃着肩膀，正要往外走，男孩叫住了他。
　　“喂，你难道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吗？”他问道。
　　宫志飞好奇的转过身，“不知道，”他说道，“我只是看到他们都穿得很整齐。”
　　男孩咧开嘴笑了，“今天要比赛了。”他走到了宫志飞的面前平静地说，“就在地下室，你要不要来看看？”
　　宫志飞一下明白了，“原来如此，待会儿你也要上台吧？”
　　男孩嗯了一声，他转过身往外走，“一起来吧，肖狗肯定也会让你去跟着帮忙，你要是单独去找他又会挨打。”宫志飞没有犹豫，他跟着男孩走了。
　　屋里，只剩下桌子上的那碗豆腐脑，还在冒着热气，看来外面的天实在是太冷了。

　　宫志飞跟着男孩穿过了那些走廊，他发现别墅里明显热闹了，不少身着西服的人都在进进出出的忙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宫志飞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朝着大厅方向去的。
　　男孩没有穿西服，他还穿着那件运动服，宫志飞也被人喷了一下子豆腐脑，这两人倒是般配，相比那些西装笔挺的家伙，宫志飞暗自苦笑，自己何时这样狼狈过。
　　他们走进了大厅，宫志飞发现地下室的那间房门开了，人群都在朝里面走去，有男有女的，宫志飞低头看了看自己油渍麻花的衣服，犹豫起来。
　　男孩却毫不在意，他大踏步地朝门口走去。
　　有两个人拦住了他，他只是说了句，“我是阿威，肖总请我来的。”那两个人便放开了他，宫志飞真觉得他们是不会让自己过去的，但男孩却走了回来，拉着他往前走，因为他在，门口的人并没有拦住他们。
　　人群熙熙攘攘的，楼梯一直向下延伸，看起来这间地下室非常深，屋里很温暖，宫志飞没敢说话，他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肖夏。
　　他跟着男孩走下楼梯，最后从一个拱形的门穿了出来，宫志飞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奇特的场景出现在了面前。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深不见底，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可怕！围绕着大洞的是一排排椅子，全是石头雕刻成的，上面铺着坐垫，大洞的中间是一块大铁板，被几条铁链固定住了，形成了一个擂台。
　　宫志飞从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他紧张的手脚都开始冒汗，他也注意到好些男女穿着不凡，看外表就知道个个是身价不菲的观众，他们是从哪儿来的？他在心里琢磨，却没想到一个人朝自己快步走了过来，宫志飞打了个激灵，来人正是肖夏！
　　肖夏没好气的走到宫志飞的面前，他看了看宫志飞，又看了看旁边的男孩，“阿威，你别太过分了！”他很生气地说道。
　　男孩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肖总，你这话什么意思？”
　　肖夏沉着脸，他指了指宫志飞，“这小子是负责伺候大家的，你让他围着你转是什么意思？”
　　男孩不紧不慢地说道，“肖总，你说他是伺候大家的？那我算不算大家中的一员？”
　　肖夏一时间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只好说是，男孩嗯道，“既然如此，他伺候我就等同于伺候大家了，也是他的本职工作，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要生气？”
　　肖夏气愣住了，他脸色涨得发紫，活像一头丑恶的老癞蛤蟆，宫志飞差点没笑出声，他觉得过瘾，这两天受的罪可算出毒了！
　　肖夏忍住了气，他笑了笑，“好吧，不过现在我要让他去干活儿，这你总不能反对把？”他很有礼貌的说道，但是话音里没一点儿好味儿，男孩沉默了下，还想说什么，宫志飞却答应下来。
　　“肖哥，刚才我就是和阿威闲聊几句，我这就干活。”他冲男孩眨了下眼睛，示意他别管，“您说吧，要干什么？是不是把这里归置干净？”他指了指四周，肖夏没好气的看着他。
　　“算你识相！”他冷冷的说道，“你去那边把各位选手伺候好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墙壁，宫志飞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个暗门，“要是你干得不好或者让我听到有人投诉，我就扒了你的皮！”肖夏恶毒的说道。
　　宫志飞去已经不生气了，他嗯了一声，抬腿就走，临走时，他还轻轻拍了下男孩的胳膊。
　　宫志飞快步走了过去，原来这是一个休息区，他走了进来，发现那些人都在，他们都换好了比赛服，都在忙着热身，见宫志飞走进来，他们恶狠狠的围了上来。
　　宫志飞犹豫了下，他回过头突然喊道，“阿威，你来了？”几个人大吃一惊，急忙跳了开来，这才发现并没有人进来，宫志飞哈哈大笑，旁边有个垃圾桶，一旁放着塑料笤帚，他拿起来开始清扫，那些拳手虽然心里憋火，但又害怕男孩真的走进来，只好忍住了怒意，他们故意把一些垃圾扔的到处都是，成心给宫志飞找麻烦。
　　宫志飞没有说话，他此刻已经不生气了，他默默的干活儿，不发一言，这些混蛋见他老实，也不好找茬了。宫志飞不时地抬起头观察一下，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噪杂，人声鼎沸，仿佛来了1千多人。
　　他苦笑了下，暗笑自己犯糊涂，这个地下室虽然巨大，但是充其量能容下百十来人，真要来了1千多人恐怕连脚都没地方放了。
　　可他感到奇怪，自始至终，宫志飞都没见到男孩走进来，他心里纳闷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宫志飞看了看地面，已经被自己扫得很干净了，他舒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扫帚，坐在一旁休息，他想出去看看，可又怕遇到肖夏，只好胡乱猜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志飞想看看手机，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拳手，悄悄去摸兜，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巨大，看来是通过麦克风发出的。
　　“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参加俱乐部举办的聚会，让我们隆重的欢迎总经理讲话！”宫志飞听了出来，是肖夏的声音。
　　几个拳手满脸严肃，他们鱼贯而出，离开了休息室，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宫志飞，宫志飞不好再一个人坐下去，他跟着走了出来。
　　诺大的地下室已经点亮了数盏探照灯，朝如白昼，擂台上站着两个人正是肖夏和那个老板，看来肖夏所说的总经理就是他了。宫志飞抱着胳膊看热闹，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定。老板咳嗽了下嗓子，他开了口。
　　“各位，像往常一样，欢迎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玄武俱乐部欢度属于我们的日子，我是经理罗英，今天咱们仍然可以在这里尽情畅享自由，我们还是举办了各种游戏，欢迎大家互动。首先登场的还是熟悉的拳击比赛，欢迎大家下注！”他带头鼓掌，周围的观众跟着欢呼，欢声雷动，震得宫志飞耳朵疼。
　　场子里响起了音乐，震耳欲聋，狂热的人群跟着鼓掌起哄，宫志飞觉得心脏都不舒服，他往后退了退，去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他急忙回过头，却看到了那个男孩。
　　“怎么样？”男孩笑着问道，他的声音有点大，毕竟这里太吵了，“好玩吗？”
　　宫志飞耸了耸肩，“不咋地，”他也拉大了声音，“闹心得慌。”
　　男孩嗯了一声，他还穿着那件运动服，并没有换别的比赛服，宫志飞好奇地打量他。
　　可场中的一声钟响却打断了他的思路，宫志飞扫了一眼台上，罗英已经下去了，只剩下肖夏一个人，他拿着一个小金钟敲了一下，大家一下子安静了，音乐也被暂停下来。
　　男孩叹了口气，他似乎不太高兴，“你知道吗？”他小声对宫志飞说道，“要开始比赛了，我真的不愿意。”
　　宫志飞很好奇，“为什么？你是担心会比不好？”他只能这样猜想。
　　男孩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算吧，不过具体原因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宫志飞不由地瞥了他一眼，灯光下，男孩的脸色不太好，宫志飞犹豫了下，没好问他。
　　擂台下，不知何时布置好了一个桌子，有几个人坐在桌子前，正在填写表格，宫志飞不解地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计算赔率。”男孩叹气道，“待会儿我们就要上台拼死搏斗了，这里有两个赔率，一个是买伤、一个是押死。”
　　宫志飞不明白，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男孩解释道，“买伤就是押受伤的选手是哪个？如果押对了，赔率中等，测输赢赔率最低，基本没人玩儿，最高的是押死，就是押哪个选手会被打死，如果押对了，赔率会是最高的。”
　　宫志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什么？打死人！那不是犯法的吗？”
　　男孩叹了口气，他用下巴指了指四周狂热的人群，“你看看，在这个地方还有法律能够束约吗？”宫志飞环顾左右，他恐惧起来。
　　不少人已经走到了桌子前，开始押注，宫志飞紧锁双眉，他这才发现，这里的水有多脏，原本他只是想调查清拐卖人口案，可现在，他不得不调整下自己的调查思路了。
　　就在这当儿，两个拳手已经走上了擂台，肖夏走到了他们中间，他来当裁判。宫志飞看了看身旁的男孩，男孩的脸色不好看，他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痛苦、又有失落和悲伤，但还透出一丝兴奋。
　　宫志飞没有说话，他回过头，看着台上，肖夏检查了下双方的准备，这时已经有不少人下注，肖夏满意的笑了，他伸出手，喊了声开始。
　　两个拳手面色狰狞，他们朝对方扑了过去。
　　周围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又开始响起来了，宫志飞紧张的盯着台上，那两个人正在做生死相搏，激烈的搏斗让宫志飞为他们捏了把汗，他逐渐发现，这哪儿是比赛，简直就是在玩儿命！
　　那两个人为了取胜无所不用，甚至用到了牙齿！一个人将对方扑到，直接压住了他，他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疼得那人惨叫连连，台下的人欢呼雷动，为他加油、股劲儿。
　　直到肖夏费力地将他俩分开，宫志飞才看到倒下的那人脖子上全是血，四肢还在抽搐，肖夏检查了一下，他失望的摇摇头，那人还没死透。
　　“他只是重伤，押头颈受伤的朋友获胜！”他举起了胜利者的拳头，后者一脸兴奋，丝毫不在意浑身伤痕。他手舞足蹈，在台上跳跃，冲台下的人抱拳鞠躬。
　　宫志飞恶心的反胃，他别过头，不愿再看一眼。受伤的人被抬了下去，又有一对选手上了擂台，肖夏为他们检查了一下，他喊了声开始，比赛继续进行。
　　宫志飞看不下去了，他转过头，想离开这里，但男孩却拉住了他。
　　“还是先看看吧，”他皱着眉说道，“现在别墅里肯定严阵以待，你贸然出去，会被抓起来的。”宫志飞打了个哆嗦，他承认男孩说的有道理。
　　台上已经分出了高下，其中一个人是个高个子，他腿法凌厉，飞快地踢出了一记连环腿，一连三脚都踹在了对手身上，对方是个小个子，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高个子朝他胸口狠狠一脚，小个子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又是头颈受伤。”男孩在一旁叹了口气。
　　宫志飞觉得反感，他问道，“你还真能看下去，我可是受不了。”
　　男孩回头打量了他一下，宫志飞被他看的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男孩摇着头，“我觉得自己没有猜错，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他平静的说道。
　　宫志飞心里动了下，他故作轻松地微笑，“为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孩笑了，“坏人是不会懂得怜悯的。”他轻笑道。
　　宫志飞也笑了，两人相对而笑，但心里都在思量对反所说的每一个字。
　　擂台上，又有人被抬了下去，肖夏站在台上，双手叉腰，他喘着粗气，表情很不满。
　　“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他恶狠狠地说道，“要打死！不能只是打伤，明白吗？”他叫嚣道。
　　几个拳手稀稀拉拉的回应着明白了，声音并不热烈，宫志飞想笑，看起来勇敢面对死亡的人也不多。
　　他看到又有两名拳手走上了台，其中一个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他剃着光头，眉毛也很稀疏，他抿着嘴，恶狠狠地扫视每一个他所看到的人。
　　宫志飞见他目光不善，他当然见过这种目光，从警多年，他见到过许许多多目光狠辣的凶犯，尤其是杀人惯犯，他看的出台上这家伙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孩，心里一紧，男孩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轻声说了句来了，宫志飞没听明白，他想问问清楚，可台上的肖夏已经喊出了开始。
　　胖子的对手是一个瘦高个，他迟疑着，缓缓向前靠近，思索该如何找到对手的破绽，但胖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冲上去挥拳就打，仿佛一头饿了很久的狮子，瘦高个抵挡不住，他尽力格挡，但很快便被胖子推到了角落，胖子出拳很猛，每一拳都打得瘦高个闷哼。
　　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不停地为胖子打气加油，胖子来了兴致，他把尽力防守的瘦高个拽起来，当头一拳，瘦高个惨叫一声仰面栽倒，胖子脚不停歇，他冲上去凌空一跃，用膝盖狠狠砸在了瘦高个的脖子上，瘦高个喷出了一口血，他眼睛翻白，停止了呼吸。
　　宫志飞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刑警，他知道没救了，这人肯定会被打死。
　　肖夏兴奋的冲上来，推开了胖子，他用手探了下瘦高个的鼻吸、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才兴奋的欢呼起来，“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