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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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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妃伸手扶了扶发髻,似是想到姜落深会来一般,淡淡笑了笑,问身边宫人道:“现在几时了?”
宫人望了望天:“娘娘,快晌午了。”
“那就让深儿顺带留下来用膳吧,快快去唤他进来。”
宫人不敢怠慢,忙应下,转身出了宫中让人去备好午膳。
郁妃没再多说什么,屏退了宫人太监,望着撩开帘幔的那只系着红绳的白皙手腕,淡淡笑了笑,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突然想到要进宫来见我了?”
着白澜衫的姜落深笑笑,行了一礼,旋即到女子身边坐下道:“平日深不也常进宫来看阿娘的?只是今日仓促了些。”
郁妃也不抬头,看着茶盏中袅袅升起的白烟,等待姜落深开口。
“朝中出了些事,不好解决。”姜落深目光也落到那盏雕花茶盏上,“阿娘也知道了……宫外那些流言。”
郁妃忽然伸手,将眼前的茶盏推到了一边,淡淡道:“流言也是你善做主张传了出去的,自然要想到后面的事。姜落闲的性子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疯癫反来呛你一口。”
“是。”姜落深乖顺垂眸,轻声应道,“是深没想周全。”
郁妃抬眸,瞧见姜落深温柔的眸子,一时又生不起气来,只是叹了口气:“你是我义子,我好姊姊的儿子,我自然是要帮你的……只是你也知道,一盘棋,错一步,整盘输。”
“深知道。但依陛下与姜落深的那层关系,想来会更偏袒他一些,岂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姜落深伸手,为郁妃倒了一盏茶,即便话中略有几分焦急,却仍不急不躁地微微笑着。
室内沉静了片刻,阳光洒落到衣衫上,落下斑驳花影。
郁妃看着眼前少年温润如玉的脸庞,抿了抿唇,伸手将身边的帘幔拉上,挡住了欲进入室内的阳光。
“其实你也不必着急,这一步走得也不算输。”
姜落深莞尔,道:“阿娘是什么意思?”
郁妃扬眉,眸中含了两三分笑意,缓缓道:“你想想,姜落闲一传出这种荒谬谣言,别说旁人,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这种谣言只会是国师府传出来的。”
“所以……朝中言官会觉得姜落闲荒谬,有误朝廷政局,上书恳请陛下免了他官职?”姜落深微微拧眉,豁然明白了。
“再加上姜落闲已近半年不理朝政,多少官员盼着这个位置,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借口,当然一个个都会如狼似虎。”郁妃看着他,冷冷笑了,有些懒散地闭上了眸子,“所以说,你其实等着便行了。”
姜落深起身行礼。
“不过还有一点……你要去拉拢国师府的那个司娘子。”郁妃摆了摆手,停顿了一下,像是思索,“本宫瞧见过,她是个机灵的人,你得到她,姜落闲便会少了个支撑,重病也不会再有人这般细心照料着。”
“她已成婚,深又如何得到?”
郁妃一笑,眼眸随着向上微微一挑,轻轻吐出口气来:“你忘了……她是冲喜娘子,冲喜娘子都是备好了休书的,他父亲又是朝廷被贬官员,受其他官员排挤……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
司渝在府内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不知道去了哪儿的虞候,叹了口气出来。
“大娘子是找虞公子有什么要紧事么?”赵京看着已经叹了几时口气的司渝,担心再这么叹下去,人都要颓了,“虞公子大早上的便出去了,像是有什么事情,估摸着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
司渝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国师府府门,忽然起身道:“你让人去备马车,我要进皇宫一趟。”
“皇、皇宫?”赵京一愣,“可大娘子有进出皇宫的令牌么?”
司渝看了赵京一眼,知道他想要自己留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可毕竟如今宫内宫外谣言四起,她再不有些动作,谁都不知道下面会闹出些什么动静来,还有姜落闲的事情也要问清楚。
幸亏宫中还有她认识的一人。
司渝看着赵京,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半晌,拿着一块玉制的令牌出来了。
***
如司渝想的那样,从国师府到皇宫没有人拦着自己。
如今的局势也可想而知。
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她的担心姜落闲也想到了没有。
直到去往皇宫的最后一关,马车才被拦了下来,有官兵行礼,问道:“司娘子是单身一人进皇宫的?”
司渝探出头去,道:“是。”
“那怕是进不了了,若是国师殿下在,那倒可以。”官兵有些为难。
司渝也知道他为难,跳下马车来,望了望已经道皇宫朱墙近在咫尺,想了想道:“我就是去见一个故人,也不必到皇宫里去,如果可以的话……劳烦你将宫中的黄公公叫来见我一面。”
官兵想了想,才想起那个已经在宫中待了有些年头了的黄公公,点头应下了。
司渝便在马车外等着,不久便远远看到有人小跑着过来了,走上前去道:“黄公公,我是阿渝。”
老太监连忙行礼道:“呵,原来是司娘子啊,老奴失礼了。”
司渝摇了摇头,踱步到马车后面,轻声道:“我来皇宫,是想来问黄公公几件事情。”
“娘子请说,请说。”
司渝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国师殿下是在哪出生的,皇宫中可有记录?”
黄应成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司娘子还请等等,老奴去宫里取件东西,那里面应该会有司娘子想要知道的。”
司渝点头:“好。”
半晌,黄应成便又过来了,到司渝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这是先帝命人记下的前朝时各个官员家的情况,生子什么的也都在里面,这本是复刻的,娘子可以去看看。”
司渝接过那本薄薄的本子收入怀中,微微笑了笑道:“谢谢公公了。”
黄应成连连摆手:“如今外面传的两则谣言进了宫内,这本本子,司娘子可万万不能说出去啊。”
司渝皱眉:“两则?”
黄应成低眉,小声道:“后面又传来了一则,说……说那公子姜,是陛下的私生女。”
“噗”司渝差点笑出来,但转念一想,便猜到了这定是姜落闲传出来的,又生生将笑憋了回去。
“老奴也知道这荒谬,弄得公子姜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如今朝中已经有言官谏言了,说国师殿下不务正业,要求整治,但毕竟没有证据,也不好……唉。”
司渝皱眉,知道这事定是姜落闲干出来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有劳公公告知。”
黄应成点了点头:“娘子快回去吧,让人撞见了也不好。”
司渝也知道,便上了马车,直接回了国师府。
马车颠簸,一震一震的,司渝头晕得紧。
路上又听到有好事的百姓在喊着,姜落深其实是个女儿身,所以才生得那么漂亮。
又有人插嘴说姜落深早已嫁人了,便到后来便成了——姜落深已经失身了。
司渝又是好笑又是无语,拉起车帘一看,发现大着嘴巴说话的,有几个国师府的熟悉面孔。
司渝讷讷地放下了帘子,不知道这流言过几日又会变成了什么样。
姜落闲……确实不是她想的那样。
回到国师府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司渝刚用完晚膳,便有婢女来报:“赵管事有事找大娘子。”
司渝只好放弃躺着歇息的机会,头疼地打开了门。
赵京就站在外面。
“是殿下有什么事吗?”司渝耐着性子道。
赵京摇了摇头:“是老奴有些事情拜托大娘子。”
“什么事?”司渝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凉茶喝了。
赵京支吾了半日,道:“大娘子,你看……你和殿下成亲以来就没有同房睡过,殿下这几日又总是不睡,大半夜地坐在那里怪吓人的,老奴就想……想让大娘子去陪一夜。”
“陪睡?”司渝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
“不是不是,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陪着殿下躺一会儿也成,反正让殿下睡着了便好。”赵京连忙摇头。
“殿下这几日是精神不大好么?”
“是,脸色也不大好,还总咳血。”赵京苦笑道,“殿下又总不喜欢让我进去照看着他……”
司渝站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点上灯了的姜落闲房中,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她大致明白了赵京的意思。
***
夜里。
司渝轻手轻脚地进去,瞧见姜落闲安分地躺在榻上,松了口气,便在他榻边跪下了,睁大着眼睛看着朝里睡着,微微蜷缩着身子的姜落闲。
反正她的任务是盯着姜落闲不让他到处乱逛。
司渝已经做足了准备,喝了两大壶的凉茶,清醒得很,应该能撑到第二天天亮。
夜里睡觉,姜落闲只穿了一件素白的里衣,头发零散披落在枕头上,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应该是睡着了的。
司渝放了心,松了口气,扒拉开了被褥,伸出手探进了姜落闲的里衣。
一双手顺着脊背一路往下。
姜落闲朝里躺着,忽然微微睁眼,翻过身去没刚好压住了司渝扒在自己里衣里的一双手,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里黑白两色越发分明。
“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