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祝清朗

3、初恋

　　毕业后徐青染换了两次房子。
　　第一次是收入不高存款不多的时候，她选择了在郊区租房。
　　第二次是收入起来了之后，她为了安全换到了离市中心更近一点的小区。

　　在新小区住了快一年，除了偶尔碰上暴雨的时候会出现漏水的问题，其他的方面都还是挺好的。
　　而且因为新小区离葵大很近，所以时尔可以经常来找她玩。

　　夏天中午的路上车并不多，徐青染差不多两点钟就回到了家，卸完妆后她直接拨通了时尔的电话。
　　今天是周末，理论上这个点她人应该还在宿舍。

　　时尔研三毕业后选择了留校读博，暑假期间还特地找了份实习，虽然工作很忙，但周末还是有休息时间的。
　　徐青染之前就有告诉过她自己要去相亲的事，电话一通，对面的人就直接问起了相亲的内容。
　　“相亲结束了？那男的怎么样？”

　　“条件挺好的，长得也好看。”虽然心里不爽，但徐青染还是选择了坦诚地告诉她事实，语气有点闷地继续往后说：“不过……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时尔瞬间来了兴趣。

　　徐青染只能先给她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之前曾经和我告白过，当时我用我有心脏病，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理由拒绝了他。虽然这很像我会说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不是从小就没生过几次大病，徐青染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不然脑袋里怎么会一点谢如朝的影子都没有。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今天还用了同样的理由来劝他放弃和我相亲。”

　　“啊？”时尔本是惊讶，但当脑子里重新理了一遍事情经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
　　“还笑？”徐青染窝在沙发里，听到时尔的笑声后地烦闷地锤了锤怀里抱着的枕头。
　　“有什么好笑的？丢死人了。一开始我还不信，以为他是逗我玩的，结果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他还知道我现在在做插画师，要不是袁尧打包票他是个正经人，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提前调查我身份的诈骗犯了。”

　　“……这样说确实挺奇怪的。”
　　时尔听了她的补充得出结论。
　　“就算表白过，可你当初都拒绝他了，他为什么还要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不会是个变态吧！”

　　“……变态倒不至于。”
　　虽然只短暂接触了一个中午，但要她就这样把“变态”两个字和谢如朝那个人联系起来多少还是不太可能。
　　“比起变态，我更怀疑他是因为被我拒绝了回来报复我的。”

　　时尔：“不至于吧！心眼小成这样？”
　　“谁知道呢？”徐青染闷哼一声仰头躺倒进沙发里。

　　“不过说起来，当初大四的时候，你记得我有被人表白过吗？”沉默了一会，徐青染还是主动问起了当年的事：“主要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电话对面的时尔沉默了一会。
　　“我也没什么印象了。”思索许久，她低声解释：“当时的你看起来几乎没有一点要谈恋爱的想法，平常也几乎没听你主动提起过其他男的。告白，确实没听你提过。”

　　“所以你也不知道啊……”
　　徐青染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实际这个结果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结束和时尔的通话后，徐青染点的外卖也差不多到了。
　　中午在西餐厅她压根就没吃饱，一方面是尴尬的交流让她食不下咽，一方面则是她根本不爱吃西餐。
　　收拾好桌面放好iPad，她刚打算一边追剧一边享受迟来的午饭的时候，父母的电话就不合时宜地打来了。
　　几乎不用怎么猜测，就知道是来问她相亲情况的。

　　和父母聊天她自然不会说表白的事情，所以全程基本上就是答非所问。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说了，那就是对方对她并不是很满意，全程都没跟她说几句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次相亲是铁定黄了，就不要再抱有什么虚幻的希望了。

　　她这一番话下去，父母那边瞬间安静了不少。好几次他们都开口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无可奈何地噎了下去。

　　“行吧行吧，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连说两次行吧，看起来似乎彻底对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徐青染顿感轻松，挂掉电话后开开心心就去追她的剧吃她的饭了。

　　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点开袁尧的那个傻逼软件。
　　在个人页面的设置处找到注销账号的地方，她先是解除了实名认证，然后点开注销账号的按键。

　　可还没来得及下手，软件的聊天窗口就先弹了出来，是谢如朝发来的消息。
　　“明天有空吗？”

　　按键的手指就那样停在空中，徐青染看着那条消息，眉头愈发蹙紧。
　　都知道她撒谎了，还主动联系她干吗？
　　难道真跟时尔说的一样，是个变态？

　　无法理解。

　　没有选择回复，她果断地按了注销键。
　　一来一回两个动作，让徐青染这段时间焦虑无比的来源就彻底消失了。

　　－

　　那天之后，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徐青染的生活都很是平静。
　　虽然某天在收拾衣柜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己相亲那天其实落下了带着鸭舌帽。但考虑到那个帽子对她也没什么特殊意义，她也就懒得回去找了。
　　反正又不贵。

　　彼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下旬，但葵市的气温依旧没有下降的趋势。
　　徐青染连着开了几天的空调，已经到了除了扔垃圾几乎都不怎么出门的地步。结果到了这周日下午，小区里突然通知附近电线损坏，要停一下午的电。
　　这种天气不能开空调，对向来怕热的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刑罚。
　　于是徐青染果断选择了抱着平板去附近的咖啡店待一下午。

　　世纪城附近有很多写字楼，与之相对应的就应运而生了很多咖啡店。
　　徐青染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家，选了一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
　　几公里的距离走过来多少有些炎热，她一边扇着风一边喝着手中的冰美式解渴。

　　这个点咖啡店的人并没有很多，来来往往地，几乎都是在附近写字楼工作的人。
　　徐青染这次画的内容是一家游戏公司的约稿，交稿的时间比较晚，所以她才会选择说先拿平板出来画画草稿，等晚上回去了再在电脑上细化作图。

　　拿起平板画了还没几分钟，她恍惚间就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徐青染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视线再一次恰如其分地和扭头过来的谢如朝对上了眼。

　　第三次了。
　　徐青染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哪里来的默契。

　　几乎在看到谢如朝的下一秒，她就立刻慌里慌张地低下了头，埋着脑袋尽可能地让自己隐匿于人群之中。
　　这无异于掩耳盗铃的举动怎么可能逃过那人的眼睛。

　　谢如朝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
　　“徐青染？”
　　他轻声细语地叫她的名字，语气虽然很温柔，但作为当事人的她只觉得尴尬，甚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已经叫了她的名字，她也没办法假装没听见。
　　僵硬地坐直身子昂起脑袋，她手指不自然地卷了卷耳边的碎发。
　　“好巧哦！”
　　她轻声说。

　　“嗯，挺巧的。”

　　还没来得及想好下句该说什么，一个看着还是娃娃脸的男人就突然出现在了谢如朝的身旁。
　　他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和谁说话呢？”
　　问完便顺势把视线投到了她的脸上看了几眼。

　　徐青染不是很高兴被人这样盯着。
　　但下一秒这人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徐青染？”
　　“你认识我？”
　　“嗯——勉强算认识。”

　　他轻声说，顺势开始介绍自己：“我叫陈页，是谢如朝的大学舍友，然后也是他现在的合伙人。”

　　“哦——”
　　徐青染拖长了语调。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因为我感觉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你……”

　　“这不因为……”
　　陈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如朝打断，仿佛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徐青染皱眉：“因为什么？”

　　谢如朝强硬地插进两人之间，这会语气倒听着没什么情绪：“没什么。”
　　转身又看向她：“你现在在工作吗？”

　　徐青染闻言下意识按熄屏幕，点点头：“嗯。”
　　“那你先忙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谢如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至于一旁的陈页，自从被他阻断话头了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种无语凝噎的表情。
　　见他先走，便也和她说了声再见后就径直离开了。

　　两个人一走，徐青染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她无奈地叹了几声气。
　　也不知道这种见了陌生异性紧张的心理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好。

　　－

　　画完画，等徐青染出门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天已经黑了个彻底。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无法预料。
　　她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本想着要不就多花点钱在手机上叫个车回去。
　　结果刚要从手机上下单，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辆陌生的黑车。

　　透过连绵不断的雨幕，她看见了坐在主驾驶的那个人。
　　是谢如朝。

　　不过几秒，男人就从主驾驶走了下来，撑着一柄黑伞走到她跟前。

　　“又见面了。”
　　“徐青染。”

　　徐青染：……（无语）
赶情您在这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