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烈爱如魔中 ...
-
在一片茫茫大雾中，茜儿又看见了那座耶稣受难石英钟。不过这一次，它的指针却在走，而且转得飞快！
她眼珠子跟着那指针转了不多时，便晕得一个踉跄。待再次站直抬头一瞧，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窗，窗外是久违了的现实的风景。
茜儿心中雀跃，急忙撒腿奔去，却不料一脸撞贴在了透明不可见的窗玻璃上。
窗外是一块墓碑，如此熟悉！因为遗像上的人是他的小叔，那个替兄长尽了父职的，除了老妈以外最疼她的小叔。
正在这时，墓前出现了三个背影。其中两个何曾熟悉！老妈和她自己！不，应该是已变成了她的那个女孩。
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形，却是拉着老妈的手，被那个她的替身推着。
是他！那个畜生的男人！滚开！那个混蛋怎么可以与老妈那么亲昵？难道带给他们母女那么十多年的痛苦愤恨还不够吗？他怎么还有脸如此这般？
老妈，你傻了啊，快推开他啊！
茜儿敲着玻璃，拼命地喊着，可是那窗外之人却一点都听不到。相反，他们的对话，她倒是听得清晰。
“惠玲，茜儿的记忆似乎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那个男人低叹道，破天荒头一回，茜儿似乎在那本该虚伪的语气中听出了几丝真诚的味道。
她又狠狠敲了下窗，该死，茜儿暗咒了一声，直骂自己幻听中邪了。
“惠玲，对不起！”男人又道，抚摸着老妈的胳膊。
“拉开你的臭咸猪手！又来这套！再没比男人的‘对不起’更不值钱的话了！早干嘛去了？”茜儿继续无效怒吼。
“没关系。”老妈居然这么说！茜儿简直要泣问苍天了，老妈比她还中邪的厉害！
那个替身她这时也动作了起来，硬插入了紧靠在一起的那两人中间！
“做得好！分开他们！妹子，姐果然没看错你！”茜儿欣慰道。
继而，欣慰被炮灰。
“老爸，老妈，拜完了小叔，一会儿咱不去东来顺吧，我想吃豆捞。”
“好好好，今天你生日，当然都听你的。”如此默契，两人竟异口同声。
替身乐呵呵地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香香，活蹦乱跳地跑去摆火盆祭品了，老妈和那个男人重又偎依在了一起，靠得更紧了些。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好长，茜儿看着，只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
她狠狠地将脸抹了一把。恼恨发泄后，却有填不满的空落。
“其实，我倒是希望茜儿一直这样。你看她现在多快活，有了正常的家庭，心态也比以前正常多了。”
“这是低能！哪里是正常！疯了疯了，都不正常了。”茜儿只觉得自己如城墙般坚挺的三观正在被雷成废墟。
“你看她现在的笑多幸福，以前她也总笑，但那笑容太灿烂，反而觉得很空洞。有时候夸张地令我看了心里难受。
知道吗？前几天，她和隔壁张师父的儿子去东湖游船了。那孩子我打小就看着喜欢，对茜儿可巴结了，但以前这丫头心气高，就是不理人家。
我从前一直担心，偷翻她的日记，知道她看上了一个J大快毕业的男孩子。或许是从前缺失的父爱让她总是将眼光看向那些大她许多的人，可是阅历比她丰富那么多，以后她怎么玩得过人家，不是等着吃亏么？还是张师傅家的好，还比我们茜儿小半岁，一下就被茜儿吃得死死的。哈哈。”
茜儿悲愤地挠窗，她老妈原来立志将她从大叔控扳向弟弟控来着，还偷看她的日记，好不好表这么猥琐啊……还有什么叫玩不过人家啊，那个人，她根本就连玩的资格都没有……
“对不起。都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当年……”男人狼变成了羊，茜儿真想把他扳过脸来瞧瞧，有没有流出“鳄鱼的眼泪”。
老妈握紧了那个男人的手。
“不是说好不提了么。这两年，你对我们母女一点一滴的好，所有的付出，就是铁石心也感动了。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茜儿若是没有失去记忆，或许还性子烈些，不会落水后醒来就和你那么亲近。那时可惹得我好一阵嫉妒。不过，你这双腿也给了这丫头，欠的都还了。”
“你知道吗，茜儿落水后一醒来，我一对上那双眼，悔恨就令我心痛得厉害。这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哪里会有这么熟悉亲切的眼神，仿佛是从我身子中抽出去的一般，让我一看就再舍不得移开目光。我后悔啊，惠玲！别说是这两条腿，那时，我心中就有这么个念头，这后半生的老命都要给了这丫头，给了你们母女。”
看着那男人痛哭流涕的样子，茜儿只觉得生活无比讽刺。
从前，真的她站在他面前，他冷漠地说和自己没有血缘；而今假的她瞧了他一眼，他就倍感亲切。
原来，骨肉的维系还及不上一剂惑术的巫蛊！
“鑫昌！再不说这样的话了！什么命不命的，以后咱仨好好过日子就好。你知道吗？茜儿那时大力把你推向路中央的时候我吓坏了。那一刻，我以为她记忆恢复了……”
男子忽然沉默了下来。
“鑫昌，你老实告诉我，茜儿那时的眼神里是不是恨的？”
男子叹息着，声音有丝伤感和疲惫。“那大概是薛医生说的，暂时性记忆恢复吧。其实她便是恨我，我是应当的。给了我这么多日子的天伦之乐，我已满足了。”
老妈捂住嘴倒抽了口凉气。“……鑫昌，我是真的不愿茜儿想起什么了。咱也不花那劳什子钱给她看记忆了。就这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吧。你也别太宠着她了，时刻警醒点，万一她哪时哪刻又想起了什么，只怕还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男子拍着老妈的背，安慰道：“看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说咱闺女呢？你看她多乖巧，怎么让人疼都不够。”
老妈也笑叹起来：“是啊，现在才是乖。以前也乖，但总觉得心里是叛逆的厉害的。还是现在这样好，更贴心。”
……
茜儿转过身，背抵着窗。她已无法再多看一眼，也无法再多听一句。她想回到的家里，已没有了可供她容身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大致明白。
贾绪给她下的爱忧蛊，在那女孩身上，那男人所说的亲切的眼神，那男人所经历的断腿之灾，恐怕都是爱忧蛊的作用吧。
算他命大，只残废了两条腿……
茜儿被自己的想法一凛，若是当时她在场，会将他向路中央推出去吗？
答案她不敢探索，却忽然想起了很久前听过的一句话：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
或许，那才是真正的BOSS，比任何灵异怪神都强大的BOSS。
矮身坐在窗沿上，茜儿甩着腿，唱着无调的歌，不知该去哪。
“那些辗转难眠的夜里，你切齿含咬他的名字，
多少是因为恨怨，多少是因为相思？
你守身未嫁，
是对天下男人皆无望，还是对伤你至深的人放不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傻？
也罢，只要傻得哈皮就好。
可是，你如此傻会不会害我也变得一样？
是不是，我已一样……”
歌未绝，却漏了一拍。茜儿的心猛跳了一下，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熟悉得让人想哭……如此像是他的呼唤……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烈爱如魔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