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碧云西

28、Chapter 28

　　三月的曼谷炎热烦闷。
　　温妍有意避着贺明帆，尽管王培雅多次找她谈心，她也没给王培雅明确的回应。
　　以前她和贺明帆顺风顺水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自从贺岩霆出现后，两人之间不适合的点逐渐暴露出来。

　　明帆性子急，易怒冲动，她可以包容，但她真的无法接受他不听劝。
　　这几天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或许没有贺岩霆的出现，等他们结婚后，照样会把这些问题摆在两人之间，时间问题而已。

　　雅拉带着她去他们四个人常去的餐厅，看到贺明帆那一刻心情复杂，但还是走过去坐下。
　　“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雅拉说话间冲着贺明帆使眼神，示意他好好谈。

　　拿过一旁的菜单，贺明帆挨着一一问她要不要吃，温妍随便点了两个。
　　“妍妍，对不起，那天我真的太冲动了。”

　　温妍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走到对面坐下，与贺明帆面对面而坐，淡淡开口：“都过去了。”
　　冷淡的目光，毫无温度的话语，贺明帆顿感挫败。
　　他都低声下气求和，又多次找自己母亲出面，温妍还是这副模样。

　　要不是他真的很喜欢她，他早就不想拉下这个脸，加上母亲也极力劝说他和温妍好好在一起。
　　语气瞬间强势起来，“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温妍垂下眼帘，不是原不原谅，是有些话说穿真的无法走下去。
　　或许贺明帆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明帆，你真的还能接受我？”
　　贺明帆愣住，心底第一时间爬上一个声音，他接受不了，在他心中温妍是脏的。

　　背着他爬上贺岩霆的床那一刻，她和爱慕虚荣的女人没区别。
　　为了金钱、权势攀附男人的女人。
　　表面冰清玉洁，背地肮脏龌龊。

　　“妍妍，你相信我，我不在乎。”
　　服务员上菜，温妍抬了一下头。
　　等人走开，温妍再看向他，并没有点穿贺明帆的迟疑犹豫，“我们先吃饭。”

　　这顿饭温妍主动付的钱，走出餐厅，温妍往湄南河边走去，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曾经她和贺明帆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欢笑谈乐，唯独这一次她的心境不同往日。

　　微风吹拂她的秀发，她微微侧身，“曾经我们有贺伯伯的庇护没有经历过风雨，如今贺伯伯离我们远去，我才发现我们都是一粒小小尘埃经不起风雨，我们都要学会成长。”
　　“妍妍······”

　　温妍内心的痛苦挣扎将她分成两瓣，有些话再难她都要往下说，“我们已经有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试图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接受我。”
　　贺明帆要说话，温妍抬了一下手，“不要急着给我答案，我等你考虑好。”

　　温妍坐上车，哭的不成样，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爱情会变成如今这般。
　　曾经说相信自己、不在意的爱人早已经离去。
　　她不能自私，就如那日看到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也是最好的证明吗？

　　人非圣贤，她照样无非接受。
　　终点已经抵达，就看如何上岸罢了。
　　是和平分开，还是就此决裂。

　　车子停在路边，一张纸巾递过来，温妍缓缓抬起头，道了一声谢。
　　“我下去走走，你缓解一下。”
　　“不用。”
　　段立回头看着温妍，心中虽有犹豫，但还是点了头，启动车子，车速放慢。
　　-
　　贺有安从闵城来曼谷，不是贺岩霆请来的，而是王培雅。
　　在别墅见到的贺二叔，温妍侧坐地合十跪拜，贺有安拍拍她的肩膀，温妍起来坐在一边。
　　屋内，贺岩霆、贺明帆都在。

　　“妍妍、明帆，你们二叔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先看看咱们需要准备什么，等到正式申请结婚时才不会手忙脚乱。”
　　“大嫂的意思是按照泰国传统，还是闵城风俗。”
　　王培雅沉思片刻，“两个小孩都是在曼谷长大，就依照这边，妍妍是中国籍没到法定年龄，但在这边是可以在长辈的陪同下申请结婚的。”

　　温妍仔细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示，抬头的一瞬间与贺岩霆的视线相撞，很快低下头。
　　贺明帆注意到两人的视线，想要伸手握住温妍的手，温妍不动声色拿开，贺明帆的脸色当即垮下来，但不敢发作。

　　“妍妍。”
　　温妍抬头，“二叔，请讲。”
　　“我记得你母亲在闵城，下次是否邀请她过来。”

　　白皙的手指下意识攥紧裙摆，目光转动落在贺岩霆身上，又看向主位的人，轻摇了一下头，“不用。”
　　温妍突然跪坐地上，慢慢移动过去，“二叔，对不起。”

　　王培雅脸上陡然一变，声音尖锐起来，“温妍。”
　　“二叔，伯母，我还……我想等我大学毕业，现在我和明帆还小，结婚的事情不急，我们也需要再磨合磨合”
　　贺有安看王培雅一眼，王培雅脸色难看，却还要保持着仪态端庄，“妍妍，上次你不是说明帆毕业就结婚吗？”

　　“我认真考虑，我暂时想以学业为重。”
　　贺有安在来前就和王培雅探讨过，认为温妍年龄尚小，当初他大哥在的时候安排两人也是等温妍大学毕业后。
　　“二叔也赞同你的想法，明帆即将毕业，应该去社会上多锻炼日后才能挑起家业，承担起照顾妻儿的责任。”

　　贺明帆不满，但二叔开口，也不得不答应，挨着温妍侧跪着，“我们听二叔的。”
　　贺岩霆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温妍的性格他太了解，现在不过是缓兵之计，贺明帆把事情都捅破，温妍不可能和他结婚。

　　“岩霆。”
　　“二叔。”

　　“明帆马上毕业，虽然大哥把公司交给你，他毕竟是你的弟弟，还是需要你多多帮助提携。”
　　贺岩霆温和一笑，“二叔，我明白。明帆现在已经在公司实习。”
　　“兄弟间要齐心，我和你们父亲虽然从小分离，但感情一直都在，当年我在闵城的生意损失惨重，要不是你们父亲及时帮助，也没有今天的成就。”

　　闻言，王培雅趁机开口，“岩霆，等明帆正式毕业，能不能让他到你身边工作，学习经验。”
　　贺岩霆温和儒雅的回应，“阿姨，等明帆积累一定基层经验后，我会有安排。”
　　“有你这话，我和你二叔也放心。”
　　贺岩霆面带微笑，眼底一片清冷，寒冷如冰，扫过地上的两人。

　　贺明帆拉着温妍到别墅一侧，满眼狠戾，眼神可以杀死人，温妍已经被贺明帆杀死，怒声质问，“温妍，你到底怎么回事！妈妈都把二叔请来，你竟然说不结婚？”
　　温妍看着贺明帆满脸怒色的模样，心彻底寒下来，“你给我答案了吗？”

　　从始至终她不想点破，她认为他们没有必要撕破脸，他不敢承认自己在意，而她虽然寄人篱下也断然不会把自己后半身的命运交给不确定的人。

　　“我说过，我不在乎。”
　　温妍嘴角一勾，冷意浮现，“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就不会跑到庄园闹的人尽皆知。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不能指责你，但在你说出口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可能继续在一起。”

　　“温妍。”
　　“我也不想绕弯子，毕业是借口、推辞，曾经我们相爱过，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分手。”

　　暴戾涌上，贺明帆一把抓住温妍的肩膀，“什么意思？你就因为这样要和我分手，温妍，你对得起我吗？你和贺岩霆上床，还和你的保镖搞在一起，我是你的未婚夫，我被你戴了绿帽子，难道我都不可以宣泄一下？我是男人，我有自尊，你给我戴了那么多绿帽子，我吼你几句又有什么问题？”

　　她的决定是对的，她和贺明帆真的不合适。
　　看着暴怒的人，顿觉没意思，想拿来他的手，贺明帆抓的更紧，温妍也不想解释，解释他也不会信，“是，所以咱们早就不是一路人。”

　　贺明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心深处得疯狂像洪水猛兽般奔涌，“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温柔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全都是在骗我。温妍，是不是除了贺岩霆和那个下等人，你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两个都喂不饱你，我也可以，对不对？”

　　温妍眉头紧锁，“你疯了吗？”
　　“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的，每次我想和你亲密你都拒绝，总说以后，是不是怕我知晓你的龌龊。”
　　不可理喻。

　　温妍对他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贺明帆，你听清楚了。在此之前，我对你愧疚、歉意，但从今天起，我不欠你任何，我也没有对不起你。”

　　“没有对不起我？”贺明帆冷哼一声，指向温妍身后的人，“你跪在他身边的时候没对不起我？”
　　温妍没回头但也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我对不起的只有我自己。”
　　傻傻的为了爱情去救他，从始至终她只对不起她自己。
　　因为他被困住自由，承受不该她承受的一切。

　　贺明帆指甲深陷，他的爱人竟然敢说没有对不起自己，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的虚伪，肮脏不堪，“温妍，你有没有心，口口声声说爱我。躺在他身下的时候，你真的是爱我的？你是爱钱才对吧！”
　　温妍不说话，静静看着贺明帆发疯。

　　“贺明帆，二叔找你。”贺岩霆看贺明帆把温妍抓疼开口道。
　　贺明帆怒瞪着两人，“温妍，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要回去。”
　　他无法接受爱人的背叛，他得不到的，任何人休想得到。

　　贺岩霆走到温妍跟前想帮她擦眼泪，温妍撇开他的手，雾蒙蒙的眼瞪着他，“现在你满意了吧！”
　　“当初我提醒过你，贺明帆不一定会感激你。”贺岩霆眸眼一沉，“我很好奇，你怎么不告诉他。”

　　告诉贺明帆又能怎样！
　　看他继续发疯？
　　温妍看得很透彻，贺明帆不适合她，所以她要亲手斩断一切。
　　“如你所愿，让他得不到所爱。”

　　温妍转身要走，贺岩霆将她拉入怀中，宠溺的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上的泪水，“好了，我就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爱哭，哭坏身体我会心疼的。”
　　神经病。
　　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给她带来的，现在竟然还能心安理得说出这种话。

　　“你笑起来最好看。”
　　“贺岩霆，你是不是疯了？”
　　温妍真的受不了他这副完全事外人的模样，云淡风轻说着不痛不痒却是最伤人的话。

　　“我疯没疯，你不清楚。”贺岩霆低下头贴在她耳边，眼角的笑意拉长，“我要是疯了，第一个咬你。”
　　温妍气的真想给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