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于你的浅韵》折火一夏

11、第 11 章

　　田浅韵抬头的一瞬间，正对上他放大的俊脸。

　　田浅韵端正身体，看到安煜依旧淡淡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不喜欢的话可以去对面，那边超市里很多好吃的。”

　　安煜也重新坐正身体，吃下最后一口泡馍，点点头说：“刚刚我也是这么想的。”

　　田浅韵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过泡馍确实不大好吃，安煜说得没错。泡馍的味道很淡，吃在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加了调料还是一样的不好吃。

　　他们从店里出来，安煜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问：“还想去哪里？”

　　田浅韵径自往右边拐：“随便逛逛。”

　　安煜轻笑一声，跟在她后面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个地方她不熟，不过这里人来人往，计程车倒是十分容易打到。如果她这枚路痴真的迷路了，也可以潇洒地坐上计程车离开。田浅韵慢悠悠地往前走，期间还在路摊上买了杯冰镇饮料，然后她看到在前方有人民公园，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去，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公园很大，而且树木很多，田浅韵一下子觉得阴凉了不少。她回头看了下袖扣领口全部紧闭的安煜，他竟然一滴汗都没有出。

　　田浅韵上下打量他：“你不热吗？”

　　安煜看着她说：“我很耐热。”

　　田浅韵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安煜给田浅韵的感觉，一直就是泰山崩顶我亦岿然不动的样子。他好像对什么都淡然，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胜券在握。她挑了个长凳坐下来休息，安煜也跟着在另一张长凳上坐下。他臂弯里挂着早晨穿出来的休闲服，除此之外两手空空，他闭目佯寐，真的只是在休息。

　　今天天气闷热，很少人来公园游玩。而他们这个地方周围除了蝉的鸣叫就是鸟儿扑扇翅膀飞走的声音，幽静得很，可谓人迹罕至。

　　田浅韵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她把叶子对着太阳，然后含在口中，尝试吹出声音。

　　这还是付浩谦教她的。把叶子含在口中，然后轻抿嘴，就可以吹出声音。音节虽然单调，但是很悠扬。田浅韵很久以前曾经偶尔成功过一次，但是她如今没了好运气，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叶子被她蹂躏到柔软，她正打算再摘片叶子重新尝试，忽然听到安煜低低出声：“真是笨。”

　　再回神，安煜已经坐在她坐的这条长凳上，离她不过一米远。他精神很好，甚至称得上是
　　神采奕奕。他把外套随意地放在长凳上，然后顺手拉下一片叶子，然后他把叶子含在嘴里，轻轻地吹。

　　接着，田浅韵就听到了很悠扬的声音。

　　安煜吹得很好，完美的音符就像在跳跃。他吹得专注，她听得仔细。、

　　忽然安煜停下，替她摘了片叶子：“你试试看。”

　　她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叶子学着他的样子轻折，接着吹了一下，没有成功。

　　她听到他说：“不是这么吹的。”接着他示意给她看。

　　他眉目沉静，只是在耐心教他。他穿着整齐干净的衬衫，手里捏着一片叶子，坐在斑驳的长凳上，只是在那里随意地坐着，气质就由内而外散发。

　　看似不和谐的画面，却很莫名地让人心折。

　　他停下来，她跟着他的姿势学，然后，她真的听到了一个音节发了出来。

　　安煜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田浅韵又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他们在这里不知不觉就晃过了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天空打雷的声音太大，田浅韵几乎忘记了时间。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他们近乎什么都不了解，明明她对他抱着敌意，可是他们竟然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而且，只是为了吹口哨。

　　安煜抬头看看天空，微微皱眉：“像是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此刻却很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田浅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近乎被蛊惑地点头。

　　安煜提出坐一辆计程车回去，她也没有拒绝。

　　之后便是下车，上楼，打卡，进屋。

　　安煜果然是在她的对面。

　　次日的时候，依旧复制前一天的情形，安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田浅韵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悠闲地跟。

　　田浅韵进了咖啡厅，他就跟着落座在她的对面。田浅韵看他一眼，什么都不说。

　　反正他神通广大，反正她现在已经是笼中鸟，反正她迟早要回去。

　　安煜的口味很清淡，安煜的神情很平淡，安煜的声音很淡然。

　　可是这样的淡然，却让她摸不到底。

　　就这样过了一周，安煜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田浅韵忍不住问道：“你的公司快倒闭了？”

　　安煜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你觉得可能吗？”

　　于是田浅韵继续看窗外。

　　再过了一周，尽管安煜什么都没有做，可是田浅韵已经呆不下去。安煜不急不缓地出现在她的周围，好整以暇的模样，一贯优雅的动作，田浅韵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时刻提醒着已是笼中鸟。

　　若他是打算和她比耐力，那她认输。

　　当天晚上，田浅韵就敲开了对面房间的门。

　　她直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明天跟你回去。”

　　他依旧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满意，正在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甚至都没有停顿，他只是微微笑了下：“好。”

　　田浅韵回屋，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她自己都很奇怪，她竟然没有感受到原本预料的悲伤和委屈。

　　次日安煜来敲门的时候，田浅韵还在收拾东西。她去开门，手里拿着付浩谦的照片。安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照片，嘴角微翘起一个弧度：“中午的飞机，我们时间还有很多，东西整理好，不要落下。”

　　田浅韵点头，微笑。

　　她手里的那张照片，是她刻意为之。

　　她的确是想看看安煜的反应。任何反应都可以，除了平静。可是她明显很失望，安煜就像是一尊雕像，什么都不动声色。

　　他们从机场出来后自有专人接送。车子后座与前面由隔板分开，里面是一个相对隐私的空间。安煜问她：“你要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

　　田浅韵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家吧。”

　　“嗯。”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念这个家，尽管它富丽堂皇。

　　不知道母亲再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田浅韵先安煜一步走进客厅，她刚刚进门就看到田母走了过来。

　　田浅韵看着她依旧化得精致的面容，唤道：“母……”

　　“啪”！

　　她的“亲”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田母的巴掌生生打断。

　　田浅韵的头不可抑制地偏向一边，她的头发掉下一绺，正好挡在她的眼前。她闭闭眼，深呼吸，一声不吭。

　　客厅内一片平静，忽然她听到安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的声音异常冷冽：“这是在做什么？”

　　田浅韵低着头，不知道此刻田母是什么表情。忽然她感到手腕间一丝凉意，她抬头，这才发现安煜已经来到她身边。他的手掌微凉，此刻牵着她的手，温度甚至比她的还低。

　　她听到他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浅韵这次来只是道别的。但是看来好像你们并不很在意。我们走了。”

　　说完他就拉着她的手向门外走，步子很快，但是田浅韵走得快些就可以跟上。她的手虽被拉住，但是他并未使力，如果她要反抗，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摆脱。可田浅韵心情异常地差，她完全处于懵懂状态，安煜就这样牵着她，一直到上车。

　　车子上路后，安煜低头看她，她的脸已经红红一片。

　　安煜的手轻轻触碰，她立刻闪躲。

　　他嘴唇紧抿，然后开口，声音格外低柔：“很疼？”

　　田浅韵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安煜轻叹口气，然后他偏头，轻吻她的脸颊。

　　田浅韵蓦地睁大眼，正欲反抗，他却已经离开，坐回原位。

　　她偏头，冷淡地说：“对着一只猪你也吻得下去。”

　　他轻轻地笑：“唔，一只很倔强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