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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集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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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要跟袁朗在一起的时候,吴哲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两个人都是军人,而且是在和平年代仍然要经受生与死考验的老A,特种兵,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理智判断对他们的重要性,对他们来说,大多数时候,理智必须凌驾于个人感情之上。
如果在任务时代入过多的个人感情作出了偏颇的判断,就不是用“犯了错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言能带过去的,还可能危及生命,自己的,还有他人的。这也是他之前犹豫的原因之一。
如果感情会影响到生命的安危,那他宁可不要这样的感情。虽然听起来太过冷血无情,但生活就是这样,该文艺的时候文艺,该狗血的时候狗血,可大部分时间还是得现实的。要是小命都没了,再相爱又能有多大意义?不过是徒留怅惘。而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在袁朗说了开始之后,吴哲就很郑重地跟他说:“队长,我还有事跟你说。”
袁朗那时眼睛还没完全好,只看得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不清吴哲的表情,但光听吴哲说话的语气就不是什么小事,于是放开抱在吴哲腰间的手,改放到肩膀上,同样郑重地说:“你说。”
吴哲认真地说:“不管私底下怎样,公归公,私归私,你不用对我特殊对待。”
袁朗半天没说话,吴哲有点紧张,心想自己是不是画蛇添足了,袁朗从来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这是他一直相信的。只是人与人之间再心意相通,也不可能全然了解对方的心思,他不希望有任何嫌隙出现在他们之间,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他正想解释,袁朗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明白的。”然后贴着他耳朵低笑:“我当然要对你特殊对待,特别严格地对待,你怕不怕?”
吴哲心情放松下来,自信满满地说:“当然不怕,队长,你尽管把你最厉害的手段拿出来吧。”
袁朗眉毛一扬:“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吴哲回答得斩钉截铁:“肯定不会。”
“我好后悔呀。”吴哲在心里哀嚎,咬着牙站起来又蹲下,手脚并用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再次站起来,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他全身的衣服不知被汗水浸湿了几次了,两条腿软得跟棉花似的,躺下去就一动也不想动了。
他背上的成才也跟着摔下来,被压在下面当了垫背的,看到旁边的袁朗过来了,连忙使劲推他:“锄头快起来,一会儿我们又要被罚了。”
“我肠子都悔青了,中午怎么不把你碗里的排骨抢掉,应该让你喝粥才对。”吴哲连滚带爬地避开袁朗踹过来的一脚,用喷火的眼神秒杀死了他两百多次,然后把成才背到背上,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做蹲下起立,边做边问:“成才,你考不考虑减肥?”
成才拿袖子给他擦擦汗:“你少说两句,省点力气吧。”
袁朗笑眯眯地站在旁边:“吴哲,看来你还有余力啊,要不要再给你加一组动作?”
吴哲连烂人都懒得骂了,直接无视他。
爱尔纳突击的封闭集训开始有几天了,吴哲是其中的重点训练对象,早在集训开始之前他就知道这点了。可他单知道他的集训生活会很惨烈,没想到会惨烈到这种程度。
每次参赛都是由各军区轮流派人参加,这次轮到A大队所在的军区。虽然明面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实际上参赛的队伍都在暗中较劲。吴哲这次能被选中不是因为他的技术能力,主要是因为他的外语水平。但就算他各种外语都能说得比母语还好,如果训练不合格,照样没有去参加比赛的资格。
四天三夜,八十四小时,全程休息时间不超过三小时,在此期间要奔袭近二百公里,完成二十一个项目的对抗演练,体力,耐力,毅力,少了哪个都是不行的。
身为375峰常驻人员,吴哲目前的体能在队里处于中上水平,算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要撑下来高强度的对抗还远远不够,对此他早有被狠训的心理准备,但明显心理准备还不够。如果说其他人过的是地狱般的日子,吴哲则是每天都住在地狱的第十九层。
到目前为止,他的集训生涯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了,就是“摔”。
吴哲真觉得他把这辈子的跤都摔得差不多了。
袁朗那厮明显是故意的,坚决地驳回了他要求跟许三多一组的请求,凡是双人合练都把他跟成才安排在一组,而且每次都要求他比别人多做一组动作。
吴哲跟成才的体重明显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于是大家每天吃完早饭来到训练场,跑完步活动开身体,就可以看到成才轻松地提着吴哲两条腿让他倒立着做上下起伏,轻松地背着吴哲做下蹲起立,轻松地扛着吴哲做俯卧撑,然后是吴哲艰难地抱着成才的腿让他倒立着做上下起伏,颤巍巍地背着成才做下蹲起立,摔来摔去地扛着成才做俯卧撑。做完了还要被罚,因为他们通常都在倒数五名之内。惩罚是鸭子步一百米,蛙跳一百米各十次,然后由下至上,由上至下重复跑台阶十组,撞上别人的几率大约为百分之九十,然后两个人就会一起骨碌骨碌从台阶上滚下来,站起来再从头开始跑。被罚的次数多了,吴哲都有一种错觉,南瓜时期对袁朗的刻骨仇恨又回来了。
“吴哲,不会这就不行了吧?”袁朗把饭盒里的红烧肉倒到吴哲碗里,扳过他的脸看了下额头上新摔出来的一片淤青,还伸手戳了戳:“我们现在这训练强度才幼儿园等级的,高级的还没上啊。”
吴哲歪着脑袋作思考状,然后摇头叹气:“不用上高级的了,考虑问题要从多角度,走的路线也要常换常新。我刚发掘出来的新天分,不用浪费了,我可以去练习摔跤,争取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
袁朗咳嗽一声,说:“许三多,你给我们少校解释一下什么叫摔跤……”
吴哲放下筷子,笑嘻嘻地摸着下巴看他:“队长,我知道,摔跤是一种古老的竞技项目,也可以作为非竞技项目供娱乐用,不知队长大人你在艰苦的训练之余,有没有兴趣体会一下与民同乐的感觉?”
袁朗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左右看了看,成才许三多齐桓戚大光罗春华C3石丽海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发着绿光,和吴哲看红烧肉的眼神一模一样。
说归说,实际上就算袁朗站在那让他揍,他也没力气动手了,吴哲以最快速度把晚饭塞进肚子里,回到寝室冲了个澡,就昏昏沉沉地趴床上不动了。
半梦半醒间,有一双手在按摩着他酸痛的肌肉,成才怕吵着他休息,到许三多那边去聊天了,会这样做的就只有一个人了,果然,过了一会儿,袁朗轻声笑着在他耳边问:“真生气了?”
吴哲眼睛也不睁,撇撇嘴说:“当然气了,以前陪人家看月亮时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
袁朗失笑:“原来我家少校其实是铁扇公主,这我就为难了,你说我是扮牛魔王还是孙悟空好呢?”
吴哲摸到他的手抓住,捏了两下:“以这两只猪蹄的质量来说,你还是扮猪八戒合适。”
袁朗啼笑皆非,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好吧,时代不一样,猪八戒跟铁扇公主也能配。那么小甜甜同志,明天还要我特殊对待吗?”
吴哲嘴角向上弯,闭着眼睛在他手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当然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