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和脑洞堆放》一生茫然

4、故园

　　玉玑子回顾自己上一世，其实是很任性的。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想法设法得到，他曾经想要整个大荒天下，并一生都在为此奔波。后来他君临天下，于九霄之上俯瞰人间，万般云烟只过眼，心中总念着那片故园花海。

　　原来做天下的主人这样索然无味，某天夜里，玉玑子再一次想起逝去的故人，不只是莫非云，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他意识到自己得到这个天下其实毫无意义，于是他毁了大荒也杀了自己。

　　死去的那一刻，他的邪影对他说:“你这一生属实无趣。”

　　冷喻的邪影说:“很好，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

　　唯有莫非云的邪影眼神悲悯:“你把自己困在了那片花海里，一生都没有走出来。”

　　玉玑子很小的时候就读懂了莫非云眼里的悲悯，困住他的不是什么故园，不是什么花海，只是这双眼睛。

　　莫非云的邪影拥抱他的灵魂，在万千星辰中引着他向光芒中去，他看到另一个世界。

　　“走出去吧，我的徒弟，不要再回头。”莫非云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意识陷入混沌中很久很久，玉玑子再睁开眼时眼前就是杨戬的背影。他于风雷中昂然屹立，雨水和血水顺着三尖两刃刀的刀刃滑落在地，雨幕中围过来的人群身形模糊，狞笑声亦嘈杂刺耳，一片混乱中他的声音清晰好听:“不敢找我麻烦，欺负我徒弟算什么本事？”

　　玉玑子被杨戬护在身后，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他被杨戬带回灌江口、养大、分别，再相遇……他于大荒的记忆封存，在这个世界活了千年，这似乎是莫非云的安排。

　　那时玉玑子还不明白莫非云为何要这样安排，难道他以为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好师父，所以让杨戬来代替他？

　　今时今日，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花海中，杨戬执笛而立，白衣胜雪，故园旧曲悠扬。景似当年景，曲是当年曲，一切都似当年，却非当年。

　　除了那袭白衣，杨戬与当年的莫非云再无半点相似之处，透过他玉玑子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玉玑子无法从杨戬吹出的故园曲中怀恋什么，他听着这笛声，心中只是悸动。那悸动让他生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眼前人身披月华明明如此好看，他却想赶走那些月光。

　　玉玑子终于意识到，杨戬不是莫非云给他的替代品，莫非云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告诉他:你要向前走，别回头。

　　玉玑子向杨戬走去。

　　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

　　现在他想要杨戬。

　　“我们回家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