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和脑洞堆放》一生茫然

26、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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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鬼也挺好的。”哪吒心里想，然后他转过身去，对上了三只眼。
　　杨戬的眼睛是含恨的，他该恨，他是玉帝外甥，维护天庭荣耀，对背叛天庭沦为罪仙的昔日同门就该如此，灌江口被烧那日他华服割下一角，早断了兄弟情义。
　　哪吒没想到杨戬会在这里，旁人看不见魂魄，杨戬可以，那只天眼盯着他，他怕是连鬼都做不成了。
　　“真君，妖孽元神何在？”李靖问。
　　哪吒杵在自己的尸首旁，跑都不想跑了，反正跑不出杨戬的手掌心去。
　　“跑了，”杨戬却这样说，“跑就跑了，总会散去。”
　　魂魄离体七日，自当散去。
　　“那妖孽可不像幼时那般了，他如今什么都懂得，若是夺舍……”李靖是个坚持自我的人，从前他想杀儿子，现在也还是想。
　　“没事，我去抓。”杨戬垂眸，不再看他的魂魄，目光落在那具尸首上，许是角度原因，看起来竟没那么凶了。
　　哪吒不知道他为什么撒谎，只知道不跑是傻子，于是溜之大吉。
　　“他一定是在戏耍我，他一向喜欢戏耍敌人。”哪吒这样想着，回过头去。
　　杨戬没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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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封神的那天并不高兴，封神台哄哄嚷嚷，像凡间的集市，众仙像摊上的物件，等着姜太公赏个价格，甚是无趣。他寻了一圈，没看着杨戬和他那帮兄弟，想也是，杨戬那样的人，怕是根本不屑来这种地方听封。
　　去灌江口的路上，哪吒买了两坛酒，陈塘关西头酒家的手艺，早许诺过杨戬带给他尝尝，仗打完了，终于可以好好醉一场。
　　二郎庙还算香火旺盛，只是神像空空，真君不在庙中，与杨戬并不像的石像眼神桀骜，垂首注视众生，一身落拓的中年男子抬首，与之对视。
　　哪吒转身出门，那人开口:“酒好香，卖我一坛？”
　　哪吒将两坛酒都放在地上:“友人不在家中，无人对饮，你拿去便是。”
　　“不白拿你的东西，”男子在身上摸了摸，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带银钱，这样吧，我是陈塘关人，日后小友若是路过，尽管去总兵府找我，十坛百坛的还你。”
　　哪吒心生疑惑:“哪位总兵？”
　　“自然是李靖李总兵。”
　　“哦？”哪吒认真打量眼前的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小友莫要觉得我骗人，我妹妹殷氏嫁与了李总兵，我这才攀上了亲戚，可不是诓你。”
　　“这就奇怪了，”哪吒上前去，逼近看他，试图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出谎来，“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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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出生起哪吒就没听过自己有舅舅，直到他把骗子拎回了家，母亲嚎啕大哭时，他才想起来，母亲唤十娘，前面可能还有九个哥哥姐姐，母亲在家中寡言，从未提起过娘家人。
　　殷三被自家妹子蹭了一身的眼泪，惭愧道:“一别多年，是为兄的错。”
　　是夜，娘儿三个头顶月色把酒临风。原来殷三逍遥自在，最追求奇人异事，又不愿承父亲武将衣钵，早逃了家出去云游，多年来，唯与小妹十娘有书信往来，曾应过她，来陈塘关看看。
　　“开始打仗，我便往你这里赶，路途遥远，待我走到灌江口时，仗已经打完了，我听人说清源妙道真君最是保佑阖家团圆，便去参拜，接着就遇见这小子，还挺灵验。”
　　“可不许再乱跑了。”殷十娘将酒杯重重放下，瞪他。
　　哪吒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她从来温顺，讲话细声细气，也不饮酒，一举一动皆端庄。
　　殷三握她手，浅笑:“不走了，就在你这儿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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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三是个不安分的，住了没两天，在酒楼找了份说书的活计，日日早起去给人说书，赚了银钱就买些小玩意带回来给殷十娘，说是在这住的酬劳。
　　殷十娘扯着他买的风筝，高高放起，嗔道:“不值钱的玩意儿，谁稀罕。”
　　自从舅舅来了，母亲好像突然鲜活起来，哪吒乐意见到这样的母亲，也喜欢让母亲快乐起来的舅舅。
　　殷三的故事千奇百怪，渐渐在陈塘关出了名，哪吒没事做，每日也去听他说书。六月二十四，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寿辰，殷三讲了杨戬的故事。
　　在殷三的故事里，杨戬母亲是玉帝亲妹云华，与凡人相通，诞下杨戬，玉帝震怒，使他们夫妻分离，凡人打入轮回，云华压在山下思过，念孩童无辜，带回天宫去，养在了王母膝下。
　　杨戬天生神力，命中不凡，不久，便有元始天尊坐下弟子玉鼎真人上门收他为徒，杨戬长大后，知晓自己身世，一怒之下掀翻了压着母亲的山，玉帝感念其孝心，不再追究云华过错。但云华心系那凡人，自己甘愿堕入轮回中，杨戬得而复失，大受打击，将过错都推在当初将他一家人分离的玉帝身上，搬离了天庭，从此住在了曾关押云华仙子的灌江口。
　　“真的假的？”回家的路上，哪吒问。
　　一众师兄里，谁的父亲是谁，谁有怎样的身世，好像彼此间都或多或少知道些，唯有杨戬，大家都对这位小杨师兄一无所知，他善交际，又始终留有分寸。
　　快到中元，殷三买了两只虎头灯塞给他，严肃道:“我的故事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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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夜，李靖仍未归家，他终于实现愿望，得道成仙，所以大抵早就忘了自己在凡间还有一个家，新朝已立，总兵府名存实亡，只余偌大一个宅院，殷三早在几天前就糊了很多灯笼，挨个挂上，大院被照的明亮。
　　“我们兄妹十个人，除了我和你舅舅，都为商朝埋骨，没有仙缘的人死了就是死了，连封神台都上不得，”殷十娘倚着门看自家兄长挂灯笼，突然感慨，“还是你爹比较聪明，挤破了头，也要挤到神仙堆里去，你倒与他不同，你像你舅舅。”
　　“都说外甥肖舅嘛，做神仙有什么好的，琼楼玉宇又怎么比得上山川河流？”
　　“神仙以为，山川河流都是他们的，”说话间，殷三已经挂完了灯笼走过来，正听到他们母子聊天，“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应该掌控所有事。”
　　哪吒笑:“纣王曾经也这么认为。”
　　惊雷四起，天空被闪电照亮，大雨顷刻间扑向地面，汇成溪流，有人敲响了战鼓，一声一声，宝塔自云头被抛下，冲着李府来。
　　哪吒霎时间汗毛竖起，握紧乾坤圈迎上去:“李靖又抽什么风！”
　　托塔天王的宝塔越过了他，冲着门口那对兄妹去，只见那兄长伸出一指，抵在这神物上，便叫它再前进不得。
　　“来得挺快，”平时温润的男人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站在妹妹身前，眼里满是不屑，“也太瞧不起我，只派了你来。”
　　黑暗里起了雾，缓慢包裹住殷三的躯体，他在这阵雾气中隐去，带走了殷十娘，也带走了玲珑塔。
　　离开前，他说:“哪吒，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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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教主好本事，早留了化身在人间，竟从道祖眼皮子底下溜了。”
　　“听说李靖主动请缨去抓，人没抓着，连法器都被缴了。”
　　“他也太着急表现了，没了塔和儿子他是什么东西。”
　　通天教主跑了，知道这个消息后，原本已经封神的截教众人跑了大半，玉帝召众仙开会，哪吒也来凑热闹，不为别的，就为了听着他们嘁嘁喳喳骂李靖。
　　玉帝满脸愁苦:“众卿以为，当下该如何是好啊？”
　　到了正经出主意的时候，众仙突然安静了，谁也不说话，肉身湮灭尚可借封神台死而复生，可若是元神再死一次，可就真的不存于世了，那是通天教主，谁愿意去冒险呢。
　　众仙议论纷纷，互相推脱，玉帝长叹一口气:“传旨意灌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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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和他舅舅的关系似乎没有殷三故事里说得那么差，很快传开了杨戬领旨捉拿通天教主的消息，通天教主用化身逃脱，不免付出代价，丢些道行，即使又召回些子弟来护法，仍然被杨戬领着天兵天将追得四处逃窜。
　　哪吒也加入了讨伐通天教主的队伍，理由是通天教主掳走了他的母亲，杨戬听闻此事，更加积极卖力，誓要帮他寻回母亲。
　　把通天教主围困在东胜神洲海岸上的那天，许多本不在征讨队伍中的神仙都来了，哪吒猜想，有人是来抢功，有人是来看通天最后的下场，但或许也有人和他一样，还怀着别的心思。
　　杨戬站在众仙前列，手中牵着跃跃欲试的哮天犬，梅山兄弟虎视眈眈，等着他一声令下。
　　通天在海边垂钓，并不在意黑压压的乌云，哪吒看着他，很难把他和那个乐呵呵在茶楼中说书的殷三联系在一起。
　　通天身后站着他的追随者，有反下天来的神仙，也有新加入的妖魔，他似乎总是不缺追随者。
　　“杨师兄可有把握？”哪吒问。
　　“我与梅山兄弟几个足以与现在的通天一战，只是再难分心了。”
　　“放心，你背后有我。”哪吒说，就像封神之战时的每一次。
　　杨戬如一道闪电，猛扑了下去，天界这边顿时一片喊杀声，又有几人随他冲了下去，哪吒眼见着他们和通天一众战至一处，猛回头，喷出一口浓烈的三昧真火，染红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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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呢？”哪吒问。
　　通天把装满了鱼虾的竹篓背起来:“在家中等我回去，说好了，给她捉几只蟹。”
　　哪吒抹了把脸上的血:“你到底想做什么？”
　　通天笑:“帮都帮了，怎么才想起来问。”
　　“帮你是因为我舅舅，问你是因为我想知道。”
　　哪吒突然发难打的天界措手不及，他动手后有不少人一起反了水。彼时杨戬已经被通天拖住，待杨戬脱身，天界败局已定，他也只好带领一众神仙伤痕累累败走退去。
　　“说实话，没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对着师父那么个老头子待上一辈子，我跑惯了，闲不下来。”
　　“只是因为这个？”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呗，”通天耸肩，颇为无奈道“天庭也这样想，所以他们越怕我不安分我就越不安分，要是当时放过我，我是打算咱们娘儿仨安安稳稳在陈塘关过一辈子的。”
　　“还会有那样的日子吗？”
　　通天长叹一口气:“不会了。”
　　海面起了风浪，潮水涌上来，卷走了满地凌乱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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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在山涧里跟一群猴子跳石头玩的时候，扑天鹰落在他头顶的树枝上，歪着脑袋看着他，它向来聪明，一定是它主人和它说过了什么，才使它有些怕，不敢亲近他。
　　“你来找我吗？”远远的，哪吒问。
　　扑天鹰不敢像从前那般往他肩头上飞，丢下信筒，仓皇逃了。
　　哪吒打开信筒，一声熟悉的嗡鸣入耳，寒芒疾射，他毫无防备，躲闪不及，连混天绫的速度都慢了，浑厚神力穿透他胸口，巨大力道将他掼出去，重重拍在崖壁上，落进激流里，一击得中的三尖两刃刀扬长而去。猴子们受了惊，四散而逃。
　　这一击是奔着要哪吒性命来的，他本以为，杨戬修书而来，是为了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他低看了杨戬，也高看了自己，小杨师兄睚眦必报，一旦记了仇就不留余地，哪怕是他，杨戬也没什么可问的。
　　杨戬这个人……
　　杨戬这个人，向来十分果决。
　　凄凄红色在水面漫开，哪吒死过一次，所以很熟悉现在的感觉，肉身的生机在流失，魂魄浸在水里，刺骨的冷。
　　一只手把他捞上了岸，是逃走的猴子们喊来了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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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天鹰能找过来，说明他们的藏身之处仍在杨戬的掌握中，通天无处可去，索性率众回了金鳌岛，那里尚有残存的的阵法，经修补后，还有护卫效果。
　　哪吒在殷十娘的照顾下养伤，胸口的血洞逐渐好转，没几日，又收到信筒，不知是谁送来的，信筒上刻着杨字，哪吒拿在手里，没敢拆，只将它抛进岛下幽潭中。
　　他知道里面不会再是三尖两刃刀，又惧怕里面仍是三尖两刃刀。
　　天兵压境那天，哪吒不在金鳌岛，他在灌江口上空徘徊良久，终是降下不可挽回的孽火。
　　杨戬赶回来时眼眶是红的，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用太阿剑斩去锦袍一角，掷入无边火海里。
　　哪吒咧嘴笑，他天生恶童，学不会悲悯，只知杨戬此时难受，那他便十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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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灌江口的事是哪吒自己的主意，通天既未夸赞也未责怪，倒是殷十娘数落了他很久，不许他再乱跑。
　　天庭也消停了许多，听说杨戬请辞，率军的换成了李靖，交手几次，各有胜负。
　　“倒不如痛快打一场。”某日，通天心血来潮。
　　哪吒不傻，他知道通天本就是如此打算，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从前参加封神之战是因为太乙对他好，现在跟着通天也是因为陈塘关朝夕相处的那几天。父亲没有给过他的关怀，师父和舅舅已经补给了他，哪怕这爱内里并不纯粹，外面裹着的也是糖衣。
　　封神之战封了多少神，通天就要除掉多少神，他发起了灭神之战，从镇守人间的地方神开始一一除去，哪吒是他的先锋。
　　通天想创造一个没有神的世界。他想从今往后没有三界，只有人间。
　　“那我们这些人，以后又如何呢？”哪吒问他。
　　通天屈起一指，弹在他额头上:“这场仗赢不了，我们没有以后。”
　　他不知怎得，一天天衰老了，哪吒已经逐渐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神力。
　　“你在东胜神洲藏了什么？”
　　哪吒问出这句话，那一刹那，他敏锐地感觉到了通天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但通天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只是一块小石头。”
　　通天在灭神之战开始的第三年魂飞魄散，殷十娘绝望自尽，金鳌岛陷入动荡，天庭终于开始反扑，金鳌岛众人死的死，逃的逃，哪吒几乎只剩下孤身一人，他离开了了金鳌岛。
　　没有人知道哪吒去了哪里，他消失了几百年，再出现时是闯进南天门，要杀生父李靖，他自然没有成功，负伤逃走，被围堵在了东海岸边，他赤着脚站在沙滩上，拔剑自刎，就像上一次那样，他不给李靖杀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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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胜神洲有一座山，山上有许多小猴子，哪吒很喜欢那儿，最后的时光，他想去看看那些小猴子，可惜小猴子们看不见他，只顾着自己叽叽喳喳。
　　哪吒无聊极了，就躺在草地上睡去，醒来时，腕间就多了个锁魂扣，眼前的身影高大，哪吒正要说什么，已经被他一脚踏在了胸口。
　　元神受创，痛不欲生，哪吒霎时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跑？”杨戬语气平淡，却带杀意，锁魂扣的另一端在他腕子上。
　　他或许是疯了，他肯定是疯了。
　　魂魄找魂魄，很简单，尸首间绑上锁魂扣，魂魄就能寻着找过去，这东西是人间拿来配冥婚的，得是死人和死人才能用，用了就再也分不开。
　　杨戬想抓他，法子千千万，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用这种。
　　“为什么烧我的灌江口？”杨戬又问，说话间，脚上的力道松了松。
　　哪吒得以喘息，老实回答:“谁让你总找我麻烦！
　　“凡人无辜。”杨戬咬牙切齿。
　　“杨师兄，”哪吒像从前那样叫他，“妖孽不管这些。”
　　“我送去金鳌岛的信你怎么不看？”
　　“没有，我给扔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杀我！”
　　“这样啊……”杨戬叹气，“你怎么就不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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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哪吒仿佛在坐牢，锁魂扣把他拴在杨戬身边，让他不得自由。
　　哪吒不知道杨戬弄这一遭是干什么，想杀他明明只要驱散魂魄就好了，恨他也犯不着这样搭上自己。
　　哪吒从来想不通杨戬这个人，他不寡言，但心思深沉，喜怒只挂在面皮上。
　　杨戬从来心思细腻，哪吒猜想，或许杨戬也发现了东胜神洲有猫腻，此番正是来找他套话的。
　　“我想去龙宫，”哪吒试探，如果杨戬是为了探查来的，肯定不会答应，“这里没意思。”
　　杨戬看着他，眼神有点凶:“轮得到你提要求？”
　　这样说着，还是牵着他往东海的方向走了。
　　他们蹲在龙宫的角落里，看四海龙王挨个炫耀各自的宝贝，什么藕丝步云履、锁子黄金甲什么的。
　　“龙宫有意思吗？”杨戬问。
　　哪吒点点头:“那定海神针挺不错的。”
　　“还阳，我讨给你。”
　　“我死的好好的，还阳做什么，”哪吒翻了个白眼，想再顶他几句，随即又被吸引了目光，“好大的夜明珠！”
　　“还阳，我可以帮你杀李靖。”
　　杨戬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哪吒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自知没有利用价值了，不知道杨戬仍在图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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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了，哪吒很开心，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杨戬问他:“还想去哪儿？”
　　“金鳌岛。”哪吒说。
　　幽潭不起波澜，未被打开的信筒静静躺在底部的泥沙里。
　　“里面是什么？”哪吒问。
　　“肺腑之言。”杨戬说。
　　“我信了哦，我最后信你一次哦。”哪吒附身在一尾赤鲤身上，咬掉了信筒上的塞子。
　　幽潭之下光芒大作，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水面上一朵莲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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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花果山妖猴确实厉害，一棒下去就是天崩地裂，连哪吒三太子都败下阵来……”
　　传旨的小天官语气夸张，仿佛他真见了那场面似的。
　　“那倒是可以去会一会。”
　　灌江口真君不问世事多年，终于肯出山。
　　拿了妖猴的庆功宴上，他坐在离玉帝王母最近的地方，对面坐着李靖和一脸乖巧的哪吒，杨戬喝多了，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有些看不清，低声问一旁的太上老君:“师伯，那是哪吒吗？”
　　太上老君默默饮酒，杨戬喃喃:“这么安静，瞧着反而不太顺眼。”
　　“后悔了？”太上老君懒懒晃动杯盏，“我这里还有一道溯洄咒，可以让他变回从前那个样子。”
　　杨戬的酒醒了。
　　“不必了。”他说。
　　对面的哪吒举杯，杨戬亦举杯回敬，最终他醉得不能再醉了，踉跄着出了天宫，方至下届，便听得一声巨响，一团火球跌入凡间。
　　“哮天犬……你和，梅山兄弟去看看……”
　　杨戬交代了句，醉倒在莲花池里。
　　梦里我们都回到从前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