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和脑洞堆放》一生茫然

24、卫道

　　小说悟空传杨戬同人，或许下次可以写写影版悟空传戬，对失意中年人的人设还是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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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找到了那个孩子，神仙骨血与众不同，天眼轻易就可分辨，并不难寻。人间时光缓慢，他不过在天庭耽搁了些时间，那孩子就已经五岁了，不知经过何种辗转，沦落到成为奴隶，在别人家中做苦力。

　　五岁的孩子无论力气还是个头都甩同龄人一大截，吃得少，干活多，主人家不愿意卖掉这样的好劳力，对着杨戬手里那块石头变的金子摇头，好在石头到处都是，杨戬把金子堆满主人家的院子，换走了他。

　　这是个沉闷的孩子，这一点并不像他的母亲，他在杨戬的臂弯里轻轻颤抖，哭也无声，杨戬知道他在哭什么，哭未知的命运。杨戬也曾这样流泪。

　　“别害怕，”杨戬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哄杨婵睡觉一样，“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怀中很快响起轻轻鼾声，杨戬停下脚步，低头望着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突然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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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只要不离开这座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孩子眨着大眼睛，听得很认真。

　　杨戬被盯得心软，语气更柔和:“你有名字吗？”

　　孩子摇头，眼神期盼，他这时候的眼神像他母亲，也像他那颗赤红色的心，纯粹无暇。

　　“就叫‘赤’，”杨戬说，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先记住这个字，我会慢慢教你识些别的字。”

　　赤凑过来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他的头发乱糟糟、毛茸茸，小狗一样，杨戬忍不住揉了一把，摸出来两只跳蚤。赤浑身脏兮兮，头发打了结，杨戬没耐心应付那些死疙瘩，索性给他剃了头，等那些头发再慢慢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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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亦乖顺，杨戬陪伴他数月，意识到自己脱离天庭掌控太久，不得不离去，赤恭敬地送别，只是眼神不舍。

　　“我会回来，你一定不要离开这座山，无论一年还是十年。”

　　赤点点头。杨戬想，他大概是意识不到十年有多长。不过最后模糊了时间的反而是杨戬，再见到赤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赤长大了，已经比杨戬还要高，杨戬远远瞧见他，想:“他或许已经不认得我了。”

　　人间岁月悠悠，遗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赤还记得杨戬，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露出欣喜表情，他张了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像一只走失许久终于归家的小兽奔向母亲那样奔向杨戬。

　　杨戬被赤抱住，他的如今只到赤的肩膀，这样看起来就好像赤是年长的那一个，他才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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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太久不和人说话，已经忘记了人的语言，他想和杨戬说话，却只能发出野兽一样的叫喊，他已经成为这座山上最凶劣的存在，呼喊声甚至招来虎狼的附和。

　　杨戬于是带赤到人世中去，他始终观察着赤的那颗心，那颗赤子之心在繁华的世间滚了一遭，依旧鲜红，依旧无瑕。他们最后去了灌江口，去了二郎庙，在丰神俊朗的神像前，杨戬说:“记住这张脸。”

　　昭惠显圣二郎真君杨戬有着举世无双的俊俏面容，他的神像也是如此。

　　“记住了吗？”杨戬问。

　　赤点点头，问他:“这是谁。”

　　“仇人，”杨戬回答，“是我的仇人，以后也会是你的仇人。”

　　从灌江口回来后，杨戬开始教赤法术，天上的战鼓每一天都在响，响声逐渐变得轻，变得好像有些倦怠，鼓声止住的那日，二郎真君来了，他有着比神像更俊美的容貌，对比之下杨戬就像他脚下的石头。他有着无边的神力，眼神扫过来就让赤动弹不得，赤只能看着一切。杨戬冲上去，最后血淋淋地挂在三尖两刃刀的刃上。赤发抖，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愤怒，杨戬看着那颗红色的心上爬满了黑色的仇恨，又一个想要毁掉一切的人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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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名鼎鼎的二郎神君不屑于杀赤这样弱小的人，赤活了下来，到处寻找杀了他师父的杨戬，天界的战鼓每日都剧烈地响，那鼓敲得他烦躁，在杀了杨戬给师父报仇之前，他想先撕碎那恼人的鼓。

　　赤遇到了孙悟空，他们有一样的目标，花果山的猴王也觉得天庭的鼓太吵了。

　　“比大雷音寺的念经声还要吵。”孙悟空这样说，“俺老孙生来就是要让他们全都安静下来。”

　　大雷音寺已经再无诵经声，如今只剩下天庭的战鼓了，赤和孙悟空一起杀上了南天门，在那儿遇到了刚征伐回来的二郎真君，他身后的梅山兄弟还敲着血迹斑驳的战鼓。

　　赤的双目变得血红，孙悟空大惊:“乖乖，俺老孙看走了眼，你竟是个兔子精吗？”

　　“杨戬！”赤大吼，威风凛凛的那人却只回他轻蔑的笑。

　　孙悟空看看赤，又看看杨戬:“哦，杨小圣，这娃娃竟和你有仇吗？”

　　杨戬只看向孙悟空:“三界中和我没仇的人很少。”

　　杨戬知道如何惹怒赤，他故意不去看赤。赤于是又想起那一天，师父在眼前被杀死，仇人却连看都不屑于看他，挥了挥刀刃上的血便离开了，师父在他怀里冷透，他们亲如父子，但是临别赤都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师父离开得如当年出现时那般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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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神破碎的那一刻，杨戬很平静，他躺在并不柔软的云端，闭上了眼睛，赤有力的脚步踏过他耳边，却不是跟着孙悟空杀进更深处，而是向外走，杨戬睁开眼看赤的背影，发现赤的心已经正逐渐变回红色。

　　哮天犬卧在杨戬身旁，舔舐他脸上的血。

　　“走吧，到人间去，从今以后你我都自由了。”杨戬摸了摸哮天犬的头，这是他第一次摸哮天犬的头，小动物的脑袋毛绒绒，让人的心也变软。

　　“那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哮天犬说，它指的是在杨戬的障眼法里以杨戬的身份杀了赤的师父这件事，它不理解杨戬，不明白杨戬为什么要变一张陌生的脸去养一个孩子，然后在这个孩子面前被杀死，接着再被这个孩子杀死。狗很难像人一样思考，但它很听话，这是它最大的优点。

　　哮天犬站起来，抖抖沾血的毛发，下界去了。

　　杨戬一个人躺着，突然觉得很痛快，他大笑了几声，开始自言自语:“你们想操控我们的命运，但你们输了。”

　　西天没能把孙悟空困在西游里，天庭也没能关住杨戬。如果杨戬活着，那么哪怕他不情愿也还是要拦住孙悟空，他是唯一能拦住孙悟空的人，天庭早就知道，所以用母亲和妹妹编织成他脖子上的锁链，让他做永远护卫天庭的狗。只要杨戬在天庭一天，孙悟空就永远拿天庭没办法。杨戬不愿为他人卫道，哪怕锁链把他的喉咙磨出血，他也还是那个要在做选择时把出题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杨戬，他生来不自由，活得亦不自由，所以一心追求自由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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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哮天犬去而复返，杨戬的□□和灵魂皆湮灭了，只留下永不消散的天目，天目留住了他无边的法力。哮天犬走了不远就后悔离开了，比起自由它更想陪着主人，于是回头，没想到突然得了这样的宝贝，本能告诉它吃下天目它也能成为杨戬那样的强者，它嗅了嗅，小心地把天目叼在嘴里，口水不争气地滴落，于是它把那枚天目含在嘴里，用最柔软的舌头保护着，告诫自己不可以吃。

　　哮天犬去了花果山，把那枚天目埋在了花果山的土地上，这片土地代表着奇迹，它期待着奇迹，期待着下一场大大的雨，它的主人可以从地里长出来。它等了许多年，种下的种子始终没有发芽，直到第五百年的时候，一只手破土而出。

　　哮天犬摇起尾巴，围着那只手转圈，地底的人声音很是无奈:“我说，都五百年了，你怎么还没修成人形，好来拉我一把啊。”

　　哮天犬愤然:“我若是食下天目修了人形也就没你今日了。”

　　那只手奋力一撑，破开坚硬土壤，跳出来一个活生生的杨戬，赤身裸体，大咧咧地对着这世间，哮天犬看不下去，给他衔来几片叶子，杨戬接过，变出衣袍。

　　“主人接下来有何打算？”五百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天庭覆灭，众生自由，杨戬的母亲和妹妹都得以脱身……哮天犬一时不知应该先说哪一件。

　　“去找那孩子。”甚至不用去找，杨戬猜他就在那座山上，哪儿都没有去，“得和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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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写了开头扔了仨月所以忘了一开始的构想，但还是忽略逻辑凑活着写完了，甚至be变he，以后想到咋圆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