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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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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东发完这话后就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再回想起那晚发生的种种,直气得牙痒痒。
该死的狗男人!他那天一定是被陆南星气昏了头,才会头脑一热答应了傅斯年那么荒谬的请求,害得他现在屁股都觉得又疼又痒的……
那天荒唐的种种细节再度浮上眼前。
陆晓东整张脸一阵火烧火燎的,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恨不得把傅斯年那个狗东西捉过来狠狠揍一顿!
哦不!!
要狠狠x一顿!!!
越想越气,陆晓东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狠狠朝地上砸去。
抱枕在瓷砖上跳跃翻转了几下,最终落在刚从书房走出来的陆父脚边。
陆父正端着茶杯从书房走出来,透过茶杯上氤氲的热气,看着沙发上不知在发着什么脾气的亲生儿子,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握着茶杯朝陆晓东走去。
却不想刚走出一步,就被妻子挽住了手臂,皱着眉头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陆母犹豫了良久,到底是长叹出一口气,弯腰捡起抱枕,试探性的朝儿子走去:“这是谁惹我们家宝贝儿生气了啊?怎么还拿抱枕出气。”
一听着母亲这句温声软语的问话,一股无名的火气莫名从陆晓东天灵盖窜出来,咬紧了后槽牙猛地扭回头来,瞪着陆母忿忿不平的磨牙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知道他们已经看到那天他在孙家大闹的报导了!
他知道自打他回来他们就暗戳戳的想问他,想为他们那个好儿子抱不平!!
现在还来这么假惺惺地叫他宝贝儿子做什么?谁稀罕!!
“陆晓东,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再也忍不了了。
陆父握着茶杯怒气冲冲地朝陆晓东走了过来。
陆晓东仿佛是被这气势震住了,下意识周身一抖,跟着深呼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眶冲陆父咆哮:“我一直都这么没大没小的!你不满意就去找个让你满意的儿子啊!”
“你以为谁都想做你的儿子吗!!”
这一声仿佛用尽了陆晓东全部的气力。
吼完这话他就咬紧后槽牙,匆匆往门外跑去了,他才不要呆在这里!他要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看清他们一直喜欢的假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
哗啦啦——
暴雨倾盆而至。
正在整理自己画室的陆南星一愣,听着这暴雨声缓缓抬起头来,心头不自觉地涌上一些烦闷。
宴会上陆晓东说他从来没回去探望过他乡下的亲生父母,其实这话是不准确的。
他在身世曝光的头一个月,就回到偏远的兴旺村去探望那本该与他有着斩不断的血脉,最终却二十多年从未见面的亲生父母。
也就是因为回去过,所以他知道,他年迈的亲生母亲有着严重的腿疾。
一到这样的阴雨天,就会疼痛难耐。
苏文静正叼着棒棒糖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画室里搬,余光扫见陆南星正兀自对着窗外失神,唔了一声正想问他,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了然地一笑,打哈哈道:“星宝啊,你要真想他们了,就回去看看吧。”
想他们吗?他想他们吗?
陆南星低下眼,抿紧了唇开始思索起这个问题,但仿佛是想不到这个答案一样,他松开抿紧的唇瓣,长吐出一口气,只轻轻摇了摇头:“不了。”
窗外的雨仍哗啦啦的作响。
陆南星抬头望向窗外,心里暗自思忖着,等画室归置好了,他再去给他们打一笔钱吧。
就像是之前一样。
……
“傅总,跟孙氏的合作案已经稳步推行了,孙老爷子那边也派人来回禀,这次的合作他会全程把控,让咱们放心。”
这话意思,大概就是不会容许孙世民那个蠢货出来指手画脚了。
傅常言勾了勾唇角,淡淡的嗤笑一声:“派人去给孙老爷子回话,我这边也会看紧,不会让不该出现的人,打乱这次的机会。”
言下之意,自然是会栓好傅斯年,不会叫他出来乱咬人的了。
孙老爷子是人精,这次的合作变动,究竟是谁在搞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哦对了,傅总,陆少爷那边我也打听了,陆少最近毕业靠稿费租了一间工作室,之后准备专心致志地画画。”
不待傅常言发问,唐宋之就机敏地继续汇报起来。窥探着傅常言神色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满,唐宋之揣测着他的意思继续问道:“今天陆少爷跟苏小姐正在画室布置。这么大的雨,我们要不要去接一下陆少?”
窗外的雨仍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
傅常言眯起长眸看着窗外的狂风骤雨,薄唇翕动,冷冷问道:“唐秘书,你今天的话有点太多了。”
他和陆南星自从那天浴室的不愉快之后,就莫名冷战了起来。
那小孩如今见了他就躲,生怕他把他吃了一样。
他现在还要舔着脸去送伞?他傅常言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唐宋之跟了傅常言多年,此时窥探着自家上司的脸色,总觉得这不像是个发火的模样,于是斟酌了一番言辞后,继续说道:“傅总,您最近似乎对陆少爷很上心。”
上心?笑话!
他傅常言什么时候对人上过心?
但话到嘴边,傅常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勾起唇角,轻嗤一声:“陆南星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对自己老婆上心,有什么问题?”
音落,转动轮椅,“算了。去接他吧。”
给小孩一个台阶下吧。
免得搞得像是他欺负人一样。
……
大雨倾盆而下,阴郁沉闷的气氛压得整个容城都有些喘不上气。
而从大巴车上下来的李桂芬背着沉重破败的编织塑料袋子,佝偻着腰身,连伞都没打上一把的——原本是打着的,然而在来城里那一班的大巴时被狂风吹跑了——拿着画像逢人便问着“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又或是“有没有人知道这怎么走”。
疾风骤雨掩盖住了李桂芬苍白无力的声音。
却也叫人听着感到愈发可怜。
“……上面这个?上面这个是我儿子。二十多年前他被富贵人家抱走了。但大概是天公开眼吧,前些年竟然让这一切真相大白了!”
“哎只可惜真相大白了又有什么用?我们这穷山沟沟里的乡下人,哪比得上他那个富贵的金窝窝?更何况我这腿还有病,他爹就更不消说了,先前去帮人做事结果被压断了腿……”
“他不愿意回来我也是理解的。要不是这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也……”
妇人低低的抽泣声混杂在这狂风暴雨之中,仿佛无根浮萍一样,叫人不得不心生怜悯。
于是热心却又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向这位可怜的妇人投去了最大的善意,热忱而自发地组成了一个援助小队,带领着妇人去寻找着这个陌生的她亲生儿子所在的地址。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我听别人说,我那儿子现在可出息了,是个画家呢!”
“哎但愿老天保佑,让我儿一切都好。”
而彼时,忙了一天终于把画室布置得七七八八的陆南星,正揉着酸软的胳膊,跟苏文静说说笑笑地往外头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眼皮跳得好厉害啊,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陆南星狐疑地推了推眼镜。
苏文静嘻嘻哈哈的剥了另一颗棒棒糖放进嘴里,“星宝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有时候。能有什么事呢?现在咱们钱也有了,画室也开起来了,就像你老攻说的那样——”
苏文静学着傅常言狂傲不羁的腔调,笃定的拍了拍陆南星的肩膀。
“陆南星,你今后走的必定是康庄大道!”
二人嘻嘻哈哈的往外走着。
门外的雨声爆裂,然而一声尖利的呐喊,却在这暴雨中愈发震耳欲聋——
“南星!我的儿子!”
陆南星心口莫名一阵,猛地转回头去,却在暴雨之中看到一个妇人急切地一瘸一拐地朝他奔来,然而或许是雨天路滑,又或许是她腿脚原本就不便,只听得咚的一声,她竟直挺挺地摔在了陆南星面前。
巨大的水花炸起!
伴随着热心人的惊呼声,还有“知情人”鄙薄的指责声。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做人子女的!就算她没有养过你,但也是她给了你一条命啊!你如果不想认她就把这条命还给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暴雨如骤中路人的指责声仿佛一场更大的疾风骤雨。
而彼时,拐角处,陆晓东披着一身黑色雨衣,隔着暴烈的雨帘他满意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绝美的画作。
……
呲——
劳斯莱斯轧过水洼,溅起点点浑浊的水珠。
后座上,傅常言两道剑眉拧紧,隔着车窗冷冷看着画室门口聚集的人群。
唐宋之下车观察一会后,匆匆回来禀报:“傅总,好像是陆少遇到了些麻烦,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