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马骝仔

5、006

　　小晚晴的养母被小桑榆的母亲拦截在半路上，根本来不到车子这边。

　　小晚晴从车上下来，怯懦的缓缓走近她们。

　　向冬至：“你这次可算是因祸得福啊，我该不该恭喜你呢？”

　　向冬季：“这个阴影在桑榆心里可是要烙印一辈子的，我现在还真没有多高兴。”

　　向冬至：“得了吧你，以后你母女俩的日子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总比窝在这栋破房里孤独终老要强啊！”

　　向冬季：“那肯定是，只不过在你这么一个受害者面前，我可是笑不出来的。”

　　向冬至：“那不如你再让你家那位多给点？你应该知道孤儿寡母过日子有多辛苦吧？看在大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好不好啦？”

　　向冬季：“法院判多少就是多少，额外那五万元已经是我看在彼此多年来往的情面上多给的！我劝你不要太贪心，我家那位可不是好惹的！”

　　向冬至：“你看莫总还把小梦带他车上，怕是他也很喜欢她，不如我把小梦卖给你们，让她陪桑榆一起上学放学，就只要五万块，好不好？”

　　向冬季：“你疯了！孩子到跟前了还说这个！”

　　向冬至：“我认真的！我看小梦也肯定愿意过去陪桑榆，如果你嫌贵，就四万！三万也行啊，你想想，她长大了还能工作交家用呢！”

　　向冬季：“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怎么不把小梦好好养大，以后要她工作养你？”

　　向冬至：“她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个累赘！我每次看她就像是看杀夫仇人，我真是……而且养大她要花费很大一笔数目，我还想嫁人呢，怎么可能带她这个拖油瓶？”

　　向冬季：“我母女二人在莫家那边也是水深火热，哪能再带一个外家姑娘过去？你啊，好好对小梦吧！她聪明又漂亮，要是能上大学就肯定前程光明。不必多说，再见！”

　　小晚晴张开手臂挡住向冬季，红着眼睛问：“季姨，我好想小榆。”

　　向冬季微微叹气，弯下腰来柔声说：“小梦啊，阿姨要带桑榆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你好好念书，长大之后再去找她。”

　　小晚晴带着哭腔问：“可以给我电话号码吗？我想打电话给她。”

　　向冬季想了想，摇摇头：“抱歉哦，桑榆爸爸家里还有很多人，电话轮不到她来用，我也不太记得号码了。”

　　向冬至不耐烦的说：“桑榆现在是白雪公主，不会再跟你这个灰姑娘玩了。你快回去烧饭做菜，早点睡觉省点电吧！”

　　“……哦。”小晚晴心中忐忑又难过，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家里。

　　她躲在门口后面，观察到小桑榆的父母开车离开了才赶紧跑进厨房做饭。

　　【为了弥补我的操作失误，我可以带你去到一个月后，由你以师家的名义替代程家去给向晚晴助学】

　　[你可以把我变成小孩模样？]

　　【不可以哦】

　　[那我怎么代表师家？]

　　【你是执行者，自己想办法咯】

　　[……]

　　【反正就是这个补偿了，你不要就算】

　　在师恋秋的鄙视当中，系统把她送到了一个月后的风城福利院。

　　向冬至提着小晚晴的行李袋来到福利院，在院长办公室舌战了两小时才出来。

　　她难得买了一份麦当劳套餐给小晚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以后要是有出息、懂得知恩图报，那么有机会再来报答我。要是你以后过得也没比我好多少，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虽然你想吃的、想穿的，我都经常满足不了你，但我也跟你一样啊，我想吃的、穿的也都没人满足我。”

　　“所以说我对你是问心无愧的，因为我不是有钱而故意不给你花，你懂得这道理不？你考试成绩第一名，肯定懂的！”

　　“院长说你好好栽培，以后肯定能成才。可这谁说得准呢？我现在就要嫁人，那几个男的没一个想要你，我也没办法呀。”

　　“你以后就只管记住是我把你从幼儿园拉扯到小学毕业的，不要怪我不要你，要怪也是怪你的那个好朋友杀了你爸，知道不？”

　　小晚晴擒住泪水啃汉堡。

　　向冬至咽咽口水：“也不知这玩意为啥这么贵！就一片肉饼居然卖十五元！我卖的肉夹馍不比这个好吃？也才三块钱一个！”

　　“你看我对你好吧？我平生唯一一次吃这个，就是你爸劝我来这边带你回家的那一天。他难得给我买了这只包子，都没有给我买可乐！”

　　“他是个人渣，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你不能恨我知道不？我好歹也养了你几年，以后你是生是死，过得怎样都与我无关，但若你有钱有良心，还能记得我。”

　　“就这样，我走了。”向冬至起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晚晴望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忽然满脸通红的哭了起来。

　　几个小朋友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一起过来好奇的看着她。

　　小晚晴才刚刚发育，稚嫩的脸庞和消瘦的身子令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两岁。

　　她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扎着两条马尾，脚上的凉鞋也有点烂了，看起来比院里的孩子过得还差一些。

　　但她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甜气质，比一般的小孩更加引人注目，即使哭泣也楚楚动人，令人看了心生怜爱。

　　“她哭得比你笑起来还好看哎！”
　　“胡说，我哭起来比她更好看！”
　　“她妈妈不要她了。”
　　“那不是她亲生妈妈。”
　　“这就是传说中的退货吗？她有可乐！”
　　“我觉得雪碧比可乐好喝一些。”
　　“我觉得橙汁最好喝了！”

　　敏感的小晚晴不喜欢被同龄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强忍着伤心情绪，睁着水汪汪的杏眼来扫视对方几个小朋友。

　　她又想起了小桑榆。晶莹滚烫的泪珠从她眼眶里一颗又一颗的掉落，打湿了她手里的半只汉堡包。

　　“院长来了！”小朋友们后退几步，站一起盯着小晚晴。

　　院长来到小晚晴身边提起她那只仅有几套服装的行李袋，牵着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院长给她擦眼泪，和蔼的说：“小梦乖，还有奶奶疼呢。”

　　小晚晴喝一小口可乐，睫毛湿湿的看着院长。

　　“多漂亮的一个女娃娃，学习又那么好，只要一直努力，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小晚晴慢慢地吃掉已经凉透了的汉堡。

　　院长打开她的中学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开学了，小梦又可以认识很多好朋友了。”

　　小晚晴微微低眉：“桑榆还会回风城上学吗？”

　　院长已经从向冬至口中了解了小晚晴的情况，知道“桑榆”是她的小伙伴。

　　“桑榆去她父亲家里上学了，可能要你们都长大了才能再见。”

　　“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

　　“可能是你们十八岁成年，也可能是你们大学毕业，还可能是你们都出社会工作了。”

　　“大学毕业，还有十年。”

　　“是呀，到时候科技发达了，人人都有电话机，你们就可以随时联系啦。”

　　小晚晴眼含泪光的笑了起来。

　　院长也笑一笑：“小梦害不害怕住校呀？在学校的宿舍里和几个同学一起生活，可以吗？”

　　小晚晴点点头：“我可以。”

　　“节日或者放假了你才能离校，然后也是来这里吃饭、玩耍，可以吗？”

　　“可以的。”

　　“如果初中学习成绩好，你上了高中也还是住校，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想考大学吗？”
　　“想。”

　　院长柔声问：“那你会想爸爸妈妈吗？”

　　小晚晴微微低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院长：“你讨不讨厌他们？”

　　小晚晴不说话。

　　院长：“他们平时对你好不好？”

　　小晚晴依旧沉默。

　　院长慈祥的说：“不如我们忘记他们吧？不要再想他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小晚晴点了点头。

　　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世上的好人非常多，有些还特别有钱，愿意资助我们这里的孩子上学念书。”

　　“最近有一个姓程的人家就特意给院里拨了一笔钱，还愿意资助几个好苗子求学成才。”

　　“我们可爱又伶俐的小梦就非常适合，我猜对方也肯定乐意帮助你。”

　　小晚晴来到院长身边看着她手上的那张纸，绝大部分的字都认识。

　　院长慈祥的说：“程夫人娘家也在风城，她姓向，所以她希望资助的都是姓向的孩子。”

　　“奶奶打算给你改个姓氏，你乐不乐意呢？”

　　“乐意的。”小晚晴乖乖的说。

　　“那好，奶奶一定在开学之前给你弄好一切，让你衣食无忧的念书！”院长打开助学花名册。

　　“向小梦，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晚晴灵光一闪：“院长是不是还可以给我改名字？”

　　院长微笑：“你有想法？”

　　小晚晴有点激动：“我想叫做向晚晴，晚上的晚，晴天的晴。”

　　院长好奇的问：“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

　　小晚晴眼含星光的凑近院长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院长慈笑的点点头：“好啊，小梦以后就叫作向晚晴！”

　　小晚晴露出一个小小的甜美笑容。

　　她并没有考虑到更改名字之后，长大了的小桑榆是否还认得她。

　　她觉得小桑榆无论如何都会认得她，认为她和她很快就会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