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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一百七十八)~(一百八十二) ...
(一百七十八)
好累。
我的意识逐渐回笼,却又被倦意拉扯回去。脑袋告诉我该起床了,但身体又像黏在了床上,来了一场拔河,而我就是那根绳子,被扯来扯去,最终不管精神还是身体都两败俱伤,疲惫不已。
更痛苦的是,我的眼皮像被什么糊住了一样难以张开。但我没有放弃,反覆撑开眼,顷刻后才睁开了眼,所见的第一道风景就是天花板——嗯,并不陌生,还是那灰灰白白、看着挺干净的天花板。
眼是睁了,但我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劲,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知觉。这难道就是所谓“鬼压床”吗?
终于,我微微喘着气坐了起来。湿热的微风从窗外卷入,重重给我来了几巴掌,才让我真的清醒过来了。
好热。
我掀开被子,身上满是汗,仿佛刚做了一场噩梦。
刚有这个想法,那些睡觉前的记忆涌上来了。
对了,我记得我是失眠了,开始胡思乱想,还哭了,这都是我来哥谭后第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当成小哭包了——嗯?等等,不是“都要”,是不是“已经”被当成是了?
我之前是不是走出了房间了?
我就像醉酒后断片了,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却串连不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然而,我还是有一个印象,那就是我在别人面前抽抽噎噎的样子。
这个“别人”,用的是众数,最让我深刻的就是蝙蝠女孩,其他人则是罗宾和可爱的那个超级小子。等下,罗宾,我似乎记起了什么——“哥谭凉了”?什么鬼,哪个傻……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形容得真贴切。
哎嘿,原来是我!
想到这里,画面渐渐清晰起来了,那时候冷得不寻常,我就出去看了看,接着被罗宾喊了过去……咳,后面的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冷成那样,是急冻人又出来搞事了吗?联想到昨晚餐厅内的停电和不正常的低温,难道是从那时候起已经出事了?
想不通的时候,就得求助一下“多啦芭梦”了。
我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点开来,微弯的嘴角肌肉就变得僵硬,眼前的消息通知也让我的脑袋有些超出负荷了。
首先,现在快下午3点了。我记得我是差不多天亮时把自己折腾了一番,在人家面前大哭一场后才昏睡过去,都快有15小时了。
然后,消息通知占满了我整个手机屏幕,往下一拉,哦,是超出了我的手机屏幕才对。刚刚想找的小芭、不敢找的提姆、我的好几个朋友……连我妈都找我了,有发消息,也有未接来电的,而我居然因为睡死了而通通错过了。
我觉得这不叫“昏睡”,该叫“昏迷”。
按理说,我是应该拿出训练多年的手速来把消息都回完的,但比起这个,当下我有更紧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梳洗,包括并不限于刷牙和替换生理用品。
照镜子时我还吓了一跳,哪来的悲伤青蛙?
哦,原来是我自己,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都搞定后,我坐回了床上,尝试平心静气地打开他们发来的消息。我点开最上面的那个,是提姆的,因为我把他设成置顶了。
[提姆:我这几天都不在哥谭,联络不上我的话,你可以去找芭芭拉]
很好,一觉醒来发现男朋友出差去了,还不知是哪一边的工作,分分钟会失联。
[提姆:我记得的,之前答应了你再好好聊聊]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不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提姆:注意安全,保重身体,我会想你的]
哼,这还差不多。
提姆,三句话能让我情绪起起伏伏的男人。
我回道:[你也是]
只用这句话回覆好像有些冷漠,但事实上,我并不习惯坦率地用言语表达自己,最多话也最活泼的我恐怕只活在网络和文字里。
可是,在交往后,连隔着屏幕对提姆说这种话——这种直白地表达爱意的话,都会让我更加害羞。而他偏偏很习惯这样说,即使不在我身边,也要用这样的话语令我为他脸红耳热。
这真是太可恶了,不是吗?
所以,这一次,我也想还击。
我咬着唇,感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每一个落下的字母而加速。
[以及,我已经在想你了]
发送。
真想看看,收到这句话后,网络另一边的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百七十九)
芭芭拉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一开始就说了提姆要离开哥谭一段时间,假如担心自己的安全感,可以随时找她,或者干脆搬到她那边住几天。
而其他朋友,莱恩、咕咕、达洛娅、平日不怎上线的红罗宾厨toca大佬,还有去了其他国家留学的Sakura、香港的朋友们,都是因为同一件事来找我,那就是那条拍到我成为事故现场主角的高糊影片。
我的朋友……都是天使吧?
我一方面感动不已,另一方面也有些担心,这影片的流传度这么广,万一我的家人看到了怎么办,这事多半已经被那边的媒体报导了,就不知他们有没有凭那模糊的背影认出我来。
我愿以罗宾的身高为代价,换取我的家人不会注意到这事鸣鸣,阿门……咳,差点喊成阿卡姆了。
我知道,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祈祷是有些狡猾,但换个思路,用也不属于对方的东西就没问题了,嗯。
我也无意冒犯任何宗教信仰,只是在心里皮一下,绝对不会说出口。不然,到时候都不用祈祷了,而是别人直接给我说“阿门”盖棺了。
我重叹一声,正想回覆芭芭拉,却收到一个不该在这时间出现的联络。
[妈:我看到新闻,哥谭又出事啦,你没事吧?]
[妈:你哥说新闻影片里的人好像你,不会真是你吧?你爸却坚持说不是]
家人的疑问让手机登时有些烫手,但我不能放下,因为这是关怀的温度。而我也能想像,要是我不作任何回应,她说不定会通宵等我报平安。
都怪我最近没跟我妈多通电话,害她担心了。
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记重拳,手指同时灵活地打字:[我没事啊,那才不是我,好像是有这事,但离我住的公寓不近,我没注意到]
我不可能对我妈道出真相,倒不如说那才比较难,我该怎么说,难不成跟她说我的非洲体质已经快进化到每天上演《哥谭求生记》了吗?不可能的,当下只能瞒下来。
[妈:哦,没事就行]
我趁机转移话题:[你怎么还不睡觉?那边都凌晨了]
[妈:你哥说那背影很像你,我担心了一整天]
啊这。
[下次随时可以问我,我没事的啦]
我说不出“是我不对,对不起”这种话,心里却更加难受,还有点生自己的气,手没忍住真的用力捏了自己一下——嘶。
很好,我由一双“悲伤青蛙”变成“脸画得不对称的悲伤青蛙”了。
我惩罚自己的那只手正要放回屏幕上,冷不防手中的机械传来一声震动,紧接而来的是那个等待接通的网络电话,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也跟着震起来。
急忙之下,我下意识按了挂断。
按下去后我就心知不妙,果不其然,我妈的窗口上显示着“输入中”了。
我咽了咽口水,中年人不怎么会打字,输入法都用手写的,用时较长,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倒觉得仿佛在等待判刑。
等了好一阵子,法官大人才发来了:[你干嘛挂电话]
看到这话,我秒回道:[现在不方便讲电话啦]
又是漫长的“输入中”,但这次却更让我不安,因为这个“输入中”断断续续,让我期待又害怕,会想像她是不是在写很长的一段话,准备要给我讲道理——即是训我。
我瞪着眼、屏着息,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直到下一条消息终于跳出来了。
[妈:你现在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啊?]
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啊。
我随即反应过来,这个“一起”,可能没有字面意义上的这么简单。我是指,有没有一种可能,还带了点颜色?不然怎么解释,她化了比平常长三倍的时间,也就写了这句话出来?
我捧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急地点起键盘:[没有,他出差了]
[妈:他都工作啦?]
她没提到我猜想的内容,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慢慢打上:[对呀,我没告诉过你吗?]
[妈:你连见都不让我见啦,什么时候让他跟我们打个招呼]
我这是不让他见吗?我是不敢。
毕竟,当年那个摆了乌龙的广告我也有给我家人发过,还一起放声大笑……咳。
再说,他也得有时间才行啊,他、那、么、忙。
[有机会的,他工作忙嘛!]我写这话时可半点都不心虚,也没有刚刚说谎糊弄过去的心慌,[我也快开学了,可能要周末才跟你打电话]
[妈:起码要记得发消息]
呼,这话题总算能过去了。
正当我以为能先结束对话了,我妈又发来一句话,差点让我呛到了口水。
[妈:还有,做那种事时,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父母对女儿这样叮嘱很正常,但我得说,当时我难尴尬得在床上用脚趾多抠出了一个阳台,给超英们前来打卡留念了。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的母亲大人:[放心吧,我懂我懂]
结果就受到了久违的重击,啊不,是来自母亲的关怀:[你懂什么懂,两个多月前还单着呢]
妈,你真的是我亲妈。
等下,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赶紧问道:[妈,你是怎么知道的?两个多月前?]
然后,又是良久的“输入中”,这次比刚刚用时还长,中途还消失了片刻,感觉是她有些底气不足,想着怎么应付我,又想不出来,只好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诚实又故作理直气壮地说:[就之前你出去一起吃饭那个帅气女孩啦,之后在街上碰到,就跟她聊了会儿]
我倒抽一口凉气,偏偏是她,这已经不是被透了个底的程度,我这是惨遭背剌,而背刺我的那个人还没有自觉,也许只是判定了我妈没有恶意,就都说出去了。
好吧,我确实忘了封口,但我怎么会想到……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到底问了人家多少?]
[妈:不多啦]
[妈:就是你男朋友是她的弟弟,还有姓什么啦]
这不是都知道了嘛!妈——!
(一百八十)
之后三百个回合的母女拌嘴就此省略。
累了,明明没真的说出话来,我却感觉一阵口干舌燥。我将手机随意搁在大腿上,拧开床头的水瓶抿了一口。水已经不热了,如果想喝热水,就得走出去厨房添一下。
可是,好远喔。
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干,人也不想动,路都不想走了,差不多就是个废宅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回小芭的消息了,这个久没回音,也不知她会不会担心或生气。
正当我这样想,熟悉的震响措不及防自腿心传来,害我又跟着抖了一下,还没顺利咽下去的水就这样在喉咙呛了下。我第一时间把手机扔开,但水还是弄了一身,还咳嗽个不停。
“咳咳……”
我抽了几张纸巾去抹T恤上的水,领口已经渗进了一滩水渍,贴在皮肤上,感觉不太舒服。但我现在没有空去处理,手在床上探了探后胡乱就抓过了手机,手指都快点到接通键上了,画面上却显示已经挂断,上方的提示栏也多了个未接来电的图案。
不是,就差那么一下,就差那么一秒!我的运气有这么背吗?
我一边擦去下巴的水,一边重新拨通电话,电话没嘟几下就接通了:“格蕾……?”
嗯?芭芭拉怎么是这么一副口吻?
“是我啊,咳。”我喉咙仍然有些沙哑,感觉还有水在里面,说起话来痒痒的,“咳哼……小芭,怎么了?咳!”
“你还好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芭芭拉就一改话中的担忧,声音都有些严肃起来,“你现在是安全的,对吗?”
“为什么……咳嗯……会这样问?”我吞了吞口水,缓过了喉咙的不适后,“难道我身边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我先这样问,之前阳台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因为我像《呐喊》那样按住了自己的脸。幸好,芭芭拉看不见我的样子,因此我嘴上故作镇定地回道:“记得一些,你是指整个哥谭莫名变冷那件事,对吧?”
“没错。”芭芭拉沉吟片刻,我猜是在考虑该怎么告诉我,或者说,该告诉我多少关于这件事的情报,“有人把急冻人带出了阿卡姆,制作了一些会制造冰冷气体的装置,藏在了哥谭各地,并在不同的时间段释出。”
我理解不了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但大感震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在哥谭建一座蜜雪冰城吗?
“很多时候,哥谭的罪犯们都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他们有自己一套逻辑和行为模式。”芭芭拉老师这样解释道,“不过,这次维克多——就是急冻人,行动确实有些奇怪。”
我的重点却有点歪:“维克多……原来你们都知道他的本名啊。”说罢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说了句蠢话,都关押在精神病院了,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背景和录入资料?
“急冻人本名是维克多·弗里斯,原本是一名低温学家,因为事故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体质。”
作为一名好学生——好啦,我知道我们也没在上课——我发挥了充分的求知欲,问道:“所以论坛上说的……他因为妻子患了绝症把她冰起来想研究救她的方法,结果被强行阻止还搞出事故,是真的吗?”
“符合大部分现实。”芭芭拉这次没有给我详说,“假如你去找一些哥谭旧报,还是能找到维克多·弗里斯的新闻。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格蕾。”
“嗯?”
“你最近得小心些。”芭芭拉的声音微沉,“把急冻人带走、跟他合作的那个人,还没落案。”
“这跟我有关系吗?”我纳闷道。说到日常安全问题我都有在注意的,毕竟我这么倒霉,装置还“恰巧”设在我楼上。“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不是个巧合吧?”
“现在没有线索指你是他的目标。”芭芭拉的话让我松了口气,后一句话却令我的心再度悬起来,“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也可以说是没有证据的‘直觉’,但我感觉,这次的事件跟上次那件事有些相似。”
她不用明说,我说知道她话中的“上次那件事”指的是精品店事件和医院后面那些事。
我也能感觉出来,她这番话不是站在冷静理智的义警立场上分析,而是出于朋友的劝告和忧虑。
“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我笑了笑,“这可是初代蝙蝠女孩、现在义警们最可靠的后盾、超聪明的芭芭拉的忠告,傻子才会不听。”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回道:“实际上,这样的‘傻子’可有不少。”
“我就假装听不懂你指的是谁了。”我憋着笑道。
“格蕾,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会同情维克多·弗里斯吗?”
有点奇怪的问题。
这里的“奇怪”指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问话的时机。
刚刚芭芭拉给我的感觉她不打算展开谈述急冻人的故事,但并不反对我去了解。可是,在谈完正事后,她却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就像是在闲谈一样,却也让我想起提姆套我话时最常用的技巧——在闲聊之中插入正题。啊,这个技巧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谈不上‘同情’?不是有句话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当然,有些人没有,他们最可怜的地方就是连可怜的地方也没有……咳,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的。”这也不算不能说的事,我就试着组织语言说道,“我会感到可惜,他们本来也许能有更好的未来,但当受害者也变成加害者,可怜和同情就……怎么说,不太必要?再说,更多无辜的人因他们而受害了,而这些人甚至已经没有未来。”
我的同情心本来就不多,我想,如果要分出去的话,我会选择给予那些“更多的受害者”,因为罪犯们也不需要我的同情、理解或感受——好吧,其他受害者可能也是,我算哪根葱嘛。
我还是觉得不解,追问道:“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只是好奇,因为刚刚说到他的时候,你首先想到论坛上所说的那些?”
我耸了耸肩,又想到她看不见,便说:“没有……我也纯粹是好奇。”
“我明白了。”芭芭拉自然地结束了这话题,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而是再一次问道:“对了,你真的还好吗?”
“我想……不坏?”我迟疑地答道,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我刚补了十几个小时的眠,也许睡得比你还多?”
“是比我多,但是……”她顿了顿,嗓音里夹杂着温柔的笑意继续说:“我指的是,你情绪平复过来了吗?”
等、等下,她说的难不成……是我对着三个超英哭得停不下来那件事吗?可我明明都说了要保密……不,蝙蝠女孩不会出卖我,我对我的新墙头有着无比的信心。
所以,凶手就是你吗?罗宾!
“蝙蝠女孩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芭芭拉似乎是从我的沉默中意会到什么,在我回应前就说道,“而罗宾——也没有。”
嗯?我承认,我很惊讶,同时在心里向罗宾道了个歉。
对不起,罗宾,就算你人又凶嘴又毒还是罗宾中最不受欢迎的那个,我也不该怀疑你的。
“当时蝙蝠女孩在跟我通话,频道没关。”
我倒抽一口凉气,“所、所以你都——”
“对,我都听见了。”
我捂住了面,又觉得一只手不够大,便把头缩进了湿漉漉的T恤里,把衣服当成了我的“龟壳”。
“亲爱的芭芭拉、小芭、芭比,求求你,别告诉别人,最紧要的是,别告诉提姆……”
若然用罗宾的身高祈祷没用,我愿再加上自己的身高为代价,虽说我也没有多少。
半晌之后,芭芭拉才回道:“我很遗憾……”
“他已经知道了吗?”我绝望地推测道:“别告诉我他那时候也在频道里。”
那他没在消息里提及这事,也算是一种体贴吧。
“不……”她少有地犹豫起来,但也不用多久,就用最简短直接的话语把实情告诉我,也当头给了我一记重击:“说的是超级小子。”
“哈?”
这就是传说中的“看起来最不可能的那个才是犯人”吗?
“跟罗宾一起行动的超级小子跟另一个超级小子说起了这事。”她话中尽是一副无奈的语气,“然后,超级小子似乎在泰坦内部谈起了这事。”
我已经能想像卡西姐姐听到这事时哭笑不得的表情了,大概就像蝙蝠女孩当时那样吧。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跟她说:“告诉我,提姆出差了,还没从泰坦成员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我很遗憾。”熟悉的句子给我当场判了死刑——社死的死,“他的出差,正是泰坦的任务。”
我吸了一口大气,握紧了拳,满脸悲壮地说:“请问你们愿意借我蝙蝠战机一用,把我送上太空吗?”
谢谢你,我已经准备离开这个星球了。
“先不说蝙蝠战机上不了太空……”芭芭拉回答时语调轻缓,给我一种充满怜悯的感觉。果然,她之后说的话是:“他应该没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可以知道——他现在就在太空。”
要是我是游戏人物,这时HP和MP都应该归零了。
我往后重重倒在床上……没救了。
(一百八十一)
某位假面骑士这样说过:“一旦接受了自己的软弱,我就是无敌的了。”
接下来几天,我的生活就跟印证了这句话一样,在房子里过得十分惬意,仿佛几乎泰坦以至提姆都知道我像傻小孩般大哭一场这事并不存在,仿佛只要待在扩展到房子大的“龟壳”里,我心态就真的是无敌的了,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跟情绪。
跟芭芭拉聊完电话那天,我明明没怎么吃东西,却不饿,也什么食欲,就泡了杯榖物奶来喝,当吃了早午餐,看了会儿手机就又补了一觉,醒来后的晚餐则是蜂蜜牛奶玉米片。
第二天中午前就起来了,精神又恢复了一点,但还是不太想吃东西,泡了碗燕麦粥吃后,就架了张小桌在床上用笔电做事,写了点笔记,空闲时去看了看之前发的更新。
这章留言不少啊,有些读者在欢呼希罗得救,有些则对新角色很好奇,猜起了(甚至猜中了)原型。理所当然也有不少批评,不外乎是写得差、让人尴尬和新角色出场太突兀。
娱乐写作嘛,重点是娱乐我自己,我不生气。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重拳打在抱枕上也不是出于恼怒,只是想练拳击而已。
发泄……啊不,打着打着,小腹又痛起来了,嘶。
想了想,还是去泡杯红糖姜茶吧——就是提姆买的那盒。
拖鞋在地板上嗒嗒作响,脚步缓慢且沉重,假如这是乐曲的伴奏,那一定是首令人听着都会感到颓丧的歌——就像我这两天的生活。
我就这样将自己拽进了厨房,从柜子里拿出那盒红糖姜茶……嗯?我才发现包装的开口是开过的,是提姆打开的吗?总不会是他口渴了打开来喝了吧?
我抱着满腹怀疑,谨慎地打开纸盒的包装,看到里面后立马就呆住了。
内里的东西没变坏,也不是跑进了虫虫,看起来也没被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多了张纸条,或者该说,字条。
“不舒服就多休息,保持充足睡眠。别喝太多饮料,多吃‘正餐’。”
我生理期时食欲都一般,最喜欢吃不用多咀嚼的东西,或者干脆饿了才塞点。提姆大概也是注意到这点,才会在“正餐”一词上加粗了字体,似乎在告诉我不要视如不见,随便吃什么就当应付过去了。
我捏着这张纸,动作一时僵硬起来。其实,我刚刚还真的想假装没看到的来着,可是……这样感觉,就跟在骗他一样。
我知道他不在,也不会知道我这几天是怎样处理三餐的。但事实是,明明他现在不在这里,不在我身边,这间房子里每一处却都充满了他的足迹,让我无法忽视过去。
真狡猾啊,这个人。
我整个人都在挣扎,我仿佛能听到我的四肢在说:“天,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动,你不会真的想听他说做顿正餐吧?不会吧不会吧,问问你的胃,它吃得下吗?”
与此同时,我的心脏却也在据理力争:“他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不是吗?你就这样无视过去,良心不会痛吗?你对得起特意留下这张纸条的提米米吗!”
对不起,我内心戏太多了。
最后担当裁判长的大脑也判不了输赢,来了场以和为贵的平手,在两者之间想出了个折衷办法,那就是——泡面。
面条怎么说也是淀粉,那就算正餐了,对吧?而且,我吃的可不是美国超市那种奇奇怪怪口味的泡面,恕我直言,哪怕是亚洲牌子的,一变成了美国版,配料和口味就有些怪怪的,连面的质地也有点怪。
总之,我吃的是我自己从老家带来的香港牌子碗装泡面,存货不多,吃一个少一个,平常我可珍惜着吃了。
再配只铁蛋,就很丰富了吧?
不知为何,这样类似骗过了提姆的做法,反而给了我一种成就感。
之后回想起这一幕,我都觉得自己头上写了“自欺欺人”四字。
(一百八十二)
第四天的时候,我已经从“身体不适的宅女”变回了“普通的宅女”了。
如果要更具体一点说,那应该是“普通地疲累的宅女”。
原因是,我这两天都没睡好觉。那么,没睡好觉的又是什么呢?
那就是……抱——枕——!
就在那个晚上,我准备好红糖姜茶配铁蛋泡面如此丰富又不算高卡的一顿,在床上悠闲地享用了。红糖姜茶一下肚,原本还有些发冷的手脚都暖和起来,小腹的抽痛似乎也缓解了几分。至于泡面,或许是我太久没吃这样的垃……不,代餐食品,那种独特的香气让我食欲大增,难得地解决了一个克数不少的泡面,还有那小袋铁蛋。
是的,这些都跟我心爱的抱枕无关,意外是发生在那之后。
我吃完泡面都习惯把有剩汤的碗拿去处理掉,因为如果你床上放着没盖子的液体盛载器皿,那一定都会打翻——这是我见过的最真实的墨菲定律例子。
我以为我已经对有机会发生的风险想得够多了,但在下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噢,我大意了。
我当时打算先下了床,再从小桌子上拎起东西,但没想到我的体重不但远胜于桌上的东西,还能在按着床边下地的那一刻,让泡面纸碗沿着斜面滑了下去。
是幸运也是不幸,我的床滴汤不沾,还是那张纯洁不受半点污染的小白床,但我的可怜的抱枕却独自承担了所有,浸满了汤汁。
这真的太令人悲伤了,比我那天的悲伤青蛙脸还让人悲伤。
更悲伤的是,我还得自己把抱枕洗干净,先别说只有一个小枕垫拿出去洗也太亏了,在哥谭想找到一家背景干净的纯洗衣店,实在有点困难,我不敢去碰这个运气,也不想用这种小事打扰芭芭拉。
枕芯不好放进洗衣机,我便试着手洗后,劲用了不少,却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或变形。
没了熟悉的抱枕靠着,手臂又酸痛,提姆还一个消息都没回我,就让我睡眠素质进一步下降了。
我不否认,最后的才是重点。
像今天晚上,我估计又要熬到凌晨了。
有些小红鸟,给人发了信息就没了消息,也不说竟然还离开了地球……好吧,我懂的,他没有义务告诉我他们任务的内容、时间或地点,再说,他也提醒过我会有联络不上他的情况。
可是,他已经失联四天了,是不是得像我住在芭芭拉家那阵子那样?出个任务联络不上快两周才蓦地冒出来,态度还自然得像那十来天是被时间妖怪吞掉了?
那一次,我还能向他表达我的怒意,但在一起的时间愈久,我却愈是胆怯。
这距离那时候才多久?一个月?倘若问我这一次还有没有勇气亲口说出“我生气了”,我的答案是——可能?瞧,再也无法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并非对箇中因由毫无头绪,陷入爱情人本就容易患得患失,那是因为愈是重视一段感情——任何一种,感受就自然而然地会被牵动,想得更多,烦恼也更多。
我从他身上、从我们之间的相处里得到的幸福愈来愈多,我的顾虑也更多,正因如此,我才会那么在意旁人的目光吧。又或许,我本性如此,说着对“外面”都不在意,实际上却仅仅是把软弱的自己缩在“龟壳”里。被戳中了,说着不会痛,却会悄悄往外瞅一眼。
这几天,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经常会生出的那种——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我们从未在一起。
以前我总能狠狠切断这种荒谬的想法,或是只要看到他一眼,哪怕是只小红啾,我都能分清现实与想像。
然而,在医院那个晚上、那个梦之后,我觉得……有什么不同了。
没错,我是跟提姆说起过“他是否真实”这个问题,但我还没有勇气告诉他,我梦到了什么。
勇气,勇气,我一生都不会足够的东西。
一如现在,我在房间里,在仿佛跟外头隔绝开来的个人空间里,我就想起了被恐惧毒气牵引出来的那个梦。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是我的一本写作,我为了娱乐自己的臆想,只存在于文字和我脑中的美好……
如果,这里根本不是哥谭,是我为了忘却现实而走进的一个美国城市,只是一厢情愿地把这里当成了我幻想出来的……
陡然响起的一道歌声,犹如一把扫帚,将我的遐想像尘埃般一扫而去。
一看来电显示,我就觉得,这搞不好还是一把魔法扫帚,把我从梦里载回现实了。
“现实”的名字,就叫提姆·德雷克。
这次手机就在掌中,我不用再一次前两天跟芭芭拉对话时的尴尬情况,但我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格蕾,是我,提姆。”
“嗯,我看得到来电显示。”一听到他的声音,刚刚我那些心思都成了废话,原来我还是能愤愤不平地跟他说话,“我还不至于被忽略四天就把你从我联络人名单上删去。”瞧,话里都带着刺。
他听起来没料想到我会这么说话,呼吸声滞了滞,声线低了起来,少了些刚刚还有的喜悦:“你生气了吗,格蕾?”
我想回答我没有,我也没想要他难过,但心里的委屈却翻涌而上,我只能努力把它抑制住:“是啊……是的,我有点生气了。”
“我很抱歉我又失联了,我以为……不,对不起。”
他以为什么?以为这一次我都知道他的身份了,我就该体谅他?我想说出来的,像个小炸//弹一样尽情爆发,但我忍住了,因为他也是。
他在为我着想这点,就让我瞬间变成了个小哑弹。
他语调轻快了一些,似在安抚我,又像在转移话题:“作为赔礼,你有什么想我带回来的吗?”
“我不需要赔礼。”我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好吧或许有一点,但那不重要。我想说的,不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他那边的背景声原是一片飕飕风声,忽地安静下来,在一片静谧中,我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又响亮。
“那你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我一时失神,轻咳一声后,认真又有点害羞地回答:“那是因为……我很想你。我以为我已经告诉过你,而你也知道了。”
他那边沉默了,只余下电磁声在我耳边打转。在我紧张得屏气凝神时,那头倏地传来一声低笑,挠了挠我毫无准备的耳窝,耳轮随即也痒得微热起来。
“是的,我知道了。”他饱含笑意的嗓音更是从耳里直钻,不断撩拨我的心脏,“但有一点你未必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机会回你,那就是——我也很想你。”
狡猾的小红鸟,就会拿人家的魔法打过。
“你是不是有些健忘?”我咕哝道,“那明明是你一开始发来的话……”
“也许吧。”他并不在意这点,像是说完了刚刚那句话就已经心满意足,“对了,所以说,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不是赔礼,只是……给你的礼物。”
是指伴手礼一类吗?我仔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想要的,难道我要跟他要求一颗其他星球的石头吗?说到底,我连他这趟的目的地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说,我想你带什么回来……”我踌躇不决,觉得自己的话会像之前那样把自己送走,但最后还是坦白说出心中所想:“那应该就是……一个平安无事地完整归来的男朋友吧?”
他再一次沉默起来,但这次我能听见他变了节奏的呼吸声。
我的声音愈逐微弱:“再具体一点,就是来自这个男朋友的一个拥抱吧?这样……会很过分吗?”
嘴上是这样说,但要是他敢说过分,我就会对他做更过分的事,哼。
他依然默不作声,害我愈发不安,但又不想收回前言时。就在我想要说点什么时,他却先一步开了口。
“格蕾,你能出来客厅一下吗?”
是我没想过的回答。
光凭这一句话,我就生出了很多猜想,是跟之前不同的、被快乐所渗透的想像。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拧开了门把,跌跌撞撞地往房间外快步奔去。
走出客厅没几步,我就听到阳台上响起了咔嗒一声,似曾相识,但在拉开窗帘,我就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我打开了阳台的门,围绕了我几天的外壳就这样被掀开了一点。
他望了过来,看着“壳内”的我笑了笑,微微张开双手。
在踩出去前一刻,我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被恋爱冲昏头脑,佯作毫不动摇地说:“证明你自己,先生,我男朋友提醒过我我不能轻信他人,即使对方看起来是他。”
兴许,我这是不由自主的小报复,看着他多米诺面具下方微微张开、惊讶得像是一个“o”的嘴唇,令我有了些成功感。
“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证据,但我想说……”他又恢复从容的笑容,但这一次却像是禁不住在发笑,“欢迎来领取你的‘礼物’,格蕾。”
真是的,太狡猾了,这样一来,就算是陷阱,我也会忍不住自投罗网吧。
我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一步往前一扑。
我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得来不易的“礼物”。
*一些不重要但没提过的备注:格蕾跟家人说/打的都是粤语,只是为了方便写作和阅读才这样写
*才发现“抠地”我前面一直写成了“扣地”,对不起我文盲,我找时间改改
头好痛,看完电影更是快炸了,但勉强赶上母亲节发了(我还没睡就不算第二天)!有错字明天修!正好格蕾妈这章也有出场!祝母亲节快乐!
还有这章爆字数了,你们先看着,让我先写下隔壁,剧情该走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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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百七十八)~(一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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