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5、末世进行时（79） ...
-
他要结婚了。
今天是299年12月31日，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战争终于结束了，丧尸皇的死，足以给他们带来几十年的和平。
战后需要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而军人的集体婚礼，正好可以抚平大家心中的创伤。
“办的这么急，还是太仓促了，要不我们以后再办一个？你不得请你手下的兵喝顿酒？”顾棉把苏元昭刚梳整齐的银发又揉乱了，“还是这样好看。”
“别闹。”苏元昭哭笑不得，“那么严肃的场合，你让我顶着鸡窝头，以后还能不能见人了？”
“有什么不能的？不是挺好看的吗？”顾棉小声嘟囔着。
长及肩部的头发变成了银色，再穿上军装，光是看着，就好像跟他们不在一个次元，倒像是画中的精灵王子。
顾棉总觉得要是不跟他闹上一闹，他好像就会跑到墙上的画里，再也不出来了。
“走吧走吧，看看别人怎么接新娘子。”一切准备就绪，顾棉牵着他的手上了婚车——按希光学社部队集体婚礼的传统，那都得用军车接送。
敞篷百万豪车，士兵沿路护送，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排面啊！
他们少了一个接新娘子的步骤，不过大喜的日子，这热闹可不能不看。十几辆军车停在招待所外，身穿军装礼服的新郎们带着他们的战友下车往里面冲，却被新娘的娘家人和女兵们拦住。
听着外面的动静，苏元昭轻轻地说：“真热闹啊。”
“集体婚礼确实是很热闹的，要不我们也去闹一闹？”顾棉听出了他的羡慕，连忙问。
“不用，咱们看看谁第一个接到新娘吧。”
正说着，那边一个新郎被面粉糊了一脸，周围的一群人哄堂大笑，也许是场面实在滑稽，顾棉都跟着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新郎们冲破防线，抱走了他们的新娘，十几辆婚车一字排开，缓缓驶过宽阔的街道，驶入广场。
他们的婚礼被全程跟拍，这一天，整个塞北城的所有人都会祝福这十六对新人，祝他们永结同心，祝他们白头偕老。
婚车停了，随着礼炮的鸣响，新人入场。打头的是一对男子，穿着同款的军服，两手交握。另外十五对新人都是墨绿色军装和大红传统婚服的打扮，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很甜蜜。
“尊敬的各位领导，来宾。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司仪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这也是一贯的流程。
“……让我们恭喜这十六对新人今日步入婚姻殿堂，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了十六个幸福的小家。”
观众们一起鼓掌，顾棉在他们中看到了许多熟人，塞北城的将军们，还有希光学社的高层，他们全都来了。
说句实话，他是挺想问问希光学社那几位，对于他拱了他们老师到底有什么看法的。
可爱的学生们没什么想法，理解支持并祝福。
呜呜呜呜他们最尊敬的导师被抢走了……
接下来是领导和证婚人发言，但是要说领导，最大的领导不是苏元昭吗？反倒是他的学生们先发言。
不过这是集体婚礼，算了算了……
司仪：“下面有请新人致辞。”
还有这个环节啊。听说以前塞北城有一个旅办的集体婚礼，101对新人，好家伙，这不得说上一整天？
他们俩人上前，苏元昭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先说。”
顾棉接过话筒，他知道有这个环节，所以其实他早就准备了，但是真的到了婚礼现场，他又觉得他还不如不准备。
“首先很荣幸与大家一起举行婚礼，感谢各位的祝福。”
他们面对着台下数万名观众，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婚礼致辞，差不多对客人意思一下就行，更重要的是彼此。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一年而已。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从北到南，那是一场盛大的爱情。”
顾棉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我们的爱情是在这里开始的，现在又在这里结婚，也算有始有终。这是我的荣幸，亲爱的导师，我有很多地方不如你，或许有的时候也不够成熟，我想我还需要你的教导。你我是友，是同道，我们的生活或许还会遇到很多挑战，我们一起战胜他们，好吗？”
接下来就轮到苏元昭了：“当然。在很久以前，我规划的未来就是关于我们的，当时的我是如此的笃定。我不止一次幻想过我们结婚时的场景，现在，我没有遗憾了。”
戴着对戒的两只手十指相扣，观礼的人们一齐鼓掌，也不知是谁开了头，他们竟然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顾棉迟疑了两秒，他知道，苏元昭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毕竟他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保守的。
可是这次，苏元昭问了他一声：“可以吗？”
顾棉下意识的点头：“啊，可……唔……”
男人的脸突然放大，顾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含住唇瓣。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顾棉慢慢闭上眼睛，好家伙，原来在多次亲密接触和浪里个浪之后，就会得到隐藏款超热情的元昭！
这个吻并不算长，苏元昭也没觉得他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可是，会场却突然安静了，随后是一阵骚乱。
顾棉好像呆住了，他这个反应很明显不对，平时在亲吻过后，顾棉会立刻抱住他，有时是亲昵，有时是悄悄话，也有的时候是求.欢。
“怎么了？”苏元昭温柔地笑着问。
“元昭……”顾棉的声音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
“嗯，我在。”
“元昭，你……你的眼睛……”
顾棉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与丧尸皇战斗时都没有这么害怕。苏元昭的眼睛流血了，他蒙眼的白布条上已经氤氲出两团血迹，而且在不断扩大，仿佛要把这白布完全染红。
他的一颗心刚才舒服的像泡在温水里，美得冒泡，现在就是在滚水里过了一遍又被扔进液氮，寒气从他的心口蔓延至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他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他从来没见过，人的眼睛也可以流这么多血，把白布完全浸染了不算，很快就流了满脸。这一幕本该让人恐惧，但此时的顾棉满心都是他的安危。
“没事，我们去医院，没事的，没事的……”顾棉小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苏元昭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顾棉抱起，顾棉几乎是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向婚车。刚才用来接亲的军车，现在将要开往医院。
顾棉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怎么会流这么多血？疼不疼啊？”
他不敢去碰苏元昭的脸，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大起大落，极度喜悦后的痛苦让他如坠冰窟，今年的冬天怎么会这么冷呢？
“不疼的。”
“骗人！”顾棉这回是真哭出来了，“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
“除了一点听觉，我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苏元昭拿出手帕，试图把脸上的血擦掉，可血却越流越多。
“别擦了！”顾棉心慌意乱，眼看着血已经打湿了衣襟，他恨不得流血的是自己。
“医院……医院很快就到了，没事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区区疾病而已……”顾棉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了。
“以后我照顾你，让我照顾你，我可以去看那些风景，也可以触摸你……只要你还听得到我的声音，我不会放弃的，其他人也不会。”
顾棉抱着他冲进医院，孙芷萱和其他专家早就等着了，可是，一整套检查做下来，还是没能发现任何异常，就跟上次一样。
顾棉想起苏元昭这段时间不同寻常的表现，有时他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苏元昭像是被吓了一跳，当时顾棉只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大，现在想起来，这一切早就有端倪可循。
还有，他这段时间表现的特别热情，顾棉一直以为是他们的感情进入了新的阶段，所以苏元昭才会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他们最后的时光？
“老师……”连孙芷萱都崩溃了，“是我学艺不精……”
“不是的，本来也不可能查出来，别担心，已经不流血了。”
他们擦去苏元昭脸上的血迹，连他的眼睛都无法查出异常，压抑与恐慌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检查的各项指标越正常，孙芷萱心里就越没底，现在，她的心像是已经坠入十八层地狱，她见惯了生死，她在战场上救人无数，可她救不了自己最尊敬爱戴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棉终于平静下来，可平静的表面也掩饰不了他的悲伤。
“胡杨离开的那天晚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别怪我，”苏元昭枕着他的肩膀，“我没有办法，我不死，就会是你们，我舍不得。”
“那你……还剩多少时间？”
“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