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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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老师应该有听说过吧，恐山灵场这一代有两位市子。”伊地知一边说着一边把客房中堆积在一起的过季大衣搬到自己的卧室，在这个过程中银发咒术师丝毫出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双手抱胸倚在伊地知公寓的冰箱上听他说话。
“其中一位是阿花那小子的母亲不是吗？那个很年轻的粉色头发的小姐。”五条悟对那名年轻漂亮的学生家长印象颇深——毕竟对方在知道独生子放弃正常高中升学，而是就读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之后，可是来势汹汹地冲上门向校长夜蛾‘讨过说法’。
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可不止‘年轻貌美’。
手持长刀，差一点就用蛮力把咒术高专的前庭砸成稀巴烂的粉发女人。
原因并不是担心麻仓花选择进入咒术师的世界，与危险的诅咒日夜相伴，事实上那位女士好像并不在意自家儿子到底是成为降灵者还是咒术师，她的重点竟然在高专毕业会影响大学升学这个诡异的点上。
[我家阿花同时失去了成为东大毕业生和最强通灵者的资格，与此相对的，五条老师要负起责任把这孩子教导成最强咒术师。]
那位女士的语气是那种不留商量余地的冷淡笃定，就连无法感受到所谓灵力、巫力的五条悟都能看见浮现在她身后的妖魔魂魄。
“…那其实是花君的养母，麻仓家曾经的学徒玉村玉绪小姐。”
“养母？”五条悟怔了一下，他记得麻仓花入学时提交的资料显示着双亲皆健在。
伊地知苦着脸向他解释了一番，麻仓花在出生后不久就被双亲扔给了玉绪抚养，一年时间都可能见不到亲生父母一面，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称呼抚养他长大的玉绪为妈妈。
“另一名市子就是觉酱。”五条悟捏着下巴算了算年龄差，恐山觉看起来也就是和他的学生们相仿的年纪，有没有成年还尚且存疑。
“所以觉酱和阿花的生母是同门师姐妹的关系吗？”
伊地知搬东西的手顿了一下，视线游移着不敢直视五条悟，直到对方投来了不耐烦的眼神后才悻悻地解释：“……两位市子大人是双胞胎。”
……？
即使是自认接受能力一流的五条悟也沉思了两秒，扶住墨镜腿轻轻压下，露出自己冰蓝的双瞳看着伊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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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胞胎意外诞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父亲是电话公司的普通白领，母亲则作为家庭主妇打理着这个家的内内外外。
夫妇俩已经有了一个正在读中学的长子，这次带来了两个生命的妊娠对这个家庭而言只是一个幸福的意外——
至少在双胞胎出生之前，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父母为了女儿们的降临而倍感欢欣，即将成为哥哥的长子也期待着妹妹们的到来，所有亲朋都能感受到这家人的喜悦。
作为世人印象中连接着现世与黄泉国的入口，恐山是个神奇的地方，连带着周围的市镇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宗教氛围。
人们害怕异常、恐惧亡灵，却又对身怀灵力的人充满向往和崇拜，就是这样矛盾的态度让恐山安娜和恐山觉姐妹俩遭受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白眼。
拥有着相似外貌的双胞胎是一对鬼子——不是对大和民族的蔑称，而是让人深感畏惧的‘鬼神之子’。
与双亲、兄长的外表大相径庭，双胞胎姐妹出生之时就带着柔软的金色胎发，两双相似的黑眸深沉而安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在DNA亲缘测试还没有进入民间的年代，这个家庭在双胞胎出世后就笼罩着一股互相猜忌的疑云。
而从母亲产道爬出来的那一刻起，这对姐妹就没有哭过——不管是饥饿还是婴儿不受控制的排泄，到后来幼童身上常见的生长痛，安娜和觉都不曾像寻常孩童那般大声哭嚎，如果不是姐妹俩顺利学会了说话，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们是哑巴或者天生自闭。
但姐妹二人的牙牙学语反而成为了点燃亲子关系的火星，作为与双胞胎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她们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
相比起性格天生更稳重的姐姐安娜，觉从那个时候起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好脾气小孩，就算是怀疑孩子并非亲生的父亲也经常把觉抱在膝头讲故事，觉也比姐姐更亲近家人一些——也正是觉，先于姐姐一步展现出了被称为‘灵视’的读心能力。
怜爱、憎恶、情/欲、仇恨、愤怒，幼童无法理解的情感和身边人的所思所想就像坏掉的收音机一般源源涌入她的脑海，被吵得无法安睡的幼童在能说出完整句子的第一时间就向母亲求助——她请求母亲不要再怨恨她和姐姐，她们会当乖孩子，请母亲放下抛弃她们的念头。
刚刚说过了，恐山是个神奇的地方，大家期待却又敬畏着有能力的孩子。
在某日姐姐安娜也随口嫌弃邻人的心声太吵之后，被鬼之子‘折磨’数年的母亲脑中的弦彻底崩断，她趁着丈夫出差、长子在外地高中求学的时机，把双胞胎遗弃在了恐山的密林中。
万幸的是早熟的姐姐早已知道等待着姐妹俩的结局，她在被带入深山时就一路留意着周围的地点特征，因此得以带着妹妹循原路回到山口的神社，最后凭借着两人的灵视能力被先代市子收养。
不同于默许了妻子非人作为的一家之主，长子在发现妹妹们失踪后当即报了警，但也为时已晚。
姐妹俩已经是属于‘那一边’的人了。
“停一停停一停。”五条悟站直身体，双手做出一个‘STOP’的手势打断了伊地知有些絮絮叨叨的描述。
“因为拥有读心能力而被抛弃的双胞胎，到这里我都还能理解，但那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吧？”
他认识的女孩有着年轻妍丽的面容，脸上一丝时间的痕迹都不曾有。虽然有的人是天生娃娃脸或者注重保养，但那澄净清澈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因为觉大人在十七年前神隐了。”
在这句解释从伊地知嘴中吐出的那一刻，金发在发尾缀着些火焰般红色的黑衣男人皱了皱眉，猫头鹰似的双目中反而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他双手合抱在胸前，仔细聆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对话好像接近尾声了才从阳台纵身跳下。
全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就连五条悟也只是感觉到一阵有些炎热的微风从身边掠过。
[小觉。]
与巫者多年来的日夜相伴，让灵体轻而易举就能在嘈杂的超市里锁定恐山觉的位置。
恐山觉状若无意地抬眼看了看灵体的衣角，白色的外袍边缘镶着一片火炎似的纹路，如烈炎般吸引目光。
——不过只能吸引到她的目光罢了，这世界上能够与灵体沟通的人毕竟还是极少数。
她轻轻应了一声，慢悠悠掏出耳机戴上假装在打电话：“怎么了吗？”
少女手中托着一个新鲜的茄果，采摘下来时尚未完全熟成，虽然体积大上一号，但果皮相比起周围其他果子都要青上一些。
为了保鲜，超市员工会定时为新鲜蔬果喷洒水雾，恐山觉手上的这枚番茄上也还挂着些许水珠，超市明晃晃的灯光被水滴折射向四方，虚虚穿透了幽灵的形体。
“这一颗可以先放在冰箱里放着，明天用来做糖渍沙拉正好。”她把茄蒂上的价格标签翻过来看了眼，满意地把番茄放进了购物篮中。
恐山觉慢慢悠悠地踱步到下一个柜台前，弯腰打量着冰柜中绞好的肉馅：“对了，这家超市没有新薯卖了，答应你的红薯饭今天不能做了。”
[伊地知少年把事情都告诉那个大个子了。]
恐山觉伸出去拿食材的手停在了半空，冷柜的出风口仍在吹着细密的霜，很快就让她的甲床就透出了些许骇人的绀紫。
“全部吗？”
[从出生到神隐，几乎是全部了。]
“五条先生是洁高君信任的人……应该没关系的。”细微又颤抖的声音几乎要被冷柜机运作的声音盖过，不知道是在回应灵魂传递过来的话语还是在安慰自己。
恐山觉在千禧年的冬季消失在了现实世界，那一年的五条悟甚至还是个小学生。
市子的失踪让整个神秘侧世界流言四起，有传言是她太过接近世界的‘真实’而被不可说的力量带走了。
这个说法和真相的距离已经近到隔着一层面纱，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真的有人是被世界爱着的。
通灵人所仰仗的巫力，阴阳师、降灵者的灵力，山间精怪与生俱来的妖力，从人类负面情感中溢出的咒力，术师们所追求的魔力，归根结底都出自世界背侧的根源。
而被根源爱着的女孩，其瀚如星海的力量能随意地转换为任何一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能力，那令人烦恼不已的灵视能力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
姐姐安娜的灵视尚且能用阴阳术封印，也正是这令人艳羡的能力断绝了恐山觉作为普通人生活的可能性，在安娜压下对人类的厌恶，耐着性子完成教育厅要求的义务教育时，恐山觉龟缩在神社后山过着吉祥物一般的日子。
有着根源之女美称的女孩，在青森深山中过了十数年的孤单生活，眼见留着相同血脉的姐姐结交到了好友，与师父的孙子谈起了恋爱，甚至年纪轻轻就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回到了恐山。
在拥抱着那名同样有着阳光般灿烂金发的男婴时，根源之女做下了短暂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许愿请求收回看透人心的能力，而深爱着她的根源也做出了回应。
她被拉入了世界的隙间，使用了十七年的身体也花了十七年的时间重铸。
愿望确实被实现了，但根源似乎并不满足与此，甚至在重铸过程中夹带了精心挑选过的私货赠予她——
只可惜没有考虑到人类身体对魔眼的适配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