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家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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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洁高接到电话时，正被夹在东京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动弹不得。
虽然交通法规定行驶时不能接电话，但面露老态的辅助监督目测了前后大排长龙的车辆和百米开外的道路监控，最终还是带起蓝牙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来电显示是‘五条老师’。
与观察到诅咒的‘窗’进行联系，任务过程中担任司机的工作，祓除过程中损坏的公共设施赔偿相关事宜，应付不明真相的路人和媒体，与政府定期的交涉，甚至对被害者家属进行善后慰问，这些都包含在辅助监督的工作范围之内。
但咒术高专的学生们几乎都把伊地知当做五条悟专属的辅助监督，毕竟除了接送学生们前往任务地点以外，在伊地知的工作时间中占比最大的就是为这名我行我素的咒术界最强之人撰写任务报告。
五条悟很少让他接送去执行任务，最强咒术师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往来于高专和任务地点。
大多数主动联系他的场合都是对方造成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大场面——像是不小心毁掉了一整栋大楼，或是不经意间引起了燃起管道爆炸之类的。
省去冗长繁杂的问候，伊地知开口：“五条老师，医院的任务出了什么差错吗？”
“啊啦啦～在伊地知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形象吗。”声音被转换为电信号传递过来，再被蓝牙送进耳机后有些失真，但不影响伊地知被对方这个开场白激得浑身一颤。
啊、啊啦啦……？
五条老师平常有这么恶心吗……？
“这边的医院很干净哦，而且还有意外之喜呢。”
“意外之喜？”伊地知心中一沉，稍显急切地问，“五条老师莫非你又造成了什么……”
“嗯？你说什么？信号不好听不清哦～”五条悟抢在伊地知的话说出口前猛地拿远了手机，他把手机高举过头，避免让就站在身旁的恐山觉听到接下来的话。
等伊地知的控诉结束后他才再次把手机贴在耳边，同时对着少女做了噤声的手势：“像我这样只能应付二三级诅咒的弱小咒术师，哪里有能力搞破坏呢——对了，伊地知现在有空来大学医院接我们吗？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在说些什么怪话呢？弱小的家伙？
如果今夜没有接到来自‘窗’的紧急通知的话，现在其实已经是伊地知的下班时间了。
老实说伊地知心里还有点急着回到公寓，虽然他从高专毕业后就一直一人独居，但今天会有一名重要的长辈借住他家——辅助监督忙碌的工作甚至让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出客房来。
但五条悟语焉不详的态度让他不得不集中起百分百的精神应对，对方任性地自顾自挂掉电话后，伊地知看车流暂时没有前进的迹象，就拿起手机编辑起了短信。
年轻的辅助监督不知道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长辈和名义上的上司正坐在医院外的咖啡厅里。
少女正把手机举在眼前五厘米处，不过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她也要眯着眼才能看清手机屏幕。
“手机拿这么近对视力可不好哦，要不要我帮你读信息？”
“五条先生的视力也不好吧。”她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过还是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他，“是洁高君的邮件，他说‘工作上有些急事’，公寓钥匙藏在一楼邮箱的信件下面，如果我提前从医院离开的话就自己开门回家。”
“好期待伊地知看见我们俩在一起时的表情啊——巧克力慕斯，抹茶舒芙蕾，草莓奶油布丁，就要这些吧，觉酱要吃点什么吗？”五条悟没有否认她对自己的误解，而是一口气点了三份甜品后把菜单递到了恐山觉面前，后者摆摆手表示自己暂时还不饿。
“那再加两杯热奶油摩卡吧，其中一杯要双倍的巧克力酱。”他点点头，把菜单还给了店员，然后向后靠在了咖啡店软和的布艺沙发里，一手搭在椅背上，一副惬意放松的姿态。
“觉酱一定要试试这家的奶油摩卡，我每次来这边的时候都要带一杯走的。”
一点都不像个二十七岁的大人，硬要说的话五条先生给她的感觉更像个没长大的高中生。
恐山觉托着下巴看了他好一会，在店员把热饮端上来时才欲盖弥彰地眨了眨眼：“五条先生像小孩子一样爱好甜食呢。”
“因为我的咒术很烧脑力嘛，需要高热高糖来补充能量哦。”五条悟一边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一边打开桌上的糖罐子，往自己的双倍巧克力奶油摩卡中加了致死量的方糖。
恐山觉赞同地点了点头，接过对方手中的糖罐，也往饮料中额外加了三块糖。
他看着少女的动作，像是找到同好一般惊喜：“原来觉酱也是甜党吗？”
恐山觉捧起杯子，悄悄伸出舌头舔了两口高出杯面许多的奶油，原本甜腻的奶油被打发得轻盈又入口即化，同样抵抗不了甜味诱惑的少女满足地眯了眯眼。
“虽然才开始吃甜品没多久，不过我的情况和五条先生差不多，也是需要甜食补充能量，久而久之也变得这么嗜甜了。”
意识到现在是个深入了解对方能力的好时机，五条悟状似无意地问：“市子的能力也很需要脑力吗？”
恐山觉动作一顿，放下杯子后一脸被抓包地吐吐舌头。
“是眼睛的能力，不知道该说是祝福还是诅咒呢……总之就是我的眼睛有一些不受我控制的力量，大脑要理解眼睛接收到的信息需要消耗很多能量。”
她说到这，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不过看来能量补充得还是不太够，所以这段时间视力下降得很厉害，今天来医院也是想检查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发出了些意味不明的唔嗯声，没有追问下去，手中甜品叉切割蛋糕的手却一刻都没有停过。
两人用过甜品后，五条悟陪着少女去取了眼镜，他双手抱胸靠在眼科中心的玻璃墙前——就是两人最开始撞上的地方，同时笑着把养子的Line号码告诉了前来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年轻女孩们。
恐山觉在目送女孩们走掉以后才从门后走了出来，惴惴不安地踮脚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五条先生。”她扶着镜腿抬头看他，眼神游弋着不敢看他，“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因为近视度数太高，镜片又厚又沉，恐山觉在验光师的推荐下选了一副细框眼镜，正巧卡在能装得下千度近视镜片的边缘。
——非常适合她。
“很可爱哦。”五条悟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懒散，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敷衍。
恐山觉身上一直有股空灵的气息，那是常年远离人群生活才能培养出来的遗世独立感，但她本人又好像是个非常容易害羞的性格，因此五条悟一直感觉少女身上有一股诡异的割裂感。
但这幅玫瑰金色镜架却将天真无邪的山间精怪拉入了人类社会，细框和厚镜片非但没有让美貌减值，在勾勒出姣好五官轮廓的同时还增添了几分书卷气，让她看上去就像哪家名门女校出来的优等生。
他也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不像神学从业者，反而像谁家的知性大小姐了。”
伊地知的目光在捕捉到最强咒术师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身材高大却有着一副童颜的男人和黑裙少女肩并肩靠在墙边聊天，两人间的气氛融洽无比。
聊到兴起之时，男人抬手揉乱了少女的金发，后者后退两步护住自己的发顶，但却心情愉快地轻笑着，任谁都想不到他们才刚刚认识一下午的时间。
而当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伊地知熟悉无比的面容时，辅助监督觉得自己的头好痛。
正在与丈夫环游世界的安娜阿姨怎么会和五条老师在一起，还能聊得这么开心？
而且回日本了也不说一声，既没有联系他这个侄子，他也没有听麻仓花说起过母亲近期在国内的事。
……
不对，那不是时年三十一岁的恐山安娜。
而是神隐十七年后再次出现在世间，并预定在这几日留宿他家的恐山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家人（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