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温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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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XX日，东京咒术高专，筵山麓。
五条悟站在了咒术高专的结界范围外，接到某位前辈的来电后难得出神地翻找起了自己的记忆。
十年前……不，十一年前。
那个不受咒术世家或咒术界高层所拘束，自由散漫到连五条悟都有些嫉妒的特级术师明明拜托夏油杰给他传过话。
「不必在意天元的事，总之是稳定下来了……有备用方案还是临时找到了新的星浆体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距离挚友的叛逃已经过了十年，五条悟有足够的时间从和夏油杰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提炼出他叛逃的‘因’。
护卫星浆体——那个自诩最强的高专生二人组没能完成的任务，那个在他们面前被杀死的无辜女高中生，毫无疑问在挚友心中撕裂开了一道伤口。
自此之后，每个违背夏油杰初心的任务、摆在少年面前的残酷现实，都化为了无穷尽的恶意涌入咒灵操者的内心，成为了压碎少年信条的沉重砝码。
五条悟本来以为至少百年以内他不会再看到「星浆体」这个词。
“当年与天元大人同化的星浆体出了差错。”
什么叫出了差错？
“不像天内那样从小就被灌输了‘身为星浆体的宿命’理念，作为被临时选中的人……他的灵魂在这些年中始终坚持与天元大人对抗。”
不仅是献出肉身，就连灵魂也会被消化掉吗？
“……是吧。”电话那头的庵歌姬也认为这样的使命对年轻人而言过于残忍，“该说是巧合还是不幸呢，那孩子似乎是转世阴阳师，灵魂才能在那种怪物的重压入侵下坚持十年。”
“说回正题，五条。”庵歌姬收起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怜悯心，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说，“天元大人选出了新的星浆体。”
五条悟很久都没有应声，庵歌姬深呼吸几下后继续道出了这个噩耗：“薨星宫传出的指示是，金发的高专学生。”
“是九十九前辈传给我的消息，因为这次选中的是学生，所以没有直接透过高专下达指令……我已经让西宫同学连夜回美国老家了，美国那边的咒术师应该是不会在意天元大人所代表的日本国内结界的。”
“——我记得你那边也有个金发的男生吧。”
庵歌姬对去年参加了姐妹校交流对战的麻仓花还留有印象，咒力只能算是三四级底层咒术师的水准，却凭着家传的灵魂附体之术爬上了准一级术师的位置，在升上二年级时还拿到了一级的资格。
虽然在去年交流战时还是被她的学生东堂葵用蛮力打趴下了，但这并不影响庵歌姬对麻仓花的欣赏。
“如果还想保下他性命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把人藏到安全的地方去——除非你想像当年那样再和高层作对，我可是知道的，你们当初是想放跑天内的吧。”
“……谢了，歌姬。”
“你这家伙是不是永远学不会用敬语啊！”
结束与京都咒高教师庵歌姬的通话后，新款的精密智能通话仪器在五条悟手中化为了一块废铁。
东京咒术高专，如今可不止麻仓花一位金发学生。
这天上午本该由五条悟为一年级的学生们上一堂理论课。
一路面无表情地踏进教室，在门前整顿片刻后本想露出和平时一样轻松愉悦的笑脸，却无论如何都只能带动脸皮，僵硬的肌肉纹丝不动。
五条悟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有绷带缠眼的习惯，如此一来六眼中满溢出来的杀气就不会吓到他可爱的学生们了。
他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向了金发的一年级学生。
她年龄是要比同窗们大一两岁的，此时也正像个大姐姐一样耐心陪着孩童心智的特级过咒怨灵聊天，在姗姗来迟的老师出现后也不急不忙地摸摸里香的头，把她推回了乙骨忧太身边。
“……觉酱是不是提过，七月底要回恐山。”
恐山觉没想到五条悟清早对大家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愣了一下后回答道：“是的，我得回去准备恐山祭典。”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回青森吧。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待会让伊地知送你去机场。”五条悟没有给她留下拒绝的余地，直接了当地决定了她的去向，“今天老师有突发任务，大家自由活动吧——啊，真希和我出来一下。”
胖达的外形很难跟着恐山觉一起回青森，狗卷又已经是随时会被指派到任务的二级术师，乙骨更是被高层当做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算来算去能自由跟着少女回乡的只有禅院真希。
天内理子的账他还没和那帮老橘子算，现在天元大人又把注意打到了学生头上——就算目标不是恐山觉，五条悟也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想也知道这孩子是没有护照的，恐山觉没有像京都那个日美混血小姑娘的先天条件可以直接逃往国外暂避风头。
恐山是最佳的选择。那里既是市子的故乡，也是一块神鬼盘踞、就连野心勃勃的咒术界高层都无法安排爪牙眼线的神降之地。
*
市子们居住的安井温泉旅馆只是间带了庭院的和式二层宅邸，虽然招牌里带上了温泉二字，但实际上只是在一层修了间澡堂，真正的天然温泉距离旅店还有两三分钟的脚程。
女孩们回房间拿了洗浴用品和换洗衣物，由恐山觉在前面引路，拐进了旅馆后门外一条不起眼的山路。穿着短靴的真希走在石子路上都觉得脚心有些痛，踏着二齿木屐的恐山觉倒是走得非常轻巧而稳健，看来是已经习惯了这有些坑坑洼洼的小路。
她们的脚下是座休眠火山，丰富的地热万千年间不断加热着地下水，逸散在空气中的硫磺气味浓郁到真希连拉下运动服拉链都小心翼翼，生怕静电擦出的花火点燃周围的空气。
更衣室里的另一人倒是对这股刺鼻的气味习以为常。
“真希好慢啊。”恐山觉早就利落地脱下了绯袴，现在仅用浴巾遮掩住了身体，抱着的木盆里装着两人的洗浴用品，“是不是害羞了？那我先去淋浴吧。”
按照日本人的习惯，下水泡温泉之前都是要先洗净身体的。
“才、才没有。”细看上去就能发现咒具使的耳根已经一片通红，但她还是嘴硬道，“你那个持有灵不在吧？”
恐山觉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忙安慰好友：“不会啦，炼狱先生不是那种人，这两天他也不在山上，好像是去看望生前好友的后代了。”
见真希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补充道：“现在我们周围是没有灵魂的，真希就放心吧。”
禅院真希觉得自从来到恐山以后，自己好像受到这片神秘土地的影响，灵感似乎变强了许多，就算不带着特制眼镜时也能模模糊糊地看见诅咒——不过更多的是那些她从前完全没有见到过的各色火点，恐山觉向她解释那些并不是灵魂，而是灵魂被超度时留下的情绪和碎片化的记忆。
咒具使用浴巾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确认了周围并没有咒灵后才放下心来。
同窗好友先她一步净过身，真希刚走进淋浴隔间就听见了恐山觉试探水温的声音。
恐山觉背对着淋浴室的落地窗蹲在池边，真希能看见她似乎是在用手背试着水温。虽然刚冲过一遍热水澡，但从淋浴间走到露天温泉还是免不了被山风带走身上的热量，凉下来的手背猝不及防接触到天然温泉的高温，烫得她‘啊啊’低叫了起来。
最后她坐在了池边，像初学游泳的小学生一样用脚趾小心谨慎地踩进温水里，一点一点地让温泉水没过脚背，让身体缓缓适应着久违的高温。
真希光速冲掉了身上的汗液，嗅了嗅自己胳膊确认没有汗臭味后，又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好友身后。
恐山觉用来蔽体的大浴巾猝不及防从背后被扯开，她惊叫一声下意识缩起身子，用双手捂住胸前，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推进了温泉里。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是禅院真希后，她还是轻松地笑了起来。温泉水有些深，她需要踮脚才能踩到池底，于是干脆放松身体浮在水中，双手在水面划动让自己往池中间心漂动了一段距离。
“真希好讨厌啊！”恐山觉嗔怪地撒着娇，脸上却盛开着山茶般的笑容，玩闹般地掬起一捧温泉水泼向岸边的真希。
咒具使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她不像细皮嫩肉的市子那样要试半天水温，而是干脆利落地跳进温泉中作势就要去抓恐山觉。
在这难得的休憩时间里，两名女孩就像真正的普通高中生一样在温泉里玩闹，直到两人都被温泉水的热量蒸红了身体，她们才晃晃悠悠游回池边，坐在石阶上真正开始享受温泉的按摩。
“真希要不要冷水毛巾？”温泉的水温很高，泡久了很容易让人头晕眼花，因此恐山觉每次来都会提前做好准备。
真希也不客气地伸手：“要。”
恐山觉游到温泉池另一边，把提前泡在冷水里的小毛巾装进木盆后又推着木盆游回了真希身边，贴心地抬起真希的下巴，让她的后脑垫在浴巾上，才把冰毛巾贴在了她的额前。
享受着服务的禅院真希发出了一声惬意的长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祭典是从明天开始吗？”
“是哦。”恐山觉也仰着头，把毛巾按在自己脑门上，“会持续三天时间。”
“八月一日晚上就结束了吗？”真希算了算时间，“那天你会去跳神楽舞吧。”
“嗯，不过明天起我就要去寺庙那边替人招魂通灵了，真希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在旅馆呆着，或者四处走走也可以。”
“真辛苦啊。”真希闭着眼睛，有些心不在焉，“我这两天都跟你一起去吧。”
五条悟那家伙要是到了八月一日都没有联系的话，她该用什么理由把恐山觉继续留在山上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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