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阿勒阿勒，你还要摆这样一副死鱼样子多久啊？”秦浅离朝我丢过来一眼。
“哦。”我恹恹地答道。
事情过去两天，我的心情却始终没有办法好转。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进不去出不来，很难受。
“谁帮我把这块抹布丢掉吧，很碍眼啊。”秦浅离皱着眉头看我，又突然勾起唇角笑起来：“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是在想情人？”
“谁说的，我……”我几乎立刻就要反驳，话出口，却怔在那里。
不是吗？我的确在想顾城，很想他，想到要见他。
可是，越是想要见他，我的心越是堵得难受，这是为什么？
“叮呤当啷。”清脆地银铃声响起。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转过身，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欢迎光——”我看着进门的客人，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
“哟，怎么这么巧啊，您老有空来我店里？”秦浅离笑的仪态万千，一句话讲得熟络。但是，那碧色眼底一闪而逝咬牙切齿又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墟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向我借了东西，我怕你忙没时间，这不，只好厚着老脸自己上门讨了。”笑声爽朗的人俨然就是那天那个宅邸之中的老人。
“这，这，这……”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哟，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老人大手一挥，在我肩头重重一拍。
他真的是老人吗！？我揉着肩头怀疑。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我干笑着回答，话说完，就僵在那里。
“你，你，你，我，我，我……”
“哈哈哈，你很有趣啊。”
“你看得到我！？”
“是啊。”
“那我在你家的时候你也看到我了！？”我想起那个让我心惊地打量目光。
“啊，被你发现了啊。”
“你，你，你怎么？”
“他有阴阳眼。”秦浅离闲闲地插嘴。
阴阳眼，电视电影小说出现的可以看见鬼神的眼睛，原来真的存在。
等等，那么……那天不就是老人看着我光明正大的拿走梳子？！
一片黑云罩头，我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真是太丢脸了……
“呜呜呜……那天……啊啊啊……”我抱头，颜面无存。
老人仔细打量了我半晌，摸着下巴开口：“嗯，不错，算你合格吧。来，叫爷爷。”
“耶！？”我眨眨眼睛，莫名其妙。
“顾城叫我爷爷，难道你不跟着叫？”
我猛地一跳，顾城！
“顾城叫你……爷爷？”
“哪有人来偷自家东西的，你要和我讲一声就好了。你跟了顾城，也就是我顾家人了，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嘛。”
“……”我呆在那里，脑子有种转不过来的感觉。只能呆呆地听老人讲下去。
“不过，肯定是这只狐狸没有告诉你。好吧，这次爷爷原谅你，下不为例哦。”
“秦浅离！”我回头瞪着这个笑得有些无奈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勒阿勒……”秦浅离摸摸鼻子，“这不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他是你情人的爷爷。”
“……”
“我情人的……爷爷？”我很努力的消化这句话，“顾城？”我突然就笑出声来。
“阿勒，怎么突然笑起来，难道打击太大一时神经错位了？”
我笑着问道：“你认识顾城？”
“他当然认识顾城，小时候顾城满月的时候，他还来喝酒来着。”回答我的是顾老爷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心下了然。
“阿勒阿勒，鬼鬼生气了。我这不是怕提起你情人你感怀伤物嘛。”
“秦，浅，离！”我一字一句，话出口已经咬牙切齿。
秦浅离摸摸鼻子，口中歉然：“好吧好吧，我道歉。”但是我实在没有从他的笑容看出多少“抱歉”的神色。
“好啦好啦。”顾爷爷拍拍我的肩膀，面容一派慈祥。
我想到他是顾城的爷爷，就有些不大自在。
丑媳妇见公婆。我脑中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或许，是这样吧。虽然我这个不是丑媳妇而是鬼媳妇了。
“星期天顾城要回家，你也来吧，”
“我……”我想开口拒绝，却又舍不得。
当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去珍惜。说不定顾城遗传了顾老爷子的阴阳眼能看见我。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心没有由来的跳了一下，说不清自己是期待还是害怕。
“来吧哦，见见顾城，你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吧，顺便也陪陪我这个老头子。来吧来吧。”
“顾城他……能看见我吗？”犹豫了半天，我开口问道。
“顾城看不见你。”顾老爷子回答倒是爽快，“你是担心他看不见，那到不必担心。这狐狸这里好东西多的是，你叫他顺便弄点什么让你在那天显形就行了。”
我没有答话。
我想起在我自己的葬礼的顾城。那样轻轻深深的一眼，像是望过了多少岁月，多少年华，仿佛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被他那一眼望过去了。
我猛然间想起顾城那瞬间悲恸欲绝的神色，心猛地揪在一起。我怎么就给忘了，忘记其实顾城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其实他也爱着我。
我总是恼他没有多大表情。有时候和他一起，想着如果哪天我死了，那么是不是他会有些不一样的表情，是不是也会嚎啕大哭。
没想到我假设成真，只是顾城既没哭也没闹，只是那么安静而沉默的看我支离破碎的遗体一眼，转身走得毅然决然。
失望吗？当然失望。
至少我肯定，如果是顾城出了什么事情，我肯定悲伤痛苦不能自已，嚎啕大哭肯定难免。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要介意，你本来就知道顾城是那样的人，他要是有什么过激反应，说不定倒是被吓到的反而是自己。
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依然小声抱怨着不满着。
我再没有去看过顾城，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赌气……
“来吧来吧，就这么说定了。”顾老爷子走到门口，扬扬手里的木梳，转手走的潇洒。
“呀，那个老家伙！”秦浅离皱着眉头懊恼，“稍微不注意就让他把梳子拿走了，真是老狐狸！”
沉默半晌以后，我抬起头看着秦浅离，
“阿勒阿勒，别用这种会让人产生误解的眼神看我啊。”
我深吸一口气，平稳地开口：“我要去看顾城。”
“去看你情人不用特意和我说，我可没有限制你。”秦浅离摆摆手。
“不要装听不懂，我要能让顾城看见我的东西。”我声音坚定，看着秦浅离认真而缓慢的说道。
碧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来，秦浅离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怎么碰到你情人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他啊。”
秦浅离的话语半带着讽刺半带着挪揄。
我不想和他争辩。
此刻的我下定决心要见顾城一面，也要让顾城见我一面。我不甘心，不甘心和顾城从此陌路。
我原以为，我在顾城的生命中只能扮演一个他老来追忆的角色。可是上天怜惜我，放了这次机会在我面前。
什么人鬼殊途，我才不会管这些。既然有让我再一次有机会和顾城的轨道有所交集，我定会牢牢抓住不会放手。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心跳得很快。胸腔中一股热流，我知道此刻自己很激动。
秦浅离绮丽的看我一眼，声音如泉水叮咚悦耳，“东西我有倒是有，不过……”他顿顿，笑得很愉快：“看你买的起还是买不起了。”
我叉腰瞪目，大声说道：“喂喂，我是你的勤劳又可爱的店员，你居然好意思向我收钱！？”
“商场无父子。”秦浅离闲闲抛下一句话。
“…………”我气势委顿下去，放低声音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无辜很委屈：“秦浅离~墟公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可怜鬼吧，我哪里有钱啊。”
“不多不多，也就是一万。”
“一万！”我跳起来。
“你情人家有的是钱，你怕什么。来来，别说我没有照顾你哦，你写张借条给我，我自然会向你情人讨。”秦浅离笑眼眯眯，很是亲切。
“八千！”我骨子里在跳蚤市场培养出来的杀价本能跳出来。
“一万五！”秦浅离倒是不含糊。
“七千五！”
“两万！”哪有人价钱越喊越高的！
“………………还是一万吧……”我很没有用的妥协了，弯腰写下借条递给秦浅离。
“喏。”秦浅离递给我一个珠子，透明的小珠子，让我想到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
“就这珠子要了我一万？！”我有些不可置信，还真是天价玻璃珠啊。
秦浅离哼哼两声，难得花费口舌解释：“可别小瞧它哦，要知道能让鬼魂显形的方法很多，但是多半是捉鬼的时候显形，那时显形也就被捉住魂飞魄散了吧。所以，要求显形的鬼魂几乎是没有的。这珠子也就是某个无聊的家伙突发奇想做出来的，总共也就五颗，我要你一万，可真的算是友情价中的特价了呢。”
“这样说那真是特别优惠了哦。”我接过那颗小珠子，“这个东西怎么用啊？”
“吃下去。”
“……”
我暗自握紧珠子在手心里。希望这东西的味道别太糟糕。
感觉手心里微凉的存在，我的心绪慢慢飘远，仿佛是看见了顾城，看见他细长的眉眼。
——顾城，我终于可以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