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云雁同人云中雁》月野星光

2、东西各一路

　　燕山派顾名思义，坐落在燕山，西起张家口，东至山海关，北接坝上高原，南侧为河北平原，距离京城不过百里。
　　而祁山派则在甘肃境内的祁山脚下，依山傍水搭起了竹棚，竖起了石墙，需要泛舟湖上，穿过了洞口，才能借着两旁的山势，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方才能到祁山派的大本营。
　　云潇潇本来是要直接返回燕山的，但是他决定先护送姚雁回祁山。
　　说来奇怪，姚雁作为掌门千金，按理来说出门都有下人跟随，怎么会落单呢？然而云潇潇彼时只知姚雁是祁山弟子，却不知她是千金之躯。他更不知道，姚雁这回出门，其实也是为了替父亲完成一项极为隐蔽的任务，只是她任务完成之后，顺道替几个商人出了头，得罪了黑/道四杰，这才被云潇潇撞见，有了一出英雄救美。
　　姚雁虽然贵为千金，却没有娇小姐的脾气，更加不愿仗势欺人，主动表明身份。她见云潇潇没有刨根问底，自己也就不进一步说明，任由云潇潇糊里糊涂地以为她只是一个祁山派的女弟子。
　　两人往西边骑马数日，不久就来到了祁山地界。早在他们落脚的第一个晚上，姚雁便又买了一匹马，毕竟两人素昧平生，不好总是同乘一匹坐骑。云潇潇虽有些失望，毕竟抱着她在怀里，策马前行的感觉，实在令人心驰神往，但他到底是个正人君子，心里头虽有些想法，却绝不会表露在外，更不会贴上去向人家姑娘主动示好。姚雁见他为人正派，这几日虽是孤男寡女独处，却绝无逾矩之处，更是心中感慨。像她这样的如玉美人，这次独自行走江湖，难免碰上几个不长眼睛的登徒子，一度还要对她动手动脚，幸好她武艺高强，对方还来不及沾到她的衣襟，已被她点了穴道，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扬长而去。
　　来到祁山脚下，翻过一座山破，就到了碧水湖。这湖的名字，还是姚雁的娘亲取的，因为湖水潋滟，碧波粼粼，衬着四周的竹叶，微风吹来，簌簌作响，吹皱一池春水，别有风韵。
　　云潇潇所在的燕山，河流众多，星罗棋布，甚至还能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但却鲜少见到如此恬静的湖光山色，更多的是气势恢宏的山壁，和高耸入云的山峰，如今得见这一片竹林围绕，绿水清幽，加上美人作伴，愈发觉得天高气爽，心旷神怡。
　　然而就在这美景佳人两相宜的时候，姚雁却突然止步，叫他不要再送了。
　　“多谢云大侠相送，我们就此别过吧。”姚雁已经抱拳施礼，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
　　事出突然，云潇潇没想到她突然就下了逐客令，急忙道：
　　“不敢当，这是云某应该做的。我看离祁山派还有一段距离，要不在下还是送姑娘到门口吧。”
　　姚雁看了一眼身后的碧水湖，摇了摇头：
　　“不必了，多谢云大侠。”
　　云潇潇见她主意已定，不敢忤逆，怕惹着她不高兴，反倒显得自己死缠烂打，只能怅然道：
　　“既然如此，姚姑娘保重。”
　　姚雁点点头，与他挥手告别，示意让他先走。云潇潇本想目送她离开，但这里到底是人家的地盘，而且姚雁似乎一定要让他先离开，无奈之下，云潇潇只能转身就走。
　　等走出了大约一里，云潇潇回头，可是竹林掩映，已看不到姚雁的身影了。他本想折返，看看她是不是走了，但想到她坚持要自己先走，又想到祁山派与燕山派不和，只怕她也是用心良苦，不愿意自己被其他祁山弟子看到，再生波澜。想到此间，云潇潇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遗憾，只能叹了口气，继续朝东走去。
　　祁山派在西边，燕山派在东边，二者相距何止千里。云潇潇这次为了送姚雁回家，已经耽搁了四五天，如今又要原路返回，还会再耽误四五天，等回到燕山，估计已经比预计返回的日期要晚半个月了。他正寻思着该如何向师父交代，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祁山地界，到了附近的小镇，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然而天已经快黑了，他觉得有些饿，打算在这里投宿一宿，第二天再赶路。
　　当他走进这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时，店小二正准备打烊了，只是有一位客人坐在大厅中央，怎么赶都赶不走。
　　“姑娘，实在抱歉，我们这里要打烊了，您看您是住店呢，还是这就走呢？”店小二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可是那姑娘就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她似乎也没心思和店小二周旋，只是一直痴痴地望着客栈门口，直到云潇潇推门而入，她终于欣喜地站了起来，几乎像一阵风窜了过去，拉住云潇潇的手，兴奋地说：
　　“师兄，可算等到你了！”
　　云潇潇一愣，透过门外的月光和店里半明半灭的烛光，看清了那女子的脸，然后失声道：
　　“青蜂？”
　　那姑娘应了一声，拉着云潇潇的手不放，笑着说：
　　“是啊，你让人家等得好辛苦……”
　　云潇潇满腹疑惑，他和师妹青蜂燕山一别之后，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怎么她会突然出现在祁山附近？而且，听她的语气，已经在这里等候自己多时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站在客厅中央，旁边还杵着个很想赶快打烊歇店的小二哥，实在不方便讲话。于是云潇潇递给那店小二一锭碎银子，要了两间客房，与青蜂一道上楼，进了房间，才坐下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云潇潇问。
　　青蜂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绯红，双手轮番捋着自己垂在肩头的青丝，低声说：
　　“还不是你这次去太久了，我担心你，就寻了来……”
　　云潇潇皱眉，道：
　　“你私自下山，师父可知？”
　　青蜂连忙抬头解释说：
　　“师父闭关了，我和二师兄说了一声，他同意了的。”
　　云潇潇还是摇了摇头，说：
　　“真是胡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青蜂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说：
　　“其实我在黑风谷，就见到你了。”
　　云潇潇神色一凛，心里顿时慌张起来，这么说，她也见到姚雁了。
　　青蜂见云潇潇看上去有些紧张，连忙继续道：
　　“我隔得老远，就见你救下了一位姐姐。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你们，直到来到祁山地界……我不敢再往前了，就留在这小镇上等你。我知道，这是你返回燕山的必经之路，镇上又只有一家客栈，我无论如何都能等到你的。”
　　然而云潇潇关心的却是她是否已经知道了姚雁的身份，直接问：
　　“你见我去了祁山，那你可知道和我一起的那名女子是谁？”
　　青蜂见云潇潇如此问她，觉得好笑，反问道：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师兄？那位姐姐是祁山派的，我没说错吧。”
　　云潇潇沉默，他知道燕山派与祁山派不睦，这件事，就算回到燕山，他也不打算向师父和同门师兄弟提起。但是这个自己最疼爱的青蜂师妹却直截了当指了出来，他不能否认，却又担心承认之后，会不会惹她不悦。虽然青蜂一向为人和善，从不惹是生非，她本人也没有和祁山派直接动过手，但是毕竟燕山派上上下下都视祁山派为眼中钉，原则问题上青蜂肯定和师门站在一边。他实在没把握，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青蜂是一个鬼灵精的丫头，一直暗恋云潇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云潇潇的一颦一笑，甚至只是一声叹息，一个细微的举动，她都能猜得出其中深意。见云潇潇有些为难，她握住了云潇潇的手，然后柔声说：
　　“大师兄，你行侠仗义，英雄救美，这没什么。就算那位姐姐是祁山派的，我看她面色和善，也不是坏人。”
　　云潇潇见青蜂如是说，心里松了口气，然后道：
　　“的确，她一个弱女子，独战黑/道四杰。此份胆识，便令人钦佩。师妹，大师兄还有件事要求你。”
　　青蜂掩嘴一笑，道：
　　“大师兄，你想求我，别把你救了祁山弟子的事，告诉师父和其他师兄弟是不是？”
　　云潇潇点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这位小师妹倒是乖巧得很，眨了眨眼睛，说：
　　“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做对大师兄不利的事。只不过——”
　　云潇潇笑了，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
　　“鬼丫头，又要谈什么条件？”
　　青蜂见云潇潇这么快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思，脸上一红，娇羞地嗔道：
　　“讨厌，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喜欢逗人家。”
　　云潇潇却正色说：
　　“好了，有什么条件就快说。夜深了，你也该早点休息。”
　　青蜂吐了吐舌头，两手托腮，胳膊肘撑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潇潇，说：
　　“师兄，你把凌霄剑法教给我好不好？”
　　云潇潇皱眉，道：
　　“上次的松风剑法还没练熟，又想练新剑法了？”
　　青蜂摇着云潇潇的手腕，撒娇地说：
　　“你就答应人家嘛。毕竟，人家也答应为你保守秘密了。”
　　看着她和自己耍赖的样子，虽然有些任性，却十分娇俏可爱，尤其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此刻投下了浓密的睫毛，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映出了轮廓美丽的阴影，愈发显得她容貌姣好，五官精致。不知不觉，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师妹，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然而她奶声奶气向自己撒娇的样子，却仿佛还是那个缠着自己要糖吃的小女孩。云潇潇看着青蜂，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温柔地笑了：
　　“好，我答应你。”
　　“谢谢大师兄！”青蜂拽住云潇潇的胳膊，头就往他怀里钻。虽说两人都已长成，但毕竟从小亲如兄妹，而云潇潇也的确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也就顺势搂她进怀里，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像哄小孩一样轻声说：
　　“好了好了，快睡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青蜂又在云潇潇的怀里腻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地伸出脑袋，然后站起身来，打算去隔壁的房间。云潇潇按住了她，说：
　　“你就睡这，我去隔壁。”
　　“嗯。”青蜂轻轻“嗯”了一声，含情脉脉地送走了云潇潇。
　　等她的大师兄已经进了隔壁房间，青蜂这才回到自己屋里，看着一灯如豆，窗外月明风清，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暮春深夜。可她心里却惴惴不安：大师兄，我的心思你真能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