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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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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孟平乐一想到当时唐剑看自己的眼神,觉得气温又升高了几分,更加烦躁地回道:“他也就那么一说罢了,就算西兆世家权利再大,总也不能就翻过了朝堂。”
西兆与其他三国虽国制大体相同,但实际掌握着朝政的却不是皇室,而是以唐家为首的四大世家。自开国以来,唐家为使本家生意不受皇家掌控,联合余下三大世家把控了西兆百姓生计。
唐家明面上以梓匠工艺为生,为皇室及达官贵人打制精贵家用木器,暗里却是神云大陆流传最久的暗器世家。坊间传言,唐家私下里把控了一条矿脉,为唐家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玄铁和金银。
是以多少年来西兆皇室几度更迭,世家起起落落,唯有唐家矗立,长盛不衰。
唐剑身为唐家大公子,背负着整个世家的命运,哪有可能说将自己带走就能带走。更何况,自己跟他走了后,北康怎么办,父皇和哥哥怎么办?
孟平乐怔愣地看着思秋拨弄荷叶,心思像湖水般一荡一荡地泛开。
与唐剑初识是孟平乐第一次带着念夏偷偷出门游玩的时候,大约也就是她十一二岁的样子。
彼时孟平乐跟着鹊之已经学了八年的武艺,玩乐心正盛,加上父皇与哥哥的溺爱,孟平乐时时刻刻都想独自闯荡江湖,有朝一日成为一代侠女。
侠女不侠女暂且不说,才刚过北康边境的两人,摸着空空的口袋傻了眼。
少年心性又自幼娇生惯养的孟平乐不知没有银钱独自出门会遇到些什么,还宽慰自己的婢女道,多少英雄豪杰都是身无分文白手起家,她们已经过了许久衣食无忧的生活。说不定拿了她们钱袋的是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他们自然是需要银两过日子的,权当救人于危急罢。
然而现实残忍地摆在了孟平乐面前,在食不果腹的第三日,两人已经饥肠辘辘两眼发花,竟是比寻常百姓看起来还要憔悴些。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孟平乐因对北康与西兆边境地形不熟,地图又不怎么看得懂,愣是带着念夏在一座山岭中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出路。
再一次绕回了同一棵大树,孟平乐生无可恋地瘫倒倚坐在树下,恨恨地捶了下树干:“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就出不去了?”
念夏比她更无形象地横在路中,用手勉强遮住眼前的阳光幽怨地回:“公主,咱们都在这山里绕了两天了,天天采果子吃。怕是还没等咱们出去,这山里的果子都要被咱们啃完了。”
孟平乐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哭丧着脸:“上次饿肚子还是不好好练武被师父罚了一天才没有饭吃。现在可好,闯荡江湖难道就是要从饿肚子开始吗?”
“父皇啊,快来救救你的宝贝女儿,她要饿死啦!”孟平乐和念夏一起哀嚎道,声音回荡在山中,却没有一丝回应。
父皇没有等到,可孟平乐背靠着的大树却发出了声响。
风流倜傥的少年横躺在树枝上,举着一壶酒慢慢摇着,透过层层树叶打量着孟平乐和念夏:“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孟平乐先是吓了一跳,待抬头看清树上有人后,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听说此山有道长飞升成仙,我等便是来求仙问道取得永生之术的。”
话音刚落,孟平乐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声响,她欲盖弥彰地用外袍遮了遮腹部,试图使自己的言语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少年轻笑,一跃落地,走到孟平乐面前,低头颇为好奇地看着她。
孟平乐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年。他的一身白袍被素色腰带束紧,将挺秀高颀的身形轮廓勾勒出来,一双桃花眼正专注地看着她,像是在看心上人般小心又忐忑。
长得甚好,是美男啊!一向爱美的孟平乐忍不住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双眼放光地盯着少年。念夏一看自家公主又开始对美人流口水,只得小幅度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孟平乐谨慎。
少年忽然笑了:“这山里没有道长,也没有仙人。那传说是在玉昆山,离此地甚远。你们若要去玉昆山,需得向东南边走。”
声音也真是好听!又这么有耐心,一定是个好人罢。
“其实我们不是来找道长的。”孟平乐心理防线全部退后,涨红了脸小声地不好意思道:“我们路过此地想去西兆,不料在这山中迷了路。敢问公子可知如何出去?”
“你们要去西兆?”少年的声音不易察觉地带了些冷意,状似无意地反问。
孟平乐点头如捣蒜,丝毫没有意识到少年的态度已然发生变化:“是啊。我自北康而来,这是我的小厮。”
孟平乐用下巴点了下念夏,接着道:“我听闻西兆最近的巧匠大赛开始了,天下所有的能工巧匠都来了西兆。我们北康——”
挠了挠头,孟平乐有些不好意思:“不大擅长这些,我父,父亲派我来看看,买些小玩意儿给家中幼妹玩耍。”
念夏撇了眼孟平乐,这家中幼妹说的就是您自己吧。
少年本已暗起的杀气在听到孟平乐憨憨的回答后消散无踪,声音依旧温润如玉:“既然如此,我也要去西兆,应该是同路。不如我带你们去吧。”
“公子如何称呼?”孟平乐欢呼一声,拽着念夏就跟上了少年。
“白善渊。”少年走在前头,没有再回头看两人。
孟平乐却不以为意,兴高采烈地跟在才认识的少年身后:“我叫孟平乐,公子唤我平乐即可。”
“公子是西兆人士吗?家住何处?为何也在这山里?”
“我能喊你善渊吗?善渊,你也要去找巧匠吗?”
“善渊,你有盘缠吗?我饿了,能不能出了山先去找些东西吃?”
……
“你若这么跟唐剑说,他会伤心的。”
思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孟平乐眨了眨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脸上已布满泪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试图掩盖自己的狼狈。
冰凉的指尖轻轻拿下她胡乱在脸上瞎抹的手,思秋温柔地轻轻为她擦拭着点点泪珠,好似想将她所有委屈都拭去般小心翼翼。
“他,他也是知道的。”
像是过了几个春秋般那么久,孟平乐声音暗哑地回。
——
忍冬和念夏都发现,自从几日前孟平乐谁也没带自己在大热天出了府,回来后就一直情绪不高,总是萎靡不振地瘫坐在冰盆旁对着窗,一个人闷闷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下去可不行,公主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我去熬一锅桂花酸梅汤,你去拿些公主爱吃的点心先给她垫垫肚子。”忍冬在门后看了看屋内闷闷不乐的平乐,小声交代念夏。
念夏转身去取来红豆山药糕,蹑手蹑脚进了屋,放在孟平乐身旁。
“公主,小厨房花了好些心思做了这些,您不尝尝这糕点?”念夏半坐在孟平乐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孟平乐的表情。
孟平乐恹恹地看了下精致小巧的糕点,勉为其难地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后又放下,继续一言不发地对着窗外发呆。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呀,跟我说说吧。忍冬去给您熬酸梅汤了,等汤凉还要好久才回来。”念夏不厌其烦地劝道。
孟平乐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盯着念夏。
“公主?”
“念夏,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去西兆的时候,是如何认识唐剑的?”半晌,孟平乐突然出声问道。
念夏心下了然,顺着孟平乐的话:“记得,那时唐公子还以为您也是男子,闹了不少笑话呢。”
孟平乐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继续问:“你说唐剑长得好看吗?”
“公主又在说笑了,那时是谁第一眼看见唐公子长得好看,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坏人,就跟着走了。”念夏撇撇嘴,埋汰道。
孟平乐长叹一声,回过头来:“唐剑说要带我走,搞得我心里乱乱的。”
念夏被这句话震了一下,微张着嘴却没有说出话。
“合上你的嘴,我肯定不会走的。”
孟平乐一眼就看出念夏想歪了,自顾自地接道:“只是……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想起母后刚过世那几年,我带着你在外面到处闯祸。”
孟平乐叹气:“以前哥哥总是派人在我们身后收拾烂摊子,后来就变成了唐剑跟在我身后圆场子。怎么转眼间,大家就都换了身份呢。”
换了个姿势,孟平乐埋怨道:“每天窝在这皇子府里忙这忙那,什么都忙不出来。”
念夏放下心来,对孟平乐道:“这南晟的事情确实繁多了些,若是这几年能忙完,之后公主也能和唐公子像以前一样一块儿游玩。”
数不清第几次叹气,孟平乐惆怅地问:“忍冬呢?怎么熬酸梅汤要熬这么久?”
“三皇子妃。”
门外却传来了成忠的声音,孟平乐示意念夏去将管家请进来,自己理了理衣袍坐正。
“太子妃派人送来了乞巧宴的请帖,还问三皇子妃,届时是否愿与太子妃一同乘马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