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里的小秘密》少盏

6、第 6 章

　　叶向卓是个特警，和沈小艾谈了三年多的恋爱。两年前两人订婚，订婚不满一个月，叶向卓在执行任务中牺牲。

　　沈小艾因此一度暴瘦，后来便胡吃海吃，因为只有吃能填满她的空落感。原本身材高挑匀称的她，圆润到了现在的一百三十多斤，虽然不算特别胖，但作为一个偶尔需要上镜的记者，她这形象不太美感。
　　两年后的今天，“叶向卓”依然是不可以轻易提起的名字，而她也从来没有走出这段感情。

　　沈小艾不断给她发着文字：“一开始他脾气不大好，但后来好多了，对我从来都温温柔柔，特别爱开玩笑。我好想他，真的，每天都想。”

　　“昨天听说了你的遭遇，我挺为你难过的。后来我就在想，这个通讯器既然宣称命运互补……那，你的父母不在了，而我还可以承欢膝下。我的爱人不在了，那你的会不会还好好活着。”

　　正揉着酸痛手臂的沈希嫒插句嘴：“纠正，不是‘我的爱人’，是叶向卓这个人。”接着又打字道，“还真有那个可能。”
　　“感同身受”这个词用在这个时候再恰当不过，沈小艾的心情她作为“本人”，非常能够体会。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沈希嫒就主动揽事儿到自己身上，“你是希望我帮你找找他吧？这个可以的。”

　　沈小艾：“我就是这个意思！！！！”
　　一连串的感叹号，把她的狂喜隔着时空塞过来。刚一得到沈希嫒的同意，沈小艾就甩过来一堆拍下来的照片，住址以及联系电话。
　　可见是早有预谋的。

　　“……”沈希嫒，不禁感觉压力颇大，“我先帮你打打电话。”
　　沈小艾：“好！”

　　给叶向卓本人打电话，是确定他在这个空间是否还活着的最快捷办法。她捞起自己的手机，按下沈小艾报过来的电话号码，先在心里演练了一下，决定假装自己是个搞电话推销的。不管怎么样，只需要确认叶向卓还活着就行。
　　房产推销的话术是什么来着？

　　深吸一口气，她拨通了号码。不到三秒钟，她就把手机放下了，皱起眉头告诉沈小艾：“空号。”
　　沈小艾那边一时没有回复。

　　会不会，机主去世，这个号码被暂时停用了？

　　隔了一会儿，沈小艾发过来消息：“有没有可能，只是换号码了。”每个字都读出来“小心翼翼”的味道。
　　沈希嫒：“完全有可能啊。”她活动活动酸痛的胳膊，有心安慰，“要不这样，我反正没事，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你先安心上班，晚些时候我再跟你报告情况。”
　　沈小艾：“好！”

　　聊天暂停于此。沈希嫒在沙发上躺倒，把叶向卓的照片点开，放大，认真看了看。

　　沈小艾发倒是发了很多，但这些图片是对着旧照片拍的，即便放大图像，也看不清楚这个男人具体长什么样子。过塑的照片又倒映着灯光，清晰度大打折扣，五官显得模模糊糊，只看得出是个长腿怪，依稀属于硬朗型帅哥。

　　其中有一张是两人的合影，沈小艾的五官同样高糊，不过可以看出那时候她的身材还没有走样。在最美的年华，穿着最美的裙子，挽着最好的男朋友，手上还戴着订婚戒指。

　　悲剧是什么？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沈希嫒半晌没有从沙发上爬起来，不管是肌肉还是心情都感觉不大好。早就下定决心不去想过去的，这个通讯器的出现，却让她这两天情绪波动过大。她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惨一点，还是沈小艾惨一点。

　　躺了几分钟后，她打起精神，又看了下叶向卓的地址。那地方离她挺远，她住城东，地址在城西。如果只是跑个来回的话，不耽误下午接小杰放学，但假设真见到叶向卓了，耽搁多少时间就不一定了。
　　还是抓紧时间吧。身上肌肉很酸痛，但沈希嫒还是顽强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收拾好心情出门。她没有径直下楼，而是先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敲三声，敷着面膜的女人就把门打开了。见沈希嫒站在门口，她愣了一下，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一抹诧异，因敷着面膜，口齿不大清晰：“哎哟，你没上班啊？我那个……面膜，有事你说……先进来……”
　　她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前些天又离职了呗，正找工作呢。”顿了一顿，“我有点儿事得出门，下午可能来不及接小杰放学。”
　　赵漫：“哦哦哦，没问题，我去接！”

　　沈希嫒放心地谢过赵漫，下了楼去，背后传来赵漫提醒她带伞的声音。

　　隔壁租客是一对姐弟，她一个月少收他们一千房租，为的是姐弟俩偶尔能帮着照看小杰，就像现在这种情况。需要隔壁出力的频率不高，因此赵家姐弟也不觉得麻烦，不仅会接送小杰，还管饭。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赵漫时间比较自由。不知出过什么事故，她腿脚不太好，左腿微瘸，因此不太愿意出去工作。好在赵漫长得漂亮，顺利成为了一个小透明美妆博主，收入不稳定，勉强能够糊口。

　　沈希嫒一路开车到沈小艾报给她的地址附近。到的时候已经中午，她找个车位停了车，先去吃碗面填饱肚子，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而后步行去了叶向卓可能在的小区。天气果然不太好，好在她带了伞。

　　走到小区门口，她就被拦下了。那小区保安还挺负责，对她一番盘问，她照流程报了叶向卓的名字和单元住址。

　　保安拿着登记本嘀咕了句：“好像没这人啊。”不过，还是去电脑上查了下，转头对她说，“32栋1311的业主以前的确是这位叶先生，但是他几年前就卖房给现在的业主了。”

　　也就是说他不住在这里了？沈希嫒眉心一紧，翻出个手机号给那保安看：“我有急事找他。麻烦大哥你再帮我看看，他留在这儿的电话号码是这个吗？”

　　保安闲着也是闲着，又帮她看了眼，说：“一样的。”
　　沈希嫒：“没别的电话号码了吗？”
　　保安：“没了。”
　　沈希嫒把手里那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上去，笑得特别甜：“那，这位大哥，能麻烦再帮帮忙，把买房那位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保安没接，一脸严肃地冲她摆摆手：“我们有规定，业主的信息不可以随便给的。”
　　“麻烦你……”

　　沈希嫒正厚着脸皮求人，另一边有车进来，那保安转身就和车主热络地聊起来，把沈希嫒晾一边。
　　态度不言而喻。
　　看样子，这位热情又敬业的保安大哥，是不会再给她提供什么信息的了。

　　沈希嫒问不出来什么，恰这个时候天下起雨，她撑伞先回到车上。那瓶矿泉水她拧开自己喝了，然后看看时间，快下午三点。
　　没找到人，连她都挺失望，更不要提一直等待中的沈小艾。不论什么结果都得面对，尽管知道对方会失望难过，任务失败的消息她却要据实告知。

　　沈小艾估计一天都盯着通讯器，收到消息的下一秒就回复了她。
　　“哦。”

　　这一个字的背后，是穿透时空的一声叹息。
　　或许，还带着眼泪。

　　沈希嫒靠着椅背，望着雨幕中远方的塔钟，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下雨天，总是平添一分忧愁。就算有着两个时空，两次机会，那些注定要失去的，用尽全力也留不住。
　　她为许多事做过努力，很多时候得到的也是如这次一样的结果。她希望叶向卓活着，即便他活着也并不能和另一个时空的沈小艾白头到老，起码，能填平心里的缺憾。

　　她这么积极地跑过来，帮沈小艾找人，不就是想寻找一点慰藉吗。她不想再一次次地感觉到自己没用，帮不了别人，还帮不了“自己”。

　　但——
　　叶向卓卖了房，这和沈小艾那边是不一样的走向，很有可能代表着不一样的命运。沈希嫒喝了口水，拧紧瓶盖，眉心也拧得紧紧的。

　　叶向卓，你还活着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