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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君心归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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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芷烟看到贺朗抱着昏迷不醒的陈少卿从密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简直妒火中烧。虽然她早就知道贺朗要用傀儡御尸术救活她,可当自己真正迎来她复活这一刻的时候,而且还是被贺朗抱在怀里,她才后悔没趁着她在还躺在冰棺里的时候一刀结果了她。
“灵儿,陈姑娘刚回复意识,五感尚在恢复,还需调理数月。以后就由你来照顾她吧。”
贺朗对卓灵说着,卓灵点头道:
“放心吧!师兄。”
卓灵与陆离从贺朗怀里接过陈少卿,一起搀扶着她随贺朗走了。赵芷烟望着这一幕,心中越发憋闷。
娥眉君子,非英不嫁。
关于陈少卿与贺玄英的风流韵事,自魔教教主驾临屠乌门的抢亲风波之后,不知被世人传了多少个版本,甚至还有好事者将其谱成淫词艳曲流传于各大青楼与市井坊间。
赵芷烟也曾以此事告诫过贺朗,可贺朗却不以为然,说什么自己本就不是华清君那种品行高洁的雅士,更非圣者贤人,连陈少卿一个姑娘家都不在意,他这个非人的魔族要这清白之名何用?他人言行,与己何干?于是也懒得去向天下人辩解。
是的,赵芷烟吃味了,而且是嫉妒有些抓狂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喜欢上贺朗的,一开始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崇拜的对象花焚天的儿子才对他起了兴趣,可当她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后,已经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向贺朗表白的那天,天空灰蒙蒙的,还飘着小雨。贺朗孤身一人靠在那颗老海棠树下,仰起头朝嘴里灌着酒。
那一身如夜的漆黑,高傲孤冷于天地之间,仿佛全天下万物都被他践踏于脚下,让他有着一种令人着魔的致命吸引力。
那一幕,她彻底爱上了这个邪魅不羁孑然于世的男人。
她撑着油纸伞来到树下,将伞高高举起撑在他头顶,用充满渴求爱意的目光望着他,久久的驻足在那里,伞上落满了海棠花的花瓣。
“怎么喝这么多酒?雨下大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看着散落一地的酒壶,赵芷烟心中隐隐作痛。他埋藏于心中的苦闷从来都不会对旁人说,尤其是走了这一个月回来之后,变得更加孤傲,仿佛紧闭心门的蚌壳,任谁也无法走进他的心扉。
贺朗闭上双眼,任由雨水滴落在他脸上。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君不见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呵呵呵~”
贺朗醉言醉语,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所云。可赵芷烟却明白他此刻正在思念着某人,才会有感而发,于是试探问道:
“教主?你这是在想谁呢?”
贺朗微微睁开眼,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贴着脸颊和脖颈消失在他的衣襟里,锁骨上的雨珠若隐若现,让他整个人平添了无法抗拒的醉人诱惑。
赵芷烟抿了抿嘴,暗骂自己跟个没见识的老流氓一样,将目光稍稍移开。贺朗突然将酒坛往地上一砸,直起身摇摇晃晃的望着她道:
“狂妄自大!冥顽不灵!你以为你是谁?连自己都救不了,凭什么拯救苍生?这乌烟瘴气的人间有什么好留恋的,回你的天上做你的神仙多好!蠢货......”
贺朗脚下一滑,赵芷烟怕他摔倒忙扶住他,他却甩开赵芷烟的胳膊,凄凄惨惨的笑道:
“梧桐三更雨,不道离情苦。天涯各一方,再难复相见。”
“教主?贺玄英!”
贺朗踉踉跄跄的朝前走去,赵芷烟举着伞一直跟着他,心理想着难道他说的是陈少卿?只有陈少卿与他天人两相隔,难道他真的喜欢陈少卿,所以才会穿着一身红衣去抢亲?还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如今还要用秘术复活她。这仙门败类之女究竟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他如此付出的?
“教主!我送你回房吧。”
赵芷烟又贴了上去,贺朗忽然似乎是清醒了几分,冲她冷冷道:
“不用管我。”
说完就跃身飞远离开了焚天宫。
整整一夜,贺朗都没有再回来,赵芷烟不知道那晚他去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彻底爱上了魔教教主贺玄英,还是死生相随的那种。
当贺朗再次出现,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他似乎心情大好,陆离问他去了哪里,他挑眉一笑道:
“太尉府。”
“太尉府?师兄你见到华清君了?”
卓灵激动的问道,贺朗耸了耸肩:
“见到了,不过也不算见到。”
“什么嘛,那你去见他做什么了?”
“陪他喝酒。”
“啊?!”
“我发现了太尉府的地窖,谢太尉那个老东西,在自家地窖里藏的全都是好酒,我便偷了两坛出来在他屋顶喝了一宿。”
贺朗自鸣得意的说着,表现的十分孩子气。陆离好笑的摇了摇头说:
“没想到教主竟有如此雅兴,偷了人家的酒不说还在人家屋顶宿醉一夜。主人若是知道了,不知会否要你赔偿。”
“好啊!把灵儿赔给他,哈哈哈!”
贺朗大笑着看向卓灵,卓灵撇嘴生气,又看看陆离,陆离嘴角抽筋。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师兄!!”
赵芷烟望着与人逗趣的贺朗,五味杂陈。虽然嫉妒陈少卿,可毕竟成了个活死人,她堂堂千金大小姐也不至于去找一个无依无靠小可怜的麻烦。
尤其卓灵说陈少卿醒来后会忘记所有前世记忆,跟个傀儡一样无情无爱,这让赵芷烟心理舒坦了不少。如此不过一个丫头跟班而已,同她没有任何竞争力,在贺玄英身边最耀眼的永远都是自己。不过心高气傲的大小姐自然不会主动去表白心意,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
贺朗在那日醉酒的雨夜去了趟太尉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又是如何来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在太尉府的墙头了。
还好雨夜能见度低,他又穿着身黑衣,太尉府的侍卫没人发现自己,否则定会把翻/墙头的自己认作强盗小偷乱箭射死。
他使出法术将所有护院侍卫定住,自己在太尉府里横冲直撞找寻谢兰的囚禁之所。
无意间发现一处地窖,看到了里面私藏的好酒,贺朗顺手牵羊拎了两坛出来,一路摸到内院,发现一处雅致的庭院,他下意识的觉得这就是谢兰的住处。
果不其然,门口有两名守卫正在交接,只听一人对另一人道:
“三少爷刚服了安神药已经睡下了,老爷连夜面圣今晚就不回来了,吩咐我们务必好生看守,不要打扰三少爷休息。”
贺朗一听这话心说谢兰又生病了?转念一想他内伤未愈喝些补药助眠安神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将二人定住,翻窗进入房间,在摇曳的烛光下,看到了那张最近总是出现在梦里的俊脸。
这人睡着的样子永远都是那么乖巧讨喜,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太多。贺朗忍不住用手指轻点他挺翘的鼻头,拈出一只安神灵蝶围绕着烛灯飞舞,并释放出有助睡眠的香气。
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贺朗脸上不由自主堆着满满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提着酒坛翻上屋顶舒服的坐了下来。
此时乌云散去月明星稀,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吐露的芬芳。
贺朗贪婪的摄入这清新的香气,拆开酒坛封口猛灌一口,陈酿浓浆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咳嗽两声,却又觉得十分过瘾,许久没喝过这么劲儿大味儿冲的酒了。
待喝了几口习惯之后,贺朗忍不住望月兴叹: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小玉玉,我敬你!”
贺朗对着明月开怀畅饮,很快便喝完一坛,遂又开了一坛。
这酒名叫醉八仙,后劲十足。此时的他已经双腮飞红,踉踉跄跄的起身,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指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空气摇头晃脑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可恨这腌臜浊世,竟无一清醒之人!既然如此,我便一把火烧了这万恶人间!碧落黄泉,你我对饮于天上地下如何?”
人在天地间,不上不下,不魔不仙,有什么可存在的?不如全都毁了,徒留孤景在人间。
执念三千,孑然一人,他贺玄英不过也是个世间庸庸碌碌的匆匆过客罢了。
贺朗又坐了下来,大咧咧的侧躺在青瓦之上,仰望着漫天星河自嘲一笑道:
“天地一穹庐,斯人久客居。可笑这天地之大,竟无我贺玄英栖身之所。”他摩挲着身下的瓦片,缓缓低下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顶正看着房里,悠悠道:
“幸得君心处,我方知归处......以天为盖地为庐,与君共眠之。”
翌日清晨,华清君被院内传来的一阵骚动吵醒,他听到有人在喊:
“快来人呐!有贼人闯入府内偷东西啦!!”
华清君瞬间清醒,他听到什么东西被砸碎在地的声音,连忙起身,不经意间看到床头烛台上落着的一只淡蓝色灵蝶。他愣了片刻,忙推门而出,见到地上被摔得稀碎的酒坛,对慌乱的护院说道:
“罢了,贼人已经跑远了,你们追不上的。”
护院忙冲华跪拜道:
“都怪小的半夜瞌睡失了职!请三少爷恕罪!”
华清君见他们额头上都有一黑点,那是仙门令人昏睡定身的术法所至,隧道:
“无财物丢失无人员伤亡,不过一坛酒而已,你们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多谢三少爷!三少爷真是慈悲心肠,小的感激不尽!”
“是啊是啊,若是被老爷知道我们护院不利,非扒了我们一层皮不可!”
华清君看了看他们说:
“此等小事不必惊扰我爹。”
“遵命!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