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玄英录》封龙三爷

37、第三十七章 太虚真君

　　今日是属于青云观的一个特殊日子，在每隔三年的这一天，全观子弟都会去后山的海棠树下挖出自己埋的酒坛，而酒坛里盛着三年前亲自酿下的海棠红。
　　虽然自己酿的酒没有山下卖的正宗好喝，不过这毕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龙夫人与元真君坐在凉亭里看着众徒儿热火朝天的忙乎着，倍感欣慰，脸上也充满了笑意。
　　“又是一个三年，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龙夫人放下茶杯，元真君捋了捋胡须道：
　　“是啊，孩子是长大了，不过我们也都老了，该是隐退的时候了。”
　　龙夫人点了点头，这时候有名弟子来到凉亭向二人禀道：
　　“师父，众弟子的酒全都取出来了，可有一坛酒无人认领。”
　　元真君微微皱眉，龙夫人愣了一下突然道：
　　“是朗儿的？”
　　“是，正是师兄......是贺玄英的。”
　　龙夫人顿觉胸口一沉，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把酒拿来。”
　　元真君冲那弟子说到，弟子领命而去，不一会，顾显和沈仪臣也跟着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师父师娘要取这坛酒？”
　　顾显向二老问道，元真君与龙夫人对望一眼，向他说道：
　　“你来的正好，回头让人把这坛酒送去焚天宫。”
　　顾显闻言惊道：
　　“师父这是何意？贺玄英已非我玄苍派弟子，这坛酒砸了便是，为何还要去送？”
　　“毕竟师徒一场。罢了，就送去吧。”
　　沈仪臣道：
　　“可是师父，贺玄英现在已经是魔教教主，咱们玄苍派若是再与魔教有染，恐被百家安上个勾结奸邪的罪名。”
　　龙夫人皱眉道：
　　“难道你们就全然不顾这么多年的同门情分了吗？朗儿被世人逼上绝路，他还不够可怜吗？”
　　沈仪臣嗤道：
　　“这都是他贺玄英逆天违命咎由自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龙夫人闻言伤心道：
　　“臣儿！你这是要诛师娘的心啊？”
　　沈仪臣抱拳拜礼道：
　　“徒儿不敢！可是师娘，您跟师父并非只有他贺玄英一个徒弟！难道我跟大师兄的努力你们都没看到吗？他贺玄英已经众叛亲离了！我劝师娘还是趁早忘了这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
　　“你？！你！”
　　龙夫人气得拍案而起，元真君怒道：
　　“逆徒！给我跪下！！”
　　“师父息怒！”
　　顾显忙拉沈仪臣跪下，沈仪臣虽然跪了下来，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我是逆徒，那贺玄英他是什么？！他都背叛师门堕入魔道了！他草菅人命屠戮仙门，先是在仙门大会上杀了这么多紫/阳派弟子，又大闹屠乌门杀了陈宗主！敢问师父，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凭什么还能让师父和师娘牵肠挂肚？！他贺玄英早该千刀万剐天诛地灭了！！”
　　龙夫人上前给了沈仪臣一巴掌道：
　　“给我住嘴！我玄苍派竟教出你这等毒辣心肠的东西来！显儿，把他给我关进敛心洞！没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师娘！师弟一时激动，还请师娘饶了他！师父？！”
　　顾显急忙向元真君求情，元真君也觉得龙夫人反应过激，对她说：
　　“孩子说话狠了点，可罪不至此，就算了吧。”
　　沈仪臣突然站起来道：
　　“师娘！你也太偏心了！你从小就喜欢贺朗！我们这些人全都是他的陪衬！他到底哪里比我们强？！您倒是说出来让我心服口服！”
　　“沈仪臣！你是疯了么？！”
　　顾显忙拉住沈仪臣，龙夫人咬紧牙关怒极反笑道：
　　“好啊，我今日就偏心给你看！显儿，还不把他给我押下去！”
　　“快下去！”
　　师父冲顾显努了努嘴，顾显急忙将沈仪臣拖拽出凉亭。
　　走到没人的地方，顾显甩开他的胳膊道：
　　“你今天是真疯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明知道师娘宠贺朗，你非要顶撞她作甚？”
　　沈仪臣怒道：
　　“我就是替大师兄你不值！贺玄英他都离开多久了，师娘还这么护着他！难道大师兄你就能咽下这口气？！”
　　顾显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平日怎么教你的，成大事者必须学会隐忍。你这么心浮气躁，以后我还如何与你共事？师父一天没把掌门之位传给我，就一天不能安下心来。你这么顶撞师父和师娘，只会让我难堪！”
　　沈仪臣转了转眼珠道：
　　“大师兄，陈元亨杀了陈子瑜取而代之成为屠乌掌门，不如咱们去找陈二公子共谋大计？”
　　顾显皱眉道：
　　“就算坐上掌门之位，他也落了个杀兄弑父的罪名，百家不会真心服他。此等心狠手辣的奸邪小人，还是少与他来往的好。”
　　“那大师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派人将最近的情况报给太子殿下，咱们先看看他那边的部署怎么样了。”
　　“是！”
　　元真君给龙夫人倒了杯茶，龙夫人一边顺着胸口一边道：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你还不让我管？”
　　元真君劝慰道：
　　“其实仪臣他说的也没错，玄英的苦衷我们懂，可其他人不懂，在外人眼里他已经成了个大魔头，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龙夫人瞪着他道：
　　“我能过得去么？！朗儿他遭陈胤仁那畜生的暗算身中剧毒如今不知好歹，你说我这个做师娘的能不担心吗？”
　　“他不是已经去姑苏找师兄了吗？你就放心吧，师兄定能保他平安无事。”
　　“可是，可是我就是担心嘛。”龙夫人难得露出柔弱一面委曲的擦了擦眼泪，元真君将她搂在怀里拍了拍说：
　　“好了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再操心也没用。玄英去姑苏的时间比你我计划的提前了点，也不知师兄会作何选择，会不会直接就告诉他真相？”
　　“反正是早晚的事，早一时晚一时没甚差别，但愿不要横生枝节就好。”
　　龙夫人叹了口气，元真君摇了摇头道：
　　“算了，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能做的不能做的都为他做了。剩下的只能靠玄英他自己，听天由命吧。等过段时间，我便将掌门之位传于显儿，咱们归隐山林，再不过问这人间烦心事。”
　　龙夫人点了点头，看着地上那坛酒，心中愁云久久挥之不去。

　　太虚真君独自住在姑苏紫云山一片竹林之中。他的道观以己为名叫太虚观，外观看上去极其简陋，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窝棚比较贴切。匾额也是自己随意提的，甚至有些褪色。院门大敞，里面只有几间顶着茅草棚的竹舍，很难想象这种破败的地方竟然住着位仙门大长老。
　　“怪不得没几个人见过太虚真君，这老头不光性情孤僻，住的地方也孤僻，而且还很自恋，竟以自己的名号命名道观。”
　　花竹真站在门口嫌弃的看着眼前这片竹舍忍不住吐槽，贺朗大笑道：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居所。此处有山有水，有树有花。头顶照明月，脚下踏山河；追风逐云戏白凤，眠云卧月引流霞。我若有天也能归隐山林，能有处这样的栖身之所就心满意足了。”
　　花竹真挑眉道：
　　“就你一个人？”
　　“是啊！难道还带着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岂不烦死。”
　　花竹真瞅了瞅一旁的华清君吐舌道：
　　“那恐怕要有人伤心失望了。”
　　贺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华清君，华清君正盯着自己，一脸的欲言又止。贺朗清了清喉咙冲站在观门前的卓灵道：
　　“灵儿！快去敲门，看师伯他老人家在不在。”
　　卓灵便去敲那并未关上的木门，可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答应，看来是不在。
　　“怎么办？眼见天快黑了，要不咱们下山去客栈等？”卓灵询问众人，华清君道：
　　“就在这里等。”
　　贺朗道：
　　“天已经黑了，不必急于今晚。”
　　“可时间不多了，不能冒这个险。”
　　华清君态度坚定，贺朗明白他心中所想。就在这时候一位带着草帽扛着扁担的老汉边唱着歌边朝他几人走了过来。
　　只听他唱道：
　　“江湖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我自谈笑中醉卧，世间熙攘奈我何？”
　　贺朗一听这唱词便不是一个山民老汉能谱出来的，忙兴冲冲的上前迎道：
　　“太虚真君？这位老伯，您就是太虚真君吧？”
　　那老伯斜眼盯着他看了半天道：
　　“不是，我是山下的猎户，来给那老道送些吃的。”
　　贺朗有些失望，朝他扁担框筐里看去，里面确实放着些吃喝用度。
　　“抱歉，是我唐突了。您这唱词实在是妙，不知是何人所作？”
　　“我是跟那老道学的。你们是来找他的？”
　　贺朗点了点头，那老汉摘下草帽，露出一张黝黑的老脸来，留着邋遢的络腮胡子，粗衣麻布的，确实是个山野村夫。
　　老汉熟练的坐在门前一块石头上，取下别在腰间的酒葫芦喝了口酒道：
　　“你们是什么人？找他这个怪人作甚？难道也是来治病的？”
　　“没错！老头儿，你知道太虚真君去哪里了吗？他何时才能回来？”
　　花竹真有些不耐烦的发问，老汉摇头道：
　　“不知！我劝你们这几个小娃子还是回去吧，别白费功夫了！他这个人脾气怪的很，不会见你们的。”
　　卓灵笑道：
　　“老伯您有所不知，我们与太虚真君是故人，他一定会见我们的。”
　　“故人？什么故人？”
　　“哦，这是我师兄，太虚真君是我兄弟二人的师伯，我们是从玄苍派青云观来的。”
　　老汉咂了咂嘴来回看着他们道：
　　“你们是玄苍派弟子？元真君是你师父？”
　　贺朗奇道：
　　“您认识家师？”
　　“听老道提起过。那你们就更别想见他了。他与你师父有仇，不会帮你们的。”
　　贺朗挑眉道：
　　“不会吧！半年前我师父还来找过师伯，他们怎可能会有仇？”
　　“我哪知道！我放了东西就走，你们想等就在这等着吧！”
　　老汉转身要走，贺朗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一脸笑意的说道：
　　“老伯，这太阳快下山了才来送东西，如此熟门熟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回家呢。”
　　说完便抬手去抢老汉的酒葫芦，老汉见状一个转身退后几步躲避，其身形轻盈步法飘逸，贺朗高声道：
　　“一个山野村夫竟会玄苍派的追云九步，您就是太虚真君！师伯，请受玄苍派弟子贺玄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