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秘笈/皇后宝典》情癫

10、第十章 干柴劣火

　　还记得钱少上堂之后是什么反应不？对，雷奔上堂之后也是这种反应。

　　一般书上都会写，大老爷一拍惊堂木：“下跪何人！”这是例行问话，结果雷奔以为二叔突然得了暂时性失忆，紧张地伸手指指，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旁边过来一个衙役，是和雷奔刚刚结仇的那个，脸色铁青地手里拿着擀面棍，横扫一棍子。

　　雷奔痛号一声，抱着手蜷曲地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衙役嘴里还在说：“真讨厌，这丫头，不知道咱们老爷明察秋毫嘛，就算是名人是真亲戚那也是不会徇私护短的！”

　　众皆哗然，在门外旁听的群众，对这个公正无私的衙役感到由衷的敬佩！而大老爷对他的这个说法也丝毫没有驳斥的意思，看来这是个青天，一定会禀公执法，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能正成这样上梁肯定正大光明。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不为当世的青天欢呼雀跃唱颂歌呢？

　　门外围观着的黎民百姓，都知道雷奔是大老爷的亲戚，既然是亲戚，为了体现大公无私，肯定得回避，如果不回避，而是在大堂认亲戚，那就太￥#￥@！%了。

　　看来大老爷也顾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二话没说就先扔了一根筷子下来。

　　这里的筷子就相当于县衙于打板子的竹签，一根等于二十板，于是雷奔在什么都还没说出口的情况下被打了二十板，刚刚打晕了以后，外面有人小跑着进来，附在耳边问他：“大人，另外几个怎么办。”

　　另外几个指的是从清泪山庄里带出来的相关人等，包括钱少、木瓜、萌必辉还有巫婆和老鸨。

　　大老爷叫他近前耳语：“先把这个弄下去，再把他们带上来，注意带一半留一半，你懂本官的意思吗？”

　　那个人是心腹，心腹说：“小的懂，太懂了大人您不要着急上火，这事很容易解决！”

　　说完心腹就一脸坚毅地往门外跑，弄得老百姓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再把人犯带上来一看，只有三个男的，于是都议论说不是审青楼的案子嘛，怎么只有男的！？

　　大老爷才不管这个，一看心腹果然是心腹很是满意，就又什么都不问就将钱少打了一顿，以最快的速度打晕了，然后让人赶快收监。还特别吩咐说不要关一起，预防他们串供。心腹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非把他们关一起不可，不然他们不好串供。
　　幸好是打晕了，刚刚打晕被钱少拍到水里去的苦主就到了，大老爷清清嗓子说：“天色已晚原告也累了，大家也都累了，站着不累看得也该累了，大家也都别瞎忙活了，回家睡觉吧，明天再来看，好吧？回家睡觉，养足精神再来看，行不？”又是劝又是，当老爷当到这份上，雷友道也算是天下惟此一人，当然也可以辩解为爱民如子，把百姓当粉丝团，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非常受人景仰，于是百姓们都觉得那就可怜可怜这大叔吧，纷纷依依不舍地往门退，一步三回头。

　　另一边的情况没有这么感人肺腑。木瓜和萌必辉是在钱少之后被扔进来的，进来就被随手一抛扔在了墙上，声音很巨大。两名衙役正打算走，扭头一看墙上砸了一道缝。就说：“哎呀，损坏公物那是要赔的，你们两个真是没公德，不知道躲着点嘛！”然后，非常义正辞地先后冲了上去，往两人身上摸，摸值钱的东西。摸来摸去摸了半天，终于让他们摸到了一块玉佩——在萌必辉的身上，那么当然就抢走了。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会出现什么场景呢？对，就是受害人在地上爬，一边爬一边说：“还给我，那是我的！你们这些豺狼！你们这些黑心肝的败类！还给我！”接着爬，艰难地爬，爬到门边眼泪汪汪地瞪着这两个坏蛋的逐渐远去的背影，然后身子倚在门上，伸手砸门框，满腔悲恨，怒发冲冠。

　　这个动作是个高潮，凡是戏剧总是讲究高潮的。结果萌必辉只到身子倚在门上这一步便停住不动了，偃旗息鼓，十分令人不齿。虽然他不方便解释是因为没有更多的力气。但是无端端将正在伤心的人吸引了来看他，总要给个交待。

　　本来和钱少抱在一起哀号身世的雷奔等了半天发现没有更激烈地举动出现，这就是说，她的伤心被无理地打断了，本来以为有个比他更惨的心里可以乐呵乐呵，竟然是被耍了。

　　雷奔不能容忍对这样的人浪费了同情，她将钱少推开，大声斥问道：“砸呀，砸门框呀，你怎么不砸呀，你砸呀砸呀砸呀！你有没有读过书啊，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她越说越生气，直接张开双手扑过去就砸。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全是稻草，满头是汗，掐鼻子揪耳朵。激烈得有如激情戏。同样被砸在墙上却一点也没有引起注意的木瓜十分嫉妒，大叫一声张开双手也扑了过去，张口咬住了萌必辉的耳朵。钱少一看这不得了，古言要转耽美了，万万不行。也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却不幸抱住的是木瓜的腰，他一想千万不能转耽美，赶快要松手，但是手伸得太长，收回来的时候勾到了木瓜的腰带，一下子就揪成了死结他还不知道，四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稻草跟着他们的身体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到最后终于摩擦了干柴烈火，着了。

　　这史无前例的火灾，敢说放眼全天下独一无二。当他们四个衣衫不整地从柴房里逃出来的时候，一个个望着身后徐徐上升的浓烟感叹：造孽呀，这么好的屋子就这么给糟蹋了，还有不知道要赔多少钱真是太可怕了，羞愧难当地低头反省了一会儿，发现周围非但没有看守，前厅也根本没有派人来管他们死活，真是令人心寒。

　　最心痛的理所当然是雷奔，她想二叔竟然这样无情无义置她的生死于不顾，那么她也不必做信守什么道义，既然没有人管她死活，那么好吧，她就要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证明自己是重要的，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犯人不见了更严重，雷奔于是决定，就干这个！

　　她不知道其实不是二叔绝情，而是前厅实在出了走不开的事情。要知道这件事与后院起火比起来，也许更无厘头更富于娱乐精神，当然也确实紧急。事情是这样的，那些被劝散场回家的老百姓不是都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么，结果当中就有一位，实在太依依不舍了都快要跨门框了他还要回头，就这么点背撞上了，后脑勺撞了个大包还在其次，关键是此人心肺功能比较糟，胆子又小，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由于发生的顺序实在是太同步了，众人看见这位“啊呀”一声，骤然转身的同时，还在翻白眼，躯体又顺着门框向下滑，直到坐在地上，抖了两下不动了。大家都认得他是仙居镇有名的大财主，人人都喊他马财主，马财主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很清楚，时好时坏的，很难说清楚是被撞晕的还是吓晕的，于是看到这种情况全都不敢靠近他，怕万一有个什么算在自己头上。

　　结果就这样马财主很久都没有动，久到若是没人出面人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纷纷鼓动县太爷出面解决。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应该通知他的家人，这是最稳妥的做法，虽然很不人道，但总比贸然将郎中叫来救命的好，万一治死了，责任算谁，雷友道已经被折腾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了，再主动热情地去“爱民如子”万一将民“爱”死那可不是闹着玩。

　　于是乎，等将马财主通知到场以后，马财主已经真正的翻白眼了，在儿女们哭天抢地的呼唤声，抽搐几下之后永远没有了动静。

　　马财主本来是有口痰在喉咙那里噎着，努力一把吐出来还是可以皆大欢喜的，结果儿女们看他闭着眼，哭喊的都是：“爹呀！都是我们的孝心害了你呀，你说你都是随时要走的人了跑出来看啥热闹呢！现在可好，你看你就这么死了吧！你咋能就这么死了呢？你还没有说财产咋分呀，你咋就这么死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愤愤不平的缘故，儿子女儿们一边哭还一边摇晃他，结果害得他永远也没接上这口气，直接头一歪呜呼哀哉。

　　可巧后院有人跑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雷友道见出大事了，正愁没有机会逃跑，一听这个实在是太高兴，马上裂开嘴唇，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哎呀，出什么……”他一想这种表情和当前的场景不符，马上潇洒地挥了挥官服袖子，正颜道：“出了何等大事，速速报上来！”

　　那个人看到大老爷出事了还这么开心，又突然做出拿袖子赶苍蝇般的举动，别是今晚受了太多刺激，变得和后院的雷奔一样神经过敏。不过，哪怕这个人真的变神经病了那也是老爷，有什么事还非得禀报他不可，那个人把头一低，忍住笑道：“噗，哎呀不对，老，老爷爷，噗，不，老爷，后院，后院……”

　　雷友道心里骂道：“他妈的你这混蛋不知道快点说完了我好逃吗，磨磨蹭蹭故意的是吧，好，你小子等着，下次随便找点麻烦要你好看！”

　　他忘了自身还处在麻烦里，那些哭天抢地的所谓孝男顺女们一见官老爷要走，立刻个个奋勇上前，抱腿的抱腿，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腿的跪着，抓胳膊的站着，做出沉冤待雪的态度来，哭着叫着：“老爷，您不能走啊！我爹他尸骨未寒啊老爷！老爷！你要申冤啊老爷！你是青天啊老爷！”

　　其实这种意外猝死哪里有什么冤可诉，何况还有一大半的责任要算在他们身上。雷友道知道他们这么做不过是要逼他尽快将财产分割审判清楚罢了，最好是现在就写下文书，发告示，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到时别说追究他见死不救的责任，就是反过来敲锣打鼓送匾额都不在话下。

　　雷友道从哭声中听到了他们的欲望，更从这一双双精锐的眼神中看到了威胁，最重要的，抱住他的腰，他的腿的人通通都是貌似如花的丑女，扯住他胳膊的都是田鸡般的型男，不为别的，就是想他们立刻放开也要留下，于是他也顾不得了，万分烦躁地摆摆手打断道：“不管了不管了，管它后院出了什么事，老爷我都不管了，这下你们安心了吧？安心了就放开本官！”

　　跪着如花们露出了感激的笑颜，纯朴得连牙齿上的青菜都清晰可见，雷友道望见，身躯不由自主地晃了三下，便再也忍受不了地吐起来，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地也“晕”过去。

　　马家属们个个心急如焚，请那位家来报信的官差想想办法，官差先说没有办法，后来听说有酬劳，便开始喋喋不休地在雷友道面前唠叨，看他不醒，还大着胆子掐他几下，再不醒，官差想不出别的招了，只好悖逆老爷的意思，告诉他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老爷后院起火了雷奔她们全都跑了全都不见了房子也塌了压死了两个人你到底管是不管磨磨蹭蹭你不想当官了不想干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