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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75 ...

  •   柒柒与众学子交谈了片刻,不一会儿,其他几个学派代表也纷纷到场,其中人数最多的,当属太学府。

      以王老打头,曲师随后,之后竟还出现了一位让柒柒感到惊讶的人物。

      “七皇弟,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好?”长公主挽着驸马的手臂,姿态优雅地上前来,脸上笑盈盈的,不见一丝怨气。

      “见过皇长姐!见过驸马!”柒柒看了一眼长公主夫妇,忽然想起来,这位驸马爷不但是王老的侄孙,同时还是与古师齐名的才俊“东湖君”。

      “王兄!许久不见,今日当痛快一战。”
      “古兄!今日你我当一决胜负!”
      东湖君王予奇与古绥柳遥遥一拜,相视一笑。

      无论平日关系远近,在这会讲场上,只分敌我,不分兄弟!

      这里就是文人厮杀搏斗的战场!

      “听闻七皇弟师从古大人,学业精进,远超其他兄弟,叫人刮目相看。”长公主红唇轻抿,柔柔笑道,“皇姐甚为好奇,不知七皇弟如今到了何种水平,若真如古大人所言,那可真是惊才绝艳!”

      “皇姐抬举我了。古师和驸马爷那样的,才能叫惊才绝艳。”柒柒不动声色地挡下了长公主的捧杀大刀,态度谦逊地回道,“父皇谴我来,便是因为我才疏学陋,特意叮嘱我向诸位虚心学习,多听少言。”

      这段时日,柒柒经历了那么多事,吃了那么多教训,自然也得长点心智。如今对付长公主,她已是游刃有余,不会有所畏惧,也不会再把长公主表面的温柔和气当真。

      说起来,她还知晓了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秘密,又何必怕她?

      “七皇弟大了一岁,面貌焕然一新,真教姐姐欣慰。”长公主的笑容渐冷,讥笑一声,“不如猜一猜,今年西山派可能赢得过太学府?”

      闻言,附近的西山学派弟子脸色都沉了沉。

      太学府囊括了天下佼佼者,更有当朝大学士为支撑,在朝中盘根错节,占据了不少分量。

      而西山学派远离京城,虽也人才济济,却多是文人雅士,像古绥柳这般横空出仕的并不多见,显得势单力薄了些。

      西山学派这几年的会讲,几乎没有能胜过太学府的,难免叫人灰心沮丧。

      “既有年年会讲不断,便有年年结果不同。”面对长公主的挑衅,柒柒依然沉稳地应道,“若胜负已成定数,又何须在此开讲争论?”

      长公主没料到她能回得上话,神色一怔,无法辩驳。

      “说得好!”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叫好,那熟悉的声音让长公主和柒柒同时心生警惕,纷纷朝着声音来源之处望去。

      只见一名红衣公子,在几名书生的簇拥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贪婪的目光在柒柒身上肆意游走:“七殿下,你我真有缘分,又撞见你了。那夜在红拂……”

      “萧公子怎会在此?”柒柒怕他胡言乱语,急忙冷冷地打断。

      这萧浪,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读书人,倒像一只讨厌的红苍蝇!

      “我定永侯府正巧是某书院的创立人之一,有个挂名的闲职,就被我讨要来了。”萧浪凑到柒柒身边,用折扇轻轻敲着自己的手臂,“怎么样,殿下,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要不与在下一道……”

      “殿下,时候不早,请上座吧。”古绥柳见状立即挡在柒柒面前,警惕地打量着萧浪。

      好不容易支开了那个逆贼,没想到又来一个纨绔!

      胆敢冒犯君威的,在他古绥柳眼中,都如渣滓虫豸!

      柒柒也不打算与萧浪有更多交流,便随着古绥柳去上方,向各大学派代表问好,还被王老拉着东聊西扯问了好一番话。

      萧浪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恼,笑盈盈地望着柒柒的背影。

      “萧公子,你来作甚?”长公主的脸色变得阴沉,避开王予奇,冷声质问。

      “长公主殿下管得也太多了些,萧某又不是你那位事事顺从的夫君。”萧浪舔了舔嘴唇,一脸顽劣样貌,让长公主忍不住地皱起了眉。

      “你最好别忘了赏菊宴上的事!坏了定王的计划,他定饶你不得!”长公主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萧浪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朝着王老身边的柒柒望去,稍稍扬起了嘴角。

      没过一会儿,吉时已到,太学府出身,又是当朝礼部官员的宋广义被推为主持,当众宣布了今年会讲所议主题——
      “刑赏!”

      宋广义用足了力气大声宣布,台下众人或奋笔疾书,或交头接耳,对题目进行一炷香时间的辨析。

      辨析完,便是各方派出代表轮番发言,阐述自家学派的见解。

      学府派派出了“东湖君”,王予奇风华正茂,玉树临风,温文儒雅。他不急不忙,引经据典,台下叫好不断,长公主的眼里更是柔得快要挤出水来。

      西山派自然是由“西山君”应战。古绥柳也不输王予奇,思路清晰,有条有理,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忍不住要跟着点头鼓掌。

      几大学派轮番论证后,便是互相辩驳的环节,场上的氛围顿时显得弩张剑拔,杀气腾腾。原本还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学子,此刻龇牙瞠目,仿佛要撸起袖子直接上拳头。就连曲师等那些大儒,也争论得面红耳赤。

      唯有王老还笑呵呵地看着众人,时而照顾照顾身旁的柒柒。

      柒柒认认真真地听着各方论述,到最后,其他学派已是偃旗息鼓,只剩下西山派和太学府。

      太学府更讲究理法实用,议重刑轻赏;西山派素来讲究“仁政”,故而认为刑赏需得当,重不得、轻不得。

      两方杀得天昏地暗,一时间难分胜负。

      “殿下,吃点糕?”这时,旁边忽然递来一块白玉糕,明晃晃地闪入柒柒的眼里。柒柒下意识地转头谢过:“谢谢宋……”

      但见身旁递来糕点的,不是宋枫晗,竟是萧浪。

      柒柒这才想起,自己今早勒令宋世子在屋子里待着,不许他出来捣蛋,宋枫晗委委屈屈地领了命,生她闷气去了。

      柒柒眼神暗了暗,摇摇头,谢绝了萧浪。

      “怎么?你怕我下毒还是下药?”萧浪不服气,往柒柒身边一坐,把白玉糕塞进了自己嘴里,“是不是那个傻子送来的你就吃,我送来的你就不吃?你就那么信任那个傻子?”

      “世子不是傻子。”柒柒纠正道。

      “呵,他当然不是傻子。”萧浪不屑,“是个骗子!”

      这点柒柒深表赞同,但表面上还是冷冷地回道:“萧公子莫要胡言乱语,肆意诽谤……”

      “你若真信了他,迟早有一日会被他抽筋剔骨吸血诛心,卖了当猪肉。”萧浪翻翻白眼,口无遮拦,“还不如信我,至少我不会害你性命,会好好护着你。”

      那话说得刺耳难听,柒柒不免皱起眉头,扭头不想再理会。

      她生宋枫晗的气,那是她的事,但不意味着外人可以在她面前任意辱骂宋枫晗。

      宋枫晗有再多不好,也是她攒在手心里的一束光,是她认定的“兄弟”,不劳他人多言。

      萧浪还欲多说几句宋枫晗的坏话,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冷冷的视线,抬头一瞧,原来是古绥柳看了过来。

      他满不在乎地仰起头,挑衅地看着古绥柳,手还不规矩地搭在了柒柒的肩头。

      偏要看看这文弱书生能拿他萧小爷怎么办!

      古绥柳的眼中顿时杀意满溢,吓得对面正开辩的王予奇话噎在了嗓子眼,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得罪了古绥柳。

      柒柒晃了晃肩膀,抖不掉那只令人讨厌的手,便狠狠瞪了一眼萧浪,警告他自重。

      这时,就听台下传来一声娇笑:“原来七皇弟和萧公子也有几分交情,只是眼下这场合,怕是不太适合叙旧。”

      “皇姐教训得是,”柒柒抬起头,挣脱开萧浪,转身向他一拱手,“还请萧公子回位。”

      萧浪的视线在长公主身上扫了一圈,冰冷得让人窒息,似乎不顾她皇家颜面。在长公主脸色渐渐发白之际,他才收回了视线,压低声音道:“长公主今日是受人指使来找麻烦的,你可当心些!”

      说罢,便袖手而去。

      柒柒有几分意外,她本以为萧浪与长公主都是定王的人,都为定王做事。可如今看来,这两人的目标……似乎并不一致。

      又或许,这只是萧浪故意要迷惑她?

      柒柒正想着,却听长公主又一次开口:“七皇弟也在上面观望了许久,你觉得哪方说得对?”

      柒柒眉毛一挑,看来萧浪说得没错,长公主就是故意来给她惹事的!

      她正要委婉推辞,王老呵呵一笑,摸着胡子道:“如今西山派与太学府旗鼓相当,诸位大家也难以判定,不如让我们听听七殿下有何高见,或许能为我等破此僵局……”

      “王老,七殿下他……”古绥柳吓了一跳,正要帮柒柒推脱,王老却摇了摇头:“你们的说辞,老夫都听了好些年了,是该让老夫换换口味,听听不一样的声音了。”

      “可是……”曲师欲言又止,冷冷盯着柒柒。

      柒柒知道,曲师是觉得自己身为西山一脉,理所应当会替西山派说话。

      但曲师也太小看了她,小看了西山学派。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仁德之学,贵在包容与尊重。

      推脱不得,柒柒只好起身,先向着众人抱拳一拜,又重新站直了腰板。

      她稍稍缓了缓紧张感,这才开口,用着少年人稚嫩的腔调和语气:“听了诸位所言,在下收获颇丰。太学府重刑,为得是天下太平;西山派重仁,同样也是为天下太平,两者目的相同,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既如此,在下不才,便以‘天下太平’为目的,斗胆将这方式改为:重法、慎刑、胜赏。”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愣住,就连王老的脸上也有一丝半会儿错愕。

      “在下以为,重罚不如重法。”甩去精神的枷锁,柒柒逐步放开胆量,“幼时曾见宫里屡屡有宫人犯错,无论怎样加重刑罚都不见效,后来才知,犯错宫人根本不知自己有什么错,哪里做错了。故而,若法不能通达人知,百姓不知而犯,又怎能从重刑罚?反之……”

      她越说越利落,几乎一气呵成,仿佛那些措辞早就在脑海中沉积着,不需要多费脑力便能汇聚成文、脱口而出。

      古绥柳一边聆听,一边凝望着她的侧颜,深邃的眸子中浮现温柔的光晕。

      她果然还是没变……

      重法、慎刑、胜赏,正是她前世在位时实行的举措,目光远大,令人肃然起敬。

      虽然此时的她尚显稚嫩,没那么多古典书籍引为论证,但她却曾经在皇宫最黑暗最底层的地方生活过,见过那些被光鲜亮丽的宫殿遮挡住的阴暗面。

      她可以引而为证的,不是书籍,不是典故,唯亲身经历尔,也正是因为她经历过,才更具说服力,更能面面俱到。

      可一个从小在冷宫长大,没好好启蒙的皇子,当真能想到这么多,这么深入?

      是她生而知之,抑或是她也有前世的记忆?

      不……古绥柳很快推翻了脑中所想。

      若有前世记忆,她又怎会继续与那逆贼为伍,被那逆贼蒙蔽?

      可恨的是,纵使那逆贼这一世装疯卖傻,不再是曾经那个文武双全的“墨予”公子,她也还是会被他吸引,为他所迷惑。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不!他古绥柳不信什么命!只要除掉那人,只要没有那家伙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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