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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入局 ...


  •   “师父,唐华走了?”

      “走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告诉其他弟子接下来的安排。”迟建端低头鞠躬,准备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错觉或什么,迟建端忽然觉得,他和师父之间出现了一线距离。往日的师父绝不会这么镇静地坐着看着他,脸上是一副只谈正事的表情。

      迟建端感到心中某处传来一丝刺痛。

      是唐华的原因,师父因为唐华的事在生自己的气。

      只听到背后传来广恒没有波澜的声音,“建端,你记得这句话吧,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

      “弟子谨记在心,不敢忘之。”

      “你若真心记得这句话,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广恒挥了挥手,“走吧。”

      傅延年缓缓从帐中踱步出来,看着迟建端离去的背影。

      “赶走一个不够,还要再赶一个啊?”傅延年看着广恒表情沉重,便说了些有的没的缓和气氛,“要不哪能说你们夷微派人才辈出呢,赶人都不带喘气的。”

      广恒回过神来,反唇相讥,“正好你赶走一个,我赶走一个,齐备了。”

      “这不一样,你赶走的那个可是栋梁之材,我这几天听承渊的弟子可听说了不少他的事迹。”

      “你赶走的那个,不是你的心头肉吗?”

      “哼!”傅延年冷笑,“这种赘肉,早割早快活。”

      广恒看他不想继续这对话,便转过话头,“对了,说到弟子,确实有一件不堪启齿之事,那杀人的万佛寺弟子,原是我们夷微派出来的,正是广怿的弟子。”

      “那个广怿?我听延寿说过,他是有些怪,神神叨叨,对那些道经八卦有些没完没了的痴缠,按理来说,还算你们的师兄?这个归藏竟是他的弟子?”

      “我给广忻去了信,他查了查派中记录,找到了归藏的姓名出身。他原是屠户之子,家里人见他眼睛生得奇怪,怕吓着人,没长几年就丢弃了。到了派中最初也是干些杂活,不知怎么的就被广怿收为了弟子。你知道,广怿这个人,性格孤僻,又不是我们的同门师兄,他的事我们也不敢怎么过问,几年前死的时候也没留下几句话。这弟子十年前就被逐出派了,所以归藏这个名字,我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这么说,这个手段残忍的杀人魔头,还真是你们广怿教出来的好徒弟。”

      “没错,还真是叫人惭愧。若是我能早一点注意到,也许……”

      “有什么好惭愧的,龙的儿子还分九种呢,小子犯的浑,关老子什么事。我们这不也是一样,什么采花贼,原来是个归诀弟子……造孽!”

      “现在天下皆知你我两派专产祸害了,如何?依你看,会不会有什么正派人士看不过去,来铲除我们两个为老不尊的?”

      “咳咳……就铲除你去吧!这没老子的事,要找麻烦,找周盈那臭小子去!”

      “延年,你就真和这事没一点关系?要说起来,还和朱赢脱不了干系。”

      “难道还要怪我没有明察秋毫,当时就该把她们那群弟子交给朱赢了断吗?朱赢那个女的,死了还祸害人……你想说什么?我就应该结果了她,对不对?师父当年赌了咒,让我不去杀她,你倒是替我想个办法,我要如何杀掉她?我难道有一天不在后悔吗?”

      “那现在你也不应该后悔。”广恒站在他身前,深深叹了口气,“延年,阵已初成了,这一局,乃是阴遁第一局。”

      傅延年愣住了,他双眼瞪圆,觉得眼前的人几乎不可理喻。

      “你疯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撑得住几局?”

      “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再陪我入局,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真要后悔一生了。”

      “老子不乐意!当初就是被你们搞得那么惨,现在到了这种田地,还来!”傅延年的眼珠瞪得几乎要迸裂出来,“你来西川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广恒没被他的怒气感染,反而展眉微微一笑,“没错,去清城山祭奠广惟,也是为了这个。”

      傅延年感到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他竖起指头,恶狠狠地往空中戳去,“咳咳……你和广惟、你们这一对师兄弟……真是彻头彻尾的癫子!”

      他心里气不过,又直直冲上前,几乎要掐住广恒的脖子,“延寿呢,他知道吗?你也拉了他入局吗?”

      广恒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有你在,我不会害了他。”

      傅延年瞪着眼看着他,大口喘着粗气,“咳咳……拉他下水,你想都别想!”

      “延年,我还没问你,你在阆中见过陵光吧,你和那孩子都说了些什么?”

      傅延年躲避地别开眼,他转过身,“能聊什么,不就是被他缠着问了些广惟的事。”

      “你有和他提到当年的事吗?”广恒走上前,几乎是在逼问般地看向傅延年,“你有告诉他入局的代价吗?”

      “你想让他入局?”傅延年疑惑地挑了挑眉。

      “不,但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不想一个人入局。而这个人已经被我拉入了局,不如说,她就是我开局的理由。”

      “她就是广惟在外收留的女弟子?”

      广恒点头,傅延年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广恒看他不愿开口,便踱步至窗前,缓缓道,“延年,我不会逼你,只想告诉你,现在恐怕还有更多的故人在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呢。我这一趟不就撞上了尚奚,他倒是没什么长进,只是另有一名我的孽徒撄宁,杨家末子杨绪,被逐出无因山时私自逃脱,我来不及废掉他的「空」,这一次又来不及结果他。你日后若是见到了他,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这小子狡诈多端,我怕你防不过来。”

      “你这是……在托孤?”

      广恒嗤笑一声,“我托孤谁?我自己的弟子都好好的,不需要人照养。至于你,大家都是老不死的了,叮嘱几句,怕你嗝屁得早,不服气。”

      “那个女弟子,她扛得下来?”

      “扛不扛得下来,都是她的命。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吧,偏偏染上灾疫,还撞上了广惟。”

      傅延年皱眉,不忍地转过头,“咳咳……真不知道你们的心肠都是什么做的。”

      广恒借着窗前晨光,看向手心的掌纹,那两条血痕割断了那曾属于生命线的纹路。

      他看到过这样的痕迹,他以为自己也能在广惟的尸首上看到这样的痕迹。

      可是他没有,广恒的断掌之上是纹理分明的四条线,没有划痕,没有血迹。广惟在起阵之前就死了,杀他的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才赶在他开阵之前杀了他。

      广恒将手掌举起,举向空中,遮住天边的太阳。

      前天,他听到了顾希昭脱口而出的话。

      “死比活容易多了,所以你就选择更容易的那一种吗。”

      那分明就是广惟的口吻。

      带着一点戏谑,一点无奈,剩余的七八分,则是如假包换的肃穆。

      你就好了,把什么都想好了,然后把我推下来面对这一切。

      广恒苦笑道,“所以……我还是不能让她就这么白白送死啊。”

      ·

      迟建端穿过满是卖艺人的小巷,推开一道半遮半掩的门,侧身而入。

      这就是他们发现唐华关押鬼市老妇人的地方,已经问清楚了,老妇人名为颇黎,正是在鬼市中伺机攻击顾希昭等弟子的人。但此时这老妇人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破旧的裹布垂在一边,露出下巴处一道可怖的伤痕,还有隐隐被线缝合的痕迹,但此时的金线已被拆去,伤口极深极长,仿佛稍有不慎就可能崩裂。

      “师兄。”

      迟建端回头,发现是来送药食的弟子旭光。她看着那草席上不死不活的老妇人,脸上是一种深深的嫌恶,可当她的视线与那伤疤一接触,脸上又多添了一分可怜之情。

      “怎么叫你来送药?”

      迟建端想起当日被围击之人中,旭光被颇黎伤得最重,腿上的伤现在还未痊愈,偏偏要她来给颇黎送药,未免太为难了些。

      “没事,院中诸事忙乱,分不出人手,我来也好。”旭光又道,“师兄……她还有救吗?”

      迟建端摇了摇头,“她本身就中了剧毒,有伤在身,现在又被唐华剥去了浑身的金线,这金线种得久了,已经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剥去金线就如同剥去她的筋脉,她现在已是命不久矣。”

      “那就是说,从她口中问不出任何话来了?”

      “再看吧,也许她愿意开口。”迟建端在颇黎身前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与那双半开半合的眼睛直视,“颇黎夫人,我们只想知道,那名为归藏的弟子与鬼市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杀掉鬼市主人?”

      颇黎瞪大双眼,看着迟建端,嘴中发出一声呜咽。

      “夫人,这毕竟是你们鬼市的事,若你临终前有什么托付,我们或许还能帮忙。”

      她的眼睛在眼眶中不断颤动,好一会儿,她才张开手掌,里头有几块透明的小石子和一块深蓝的珠子。颇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石子摔在地上。

      石子如水珠落入水面,反射的七色消融在一片蓝光中,屋内的迟建端和旭光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早就不是破落的巷间小屋,而是一条深夜中的小巷。

      旭光回头四顾,发现这是一处熟悉的地方,鬼市街,她往前看去,嗓子眼中传来一声压低的尖叫。

      迟建上前一步,护住旭光。他随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小巷尽头站着一名女子,她面目模糊,唯有一对璀璨的蓝眼睛亮得惊人,眸中点点流光摄人心魄,如深蓝夜空中的群星。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没错,就是我散布流言,也是我欺骗那些纯良女子,糊弄那些有心的登徒子。这世上本无干净二字,有了欲念,就有了尘埃。”那女子款款道来,缓缓围着那穿着黑色袈裟的人转了一圈,她身上的金银首饰相互撞击,发出好听的声音。

      “怎么样,小师父,你是要为民除害?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黑影后退了一步,“施主不妨试着忏悔。”

      “要我忏悔?小师父,你能找到我,不是偶然。”女子伸出一只手,搭上眼前人的肩,似乎要替他拂去肩上的尘土,“你看看你自己,穿着一身袈裟,就好像套着一件枷锁。诵经礼佛?你就不可怜自己吗?不是人,披了人的衣服,也学不了人的样子。”

      她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一定也能听见那种声音,对吧……听,它在对你说,什么?”

      她头上的青色垂珠微微振荡,那声音在寂静小巷中被碾展得悠远绵长。

      黑色袈裟的影子抬起头,微微闭着的眼陡然睁开,里头是一片迷雾般的白色。而女子的头往后一仰,被死死地卡在一双手指之间,但她嘴角依然带笑,“对……没错,就是这样,你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抗拒着成为这种人,为什么,你一直不愿面对真正的自己……”

      迟建端和旭光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得动弹,两人明知这是幻境,也感到心被某种深不可测的黑暗所侵蚀了。

      “不要,不要……”旭光低声道,迟建端站在她身前,替她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血光。

      黑夜像墨色一般溶解了,迟建端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满是阳光的小屋。眼前的老妇人依然在草席上重重喘气,她微微张开嘴,发出两个嘶哑的音节,“夷……微……”

      她刚说完这两个字,又虚弱地往后仰倒。

      “是……夷微派……杀了……”

      迟建端皱眉,将耳朵凑近了她的嘴巴,“什么?你说什么?”

      “是你们……杀了……她们……”

      “师兄!”

      迟建端回神之际,已经迟了,他的耳朵被颇黎狠狠咬住,她尖锐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后颈,指尖鲜红四溅。迟建端猛地一振,甩开她的手,颇黎往后仰去,发出痛苦的尖叫,她下巴处的伤疤瞬间崩裂开来,里头的金线生长开来,伴随着她的尖叫,爬上她的面庞,最终覆盖上她的双眼。

      高亢的尖叫骤然停止,颇黎不再呼吸。

      “师兄?你没事吧!”旭光连忙上前,看向迟建端的后颈处,那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渗出。

      “没事。”迟建端摇摇头,一把擦去血迹,反而警觉地看向四周,“刚刚……有动静,门口闪过了一道影子,是有人在外头偷听。”

      那道身影……是谁?

      迟建端快步出门,见到脚下的沙尘行迹不对,连忙从巷口跑上前去,人群拥挤之中,他看见了一袖绿色身影,迟建端神经一震,跟上前去。

      那绿衣人走得飞快,直至藏身入人海,才放缓了脚步。但迟建端跟得极紧,只见这人在武侯祠外的茶馆旁微微侧头,看向茶馆,他看了片刻,又捋捋衣袖,继续前行。

      只消这一个偏头,迟建端便把他的轮廓看清了大半。

      是厉溪客,承渊派掌门周盈的大弟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想要探听颇黎的事?

      迟建端目送那绿色身影远去,心中闪过万般疑惑。

      ·

      锦官城百里外的一条小溪中,一名戴着斗笠的渔夫划着一叶偏舟,舟尾坐着一名闭目养神的僧人,而舟中卧着一名花旦打扮的女子。

      划船的渔夫身边则是一名垂钓的老人,他手中握着的不是鱼钩,而是一道绳索,他望向渔夫,确认舟中另外两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才开了口,“你放走唐华,就不怕他会留在那?”

      “他不会。他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就不会再回到那里。”

      “哈……老朽真是看不透你,你行事飘忽,出其不意,明明可以收他为己用,却又把他放走。这不就是买椟还珠,真是浪费。”

      “前辈,我只是指明方向,不能替人做选择。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本心,不是被我胁迫。”

      “指明方向?可惜啊可惜,在老朽看来,你就是玩弄人心罢了。”

      “玩弄人心……可能吧。”杨绪眯了眯眼,“对我而言,这世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像前辈你和我师父这样的人,你们有自己的选择和方向,不会轻易受人动摇,我乐意与你们打交道,但也不会试图去说服你们。我庆幸前辈和我目的一致,而师父是真真切切想要杀我,他没有手下留情,我也只能侥幸自己逃出一步。”

      杨绪抬手拂过脸上的伤痕,撑竿前跃,继续道,“第二种人,天生慧根,却又因无明而无信。他们明明有别人比不上的绝技手段,却因为迷失方向而不能施展完全。我所做的,就是把别人给不了他们的,交还给他们,给他们提供一条明路,若他们愿意,我甚至可以帮他们获得解脱。”

      老人若有所思地看向身后那两人,又开口道,“那唐华算哪一种?”

      “唐华是第三种人,他其实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下不定决心。我所做的,只是顺水推舟,让他走上该走的路。这世上大部分人其实都像他一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永远不肯迈出那一步。但现在的唐华,已经和前辈你们一样,走上自己认为的正道。”

      老人看着他将竿子顺水一荡,舟轻盈地凫水前行,“按你所说,赵家那小子是哪一种?池家的女娃娃又是哪一种?”

      杨绪嘴角含着笑,“一个是和前辈一样的人,另一个,我还看不透。但谁又能说得准,这三种人本就是一线之隔,一瞬间心绪的改变,就能让一种人变成另一种人,意志再坚定的人,有朝一日也可能变得颓废不堪。”

      “你接近这些人,却偏偏没和那全身空无的女娃说什么话,是因为你知道你动不了她的心?”

      “怎么说呢,我没接近她,是因为觉得她根本没有心,没有心,何谈心动。我师父说我空心,其实她那种人才是真正的空心无畏,不存规矩。我只想把她当成一件器物,而非值得与我交谈的人。这种人,是我不会接近的第四种人。”

      “哦?也有你这举世无双的好舌头拿不下的人。”

      “哈哈,前辈谬赞了,我曾和这种人打过交道,甚至还做过朋友,才知道他们有多不可救药。”

      杨绪看向一路东流的江水,望向了天际一缕挥不散的轻烟。

      “沿此路下去便是白帝城,过了三峡便是江陵一带,离维扬还有多少个数不清的日头啊。上次走这条水路,还是七八年前,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七八年。前辈,你是否有想过,你也会走上这条老路?”

      嘉兴老人看向稍纵即逝的水波,“这次一定不会是重蹈覆辙。”

      “那就借前辈吉言,看看人力究竟能改变多少天意。”

      ·

      在那小溪绕水的树丛间,一个单薄的身影从树影上窜下,对着瘫倒在草丛间的女子道,“俺说过了,就凭你这等微末能力,别想追上他们,还是在你那小茶馆里好好歇着吧。”

      女子扬起眉,脸上满是不忍,“不,我要去找八香。求求你,求求你了,带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凌苕的眼梢直直勾起,他不解地看着眼前没有任何武功的寻常女子,她多走两步就要多喘几口气,脚上的绣鞋也磨得破旧不堪,但就这么一路上死死跟着自己,不喊累也不喊饿,难道就是为了找到那个归诀弟子?

      “俺问你,俺找她是要医我师父的解药,要是她没有,就杀了她。你跟着我,到时俺把她杀了,你又要做什么?”

      她听了这话,脸上一片茫然,但是又死命抓住凌苕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颗稻草。

      “我只是想要找到她,找到了,就告诉她,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应该忘了那些事,她值得被好好对待。求求你了,让我……让我找到她。找到了她,就算是让我替她死,那也可以。”

      “俺才不干这种无聊的事。”凌苕又看了看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要走就走,但俺可不会因为你落下了就巴巴地等你。”

      “不会,我不会托大侠的后腿的。多谢……多谢大侠!”

      “都说了,别叫俺大侠!”凌苕满面怒气,把袖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一跃跃上树梢,看着小溪间的扁舟随风远去,想要径直追赶上前,却又看了一眼低下眼巴巴跟着的女子,“还不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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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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