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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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快开春了。
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大家都忙着。
田中偶尔会不自觉地瞄两眼自己请的杂工，虽然她看起来很正常，甚至比起以前更勤快了，但是田中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偶尔居然会发呆出神。
眼底淡淡的青色，这是睡眠不好的表现。
“柳色。”
作为老板，田中觉得自己有关心员工的义务。
“最近没休息好吗？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
将手里的物品一件一件地放到架上，整理好。柳色才慢悠悠地回答：“啊嗯，最近晚上老是听到很吵的声音，睡不着。”
很吵的声音？田中摸着下巴思索。
“春天快到了，难道是猫叫声？”
“说起来，老板，店里需要进货了。”柳色提醒。
摆摆手，田中眼皮都不抬地否决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老板都这么说了，柳色自然也就不管了。
最近柳色的确没怎么睡觉，一来是忙着其他的事情，另一方面，睡不着。
静灵庭的夜晚，柳色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夜风吹过，带来点点凉意，吹散了酒意带来的燥热，一冷一热，刚好。
竹林，池塘，亭子。
坐在房顶上的阴影里，柳色把院子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半个月来，这个位置已经成了她专属的了。像这样，半瓶清酒屋顶浅酌，才能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抿尽最后一口酒，将酒瓶轻轻地放到旁边。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个。
药香伴着浅浅的呼吸，就在脚下的屋子里。药味比起之前已经淡了很多，看来渐渐好转些了，就连睡着时的吐息，也顺畅平缓了许多。
除了那一次，之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潜进屋子。就这样，就好了。
最后一次这样。
过了今晚，情势又将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呢……
再一阵夜风吹来的时候，屋顶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经不见。
完成了告别的人，今夜，将乘风离去。
静灵庭的人是在中午来到田中杂货铺的。
十番队副队长沉默而庄重地将一套死霸装和一把斩魄刀交给了柳色。
死霸装叠得方方正正，隐约可见上面的血迹和残破不全的衣角
那把刀，还是端木雁没当上死神的时候柳色和虹元替他找的，双锋直刃，整个静灵庭只有这么一把。
一件衣服，一把刀，还有一句节哀顺变。
柳色知道，那血是真的，刀也是真的。
将两件东西包在怀里，柳色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能否算得上悲恸，十番队副队上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只是面无变清。
难过？应该有点吧，再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
遗憾？可能没有吧，这是小鸟自己的选择。
该说的，早已经说了。
道别，昨晚已经做了。
他倒走得潇洒，为难自己还得做一场戏，骗过众人。
斟酌间，眼角瞟到一闪而过的白色羽织的一角。暗道一声正好，便安心无比地倒了下去。
意料中地，落入一个带着淡淡药香味的怀中。
最近都没睡好，趁此机会，好好睡一觉吧。
伴随着一声“柳色！”，浮竹比任何人都快一步地将那个倒下的人接住，揽入怀中。
“浮竹队长——”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受惊的不只是在场的田中，十番队副队长甚至失声叫了出来。这个人，不是说还在静养吗？
对前来通知的死神略一颔首，浮竹轻轻地抱起怀中的人，示意让一让。
“抱歉，她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这句话是对仍然处于惊讶中的田中说的。
“这是——”纵然下浮竹示意下，自觉地让出了道路，但是十番队副队长仍然没明白眼前的的情况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旁边明白的死神扯扯他的衣袖，悄声提醒他：“听说浮竹队长和端木三席的姐姐是恋人……”
没想到静灵庭通讯的八卦居然是真的，这群不怎么热衷八卦的男性死神也只是耳闻过一点点而已。
等田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浮竹早已经抱着人瞬步消失了。送走了报信的死神，田中无奈地摇摇头，一个人照看着店子。
端木雁的死讯在静灵庭掀起了一点小波浪。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但半路杀出的瓦级大虚出乎任何人的意料，监控的人甚至吓得忘了第一时间通报上级。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战斗早已经结束。
端木雁的尸体交由特殊部门处理，留给家属的，只有那一套残缺的死霸装和那把刀。
一个前途光明的人才的逝去，留给世人几多唏嘘。
死神们都在说，英年早逝，时运不济。
柳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长时间的睡眠似乎并没起到什么作用，依然感觉疲惫不已。
或许是跟做梦有关系。
她已经很久没做梦了，但这次却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说到底，这到底是梦还是回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梦里出现了许多人，一个一个，如走马灯，在眼前晃过。如看戏般，自己就置身梦境中，看着那些人来来去去。
小小的毛茸茸的，那是第一次见到的小元子……漫山遍野葱翠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清亮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那是小元子成人时她带他出去玩的时候。画面一转，换了另一张容颜，熟悉的笑，豪爽的笑，那是，朱雀……犹是幼狐的自己，和厌倦了纷繁的四神之争的朱雀，这个亦师亦友亦兄的人……一页一页翻过，才发现，真正懂得开心的时候，是从遇见他们开始。
后来的追杀，迫害，历劫，保护了自己的朱雀，心灰意懒的朱雀……灰飞烟灭的朱雀。四神之争终于尘埃落定，却是这样的结局，以朱雀的彻底消失而告终。后来呢，后来……画面转到了她成为狐族之主时，小元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命定归宿，从小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孩子面带羞涩地走向了另一个怀抱，也算是吾家有子初长成了……再后来，位列仙班，独自云游四方，种种不同的风俗人物闪过，偶尔间或出现小元子的脸……真是很长的梦，或者说，回忆。
画面最后定格在少年带血的脸庞，笑着对自己道别，“姐姐，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会一直走下去的。你不会再笑话我吧，呵……叫你早点嫁人嘛，看吧，这下连红豆饭都没人给你做了……”
看着前来接他的人，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某个纤细的身形。仅有的一点疑惑也恍然大悟。
笨蛋，你不知道自古情痴多短命吗？
笨蛋，我的红豆饭一定要等着你给我补回来的。为什么这么惊讶地瞪眼呢，不是早就说过吗，你的命放在我这里，所以……所以就算分一半的命给你也是正常的。
死鸟，死鸟，老是这么叫你，最后真的被我这乌鸦嘴给叫中了。所以现在，我只叫你小鸟好了。
……
这个梦，太长了……
长到，以为再也醒不来了。
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橙红一片。落日的余晖将室内渲染成了温暖的一片。一点都不刺眼，但就是看得双眼酸涩，眼角发胀。
举起手遮住双眼，不意牵动了一直陪在一旁的人。
白色的发丝在手边散开，细细的呼吸，显示着睡着的人并没有休息很久，双眼下带着淡淡青色，下巴的胡渣开始冒了点头。眉头，微皱。
这个一向注意礼仪的人，竟然顾不上整理自己。
不用理会此时此刻心中汹涌而起的感情，柳色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只得生生屏住。
角色仿佛和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颠倒了，那时宿醉的他和在床前守了一夜的她，眼下则是睡了一天一夜的她，和一直守在床前的他。
一手取过放在一旁的长袍，轻轻地给他披上。奈何动作再轻，还是惊醒了他。
睫毛微抖，那双深棕色的眼眸便看清了眼前已经醒来的人。略一眨眼，便已经清醒，就要忙着起身。
“你醒了！再躺一下，我去叫人打水，送饭。”
语气再轻，也难掩眼中一闪而过的激动。
轻轻按住了就要起身的人的手：“不忙……”，柳色一手拉住他的衣袖，收紧，最后深深地埋入那片衣料中。
熟悉的气息盈满鼻腔，睡梦中，这个味道一直缠绕在周围，深陷回忆中，也是这个味道让不可自拔的人一点一点推开过往。
有手温柔地抚弄着她的头发，最后整个人都被拥进了怀抱。
“别担心……我没哭……”
闷闷地声音从胸口传来，浮竹却没有释然，而是更加用力地揽着怀里的人，下巴搁在黑色的头发上。
“嗯，我知道。”
静默的两人，直到夕阳完全消失，整个室内暗了下来，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一个寻求温暖，一个默默给与。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