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非线性逆行》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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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雾气彻底散尽的时候，月亮正高悬于天际，将天空和大地都照得水汪汪一片。
一艘小船静悄悄地靠岸了。
船上只有一位船长兼乘客，而来迎接她的人却足足有七位。
直到这位来客的双脚真正触及地面的那一刻，阿呆鸟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缓。
“你来了，阿加莎。”他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阿加莎·克利斯蒂女爵，钟塔侍从近卫骑士长，魏尔伦的友人，但这些身份都不足以表示她在此时对他们的重要性。
她真正的重要之处在于，她是目前【大指令】的持有者和监管者。
既然她来了，就说明，【大指令】也来了。
阿加莎·克利斯蒂矜持地点了点头：“该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我可爱的小朋友在哪里？”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因事务繁琐、仓促而困倦的眼，“我赶上了吗？是时候启用和对付《书》了吧？”
阿呆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是的，您赶上了，首领正在港口黑手党等您。”
是“首领”。
而不是明确指向的“会长”、“副会长”之类的词。
“‘首领’？”阿加莎·克利斯蒂美目微蹙，没有被直接哄过去，“你说的是魏尔伦还是我可爱的小朋友？”
阿呆鸟面不改色：“……魏尔伦先生正在港口黑手党等您。”
“那我的小朋友呢？”阿加莎继续问。
阿呆鸟顿了一秒，因为不仅阿加莎在看着他，在安德烈·纪德怀里安安分分的梦野久作也探过了头，仿佛只要他说一声“不知道”，就开闹一样。
阿呆鸟不是很想体验一次梦野久作的无差别攻击……
尤其是在没有能够让他听话的唐泽伊织在场的时候……
阿呆鸟谨慎斟酌了一秒字词：“唐泽伊织小先生去找人了，等他找到，他也会来港口黑手党。”
“嗯哼。”阿加莎·克利斯蒂捋了捋头发，了然，“我的小朋友想要我帮忙做什么呢？我可爱的小朋友的小信使，你得说清楚我才好办。”
她一面朝着地图上港口黑手党的方向走去，一面道：“我记得……旗会好像是挂靠在港口黑手党上的吧？”
——
雾散尽了，像是魔法时间失效了一样，到处都挤满了人，尤其是降落伞坠落的方向，更是几乎此时此刻所有想探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们都趋之若鹜、也让大多数的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当然，另一个同样人满为患的地方是据说藏匿着中岛敦的港口黑手党。
但港口黑手党楼顶上却依旧清净，有且仅有夏目漱石、阿蒂尔·兰波、保尔·魏尔伦三人。
“现在您没有拿来交易的条件了，夏目漱石先生。”
保尔·魏尔伦收回望向闹腾腾的远方的目光——那里鱼龙混杂，根本找不到一个小孩子或者是抱着一个小孩子的大人，既然看不清局势，保尔·魏尔伦便干脆不去看，反正唐泽伊织那家伙命还挺大的，估计也没什么事。
——当然就算真的有事了，他和阿蒂尔现在也没办法去帮忙。
所以，做他该做的事情好了。
“不过您也别担心，我们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您没有交易条件了，我这里倒是还有个交易，不知道能不能请您来帮忙——”
“——作为中间人，来和您的弟子、港口黑手党的森先生一起谈谈，我们旗会和港口黑手党的关系。”
—C—
芥川龙之介手腕上的表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所有对话。
这表是科技产物而非异能力产物，虽然现在的横滨群英荟萃，异能力场异常混乱，但它似乎直到现在还运转得很平稳。
就是有点太“平稳”了——它的声音可真是吵闹得让人不适。
芥川龙之介掐掉响个不停的表：“雾散了，可以出去了。”
中岛敦迟疑着道：“可密室从里面打不开。”
在这段漫长的谈话和等待的时间里他也尝试过开门，但怎么也打不开，或许是最初设置的时候就设置成了只能由外界打开的模式。
芥川银此时也有些束手无策：“如果只能从外面打开的话……”
“不，其实是能打开的。”芥川龙之介打断了两位同伴，“唐泽伊织告诉过我怎么开。”
中岛敦侧目。
就连芥川银也很是诧异。
芥川龙之介却什么也没有回应。
他早早就回应过了。
爽约也好，反复也好，兵不厌诈也好，芥川龙之介不在乎自己的风评如何，他只在乎芥川银的安危。
现在雾散了，森鸥外的存在对已经投靠了旗会的“旗会代言人”来说无疑是一种需要被肃清的威胁。
但芥川龙之介到底并不想脱离港口黑手党——他毕竟不可能加入一个纯为了信仰而活而死的旗会。
ps也不可能让芥川银加入，但没办法，芥川银现在已经是“旗会的代言人”了。虽然芥川银属于旗会编外的编外，但他没法拿妹妹的性命和安危来赌。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要送中岛敦和芥川银离开这里。
不过在那之前……
“但我有个条件，人虎……不，中岛敦。”
原来从你的嘴巴里还能吐出“中岛敦”三个字啊！！！我还以为你只能“人虎”、“人虎”的叫的呢……中岛敦的思绪突然就跑偏了。
但芥川龙之介才不会让他走神，他要让他发誓。
“——你必须要以性命来保护银。”
“否则，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
“杀死你。”
充斥着血腥和狠戾，不吠的无心野犬如是说。
中岛敦哭笑不得：“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不会让银出事的好吧？”
“那可未必。”芥川龙之介哼了一声，严肃而又认真，“你还记得露西·莫德·蒙哥马利去了哪儿吗？”
中岛敦石化了。
弄丢了露西这件事确实是他的失误，毕竟对芥川龙之介来说，露西就不是个需要被额外关注和保护的存在。
但中岛敦是有想过要保护她的。
气氛不太对，芥川银柔声开口：“我过来之前，听说她和镜花在一起。”
但这句话并没能阻止无形的硝烟继续弥漫。
在越来越沉郁和富有火药味的气氛中，中岛敦突然士下座：“我以性命担保，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守护银，如果我中途有别的事，我会将银交给安全的人交到安全的地方来保护的。”
“如果银在再次交给你的时候有半分闪失，我愿意接受你的愤怒。”
“好。”挑剔的兄长终于心满意足。
随后他这才按下了身边那个隐秘的开关——没错，他至始至终都守在那里，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咔嚓——”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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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疲倦地推开门，一身是血，他的背后，是死状凄惨的大仓烨子和福地樱痴。
——真可惜，也是真离谱。
也不知道是谁跟她透露了费奥多尔的异能力原理，大仓烨子在杀死了费奥多尔的当下，便让相比起婴儿来稍稍长大了几岁的福地樱痴一刀捅向自己。
费奥多尔能从杀死自己的人的躯体里复生，但他也从未设想过倘使在自己还未能完全复生之时这躯体便又为另一人所杀，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
——他会因此在福地樱痴的躯壳内活下来吗？
还是会（因为用以复生的躯体死去而）就此死去呢？
谁也不知道。
——因为，福地樱痴到底没能杀死她，而只是重伤了她。
——婴儿的福地樱痴握不了刀，而年长几岁后福地樱痴又不再受她桎梏了。
他偏了刀锋，于是未能让费奥多尔实际体悟、下场搏斗厮杀一番，而仅仅只是心中后怕，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人知道他从未透露过的异能力原理，甚至还做了尝试，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唐泽伊织。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谨慎而厌憎地闭了闭眼。
该死的唐泽伊织，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他是能卜会算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C—
“我们还要继续聊下去吗？”
首领办公室内，有俩人正分坐在首领的办公桌两端。
他们是一对师兄弟，尽管同在横滨，但也算得上是久别重逢了。
作为东道主的森鸥外早已将桌案上的文书全都不甚在意地推到了一边，地上像是落雪一样铺了遍地的纸张，桌面上空空如也，仅有俩人对视的温度。
福泽谕吉就坐在这文书的中间，垂着睫，平静地沉默着。
“我以为老师来此坐镇，并不是让我们俩就这样看着的。”森鸥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再次询问。
“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和你说明。”许是对面的人的确是十分亲近和信任之人，福泽谕吉难得流露出一丝内里的脆弱，“老师想要撕毁‘三刻构想’。”
他本以为这个说辞会掀起轩然大波，但他没能想到的是，森鸥外对此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他只是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着“嗯，是，然后呢？”
——他不在意，可是，森鸥外为什么会不在意？
难道他……早就知晓此事了吗？
可，可福泽谕吉自己也是刚刚才突然从老师口中得知这件事，甚至他自己还在为此而心神动荡着……
福泽谕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这件事是老师提前告知森鸥外，只是没有和他说明（可老师明明对他说这个设想是他刚刚才思考出来的破局之法……），那或许还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可如果不是……
福泽谕吉缓缓地攥紧了手掌，抬头看着自己这位师弟。
“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森鸥外给出了肯定答复，他站起来，却只是整理了一下袍角，“我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真是这样。”
他失望而又了然，却并不如何伤心，仿佛他早已明晰，也早就已经失望够了，只是现在，确认了最后的结果罢了。
他叹息道：“老师总是要更偏爱你一点。”
“就像我本以为老师云游，不知去向，却不想，他一直就待在你的武装侦探社里。”
“现在，他也是想要让‘我’来放下权柄吧？”
“可我已经不是个只会乖乖听从吩咐的稚子了，港口黑手党现在家大业大，也不是说一声‘解散’就能‘解散’掉的。”森鸥外重新唤出了他的异能力小萝莉，“那么，你要用什么来说服我呢？师兄？”
“用你的异能力【人上人不造】么？可我可不是你的部下啊？”
爱丽丝已经在福泽谕吉身后提起了她的大大大号针筒，森鸥外双手交叉，逼视着福泽谕吉，“难道老师有办法让我成为你的部下吗？”
（注：福泽谕吉的异能力能抑制下属的异能力，但只能对下属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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