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小姐不想做Mafia》脆底面包

68、无关番外

　　彻底的古风架空if

　　伍悟在幽州巡视边境的时候捡了一个孩子，这消息看上去相当不值得一提，就连皇宫里的圣上收到线报也只是略微说了句“秋将军仁心”，他们不会不知道边防十六州每年有多少家破人亡，但上位者难道不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只有当时在辽州守城的家硝子好奇地追问了几句，“啧，哪个倒霉蛋被伍悟看上了，他可不是什么好心人啊~”
　　照理说被伍悟一首提拔下来的家硝最没资格说这句话，但神奇的是，她身边的杰还点了点头，不由得让刚来的伊地默默在心中吐槽伍大将军的人缘。
　　故事的始末放在说书先生口中大概能讲上一天一夜，并且完美凸显了伍悟的威武不凡与宅心仁厚，但是放在家硝子他们的几个的耳朵里，就相当寡淡了。

　　故事说来很戏剧，无非是走投无路的小毛贼把主意打到了军营里，还偏偏好死不死地撞上了通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伍将军。本城的驻守对着伍悟有多提心吊胆，对着一帮子小孩就有多心狠，正要当场杖杀的时候却从斜刺里冲出来又一个小叫花子，一身破破烂烂的瘦弱小孩偏偏能放倒三四个成年士兵，冲上前头竟一眼看出了主事者是伍悟，求这位将军饶他们一命。

　　伍悟稳坐高台面无表情，唯有身边的心腹知道他们先前百无聊赖的大将军自从这小孩出来后便提起了兴趣。
　　“他们犯了军法，我若饶了他们便是坏了纪律。”伍悟的半张脸在头盔的阴影下，在这里，他就是权力本身。
　　被枪戟包围着的小叫花子站的挺直，伍悟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到小孩咬了咬牙，跪下叩头，“稚子无辜，况且本不是军中人，不知者无罪，大人要处罚的话，草民愿代为受过。”
　　如果说伍悟之前的注意力是因为小孩在武学上的天赋异禀，那在她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是真的震惊了。
　　连年战事拖垮的不仅是北方的鞑靼，本朝百姓也因为繁重的赋税苦不堪言，来参军的多的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要命的青壮，连写自己名字都是问题，在这里居然出现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孩，很难不让人多想。
　　家硝子听到这里便知道接下来的走向了，无非是放过那帮子小孩，作为替代，小叫花子要从军。
　　哦对，小叫花子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秋奈。

　　大约家里曾经有读书人，家硝子心想。
　　他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一点，当你在边境待得够久，你就会明白，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死生面前，人人平等，会不会因为读书人就高看一等。

　　她之所以会问的这么详细，一方面军中无聊听听八卦消遣，一方面是伍悟竟然让秋奈当了他的亲卫。
　　虽然能读书识字确实是个了不得的本领，家硝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毕竟这可是伍悟啊，曾经一夜屠了鞑子一个部落，名声可止小儿夜啼的伍悟。

　　家硝子是如何腹诽的，并不在伍悟的考虑范围之内，眼下秋奈带给他的惊喜已经足够多。
　　“你真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伍悟看着洗净泥污，露出一张白净小脸的秋奈，温声问道。
　　实则脑子里想的是，还要把小孩喂胖点才好看，现在还是太瘦了。

　　“回大将军，草民有许多事不记得了。”秋奈表情淡淡的，她从听了伍悟的要求之后愣了一瞬就保持着这幅状态。
　　旁人都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一步登天，他却不识好歹的样子。
　　若不是伍悟听说他在被人按着洗澡的时候差点踢坏了木桶，还险些以为这小孩就是泥人性子。

　　“你现在是我的属下。”伍悟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啊？”秋奈抬头，这时候才显得有些小孩样子。

　　据秋奈所说，她跟今天偷东西的那帮小孩认识也不过半旬，只因为他们曾经照料过流浪到幽州的自己。
　　拳脚功夫是不知道怎么就会的，名字是因为觉得是自己名字，其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唔......”伍悟沉吟片刻，秋奈乖乖在下面站着，晃都不晃一下，只是垂着眼，伍悟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对自己很有意见的，不过他完全不在意，“过往不论，记得你现在是个士兵便好。”
　　“是。”
　　伍悟检查了秋奈的水平之后就让他跟着亲卫队一起训练，也会给她一些不重要的文书工作，比如统计伤亡之类的，一方面是这些工作确实繁琐没人做，另一方面也是想打磨打磨秋奈，让她看看这世间的残酷远比他经历的更多。
　　而秋奈一开始对伍悟确实是抱有不满的，因为她清楚地看清了伍悟眼中的冷漠，如果不是自己被他看中（虽然不太明白有什么值得被大将军看重的），伍悟绝对会漠视那几个小孩的死亡。
　　这个男人，骨子里冷血无情。

　　但是开始做这份工作之后，她才知道伍悟之所以这么得人心不仅是因为他战无不胜，更是他会为每个战死的人发抚恤金，这份钱他尽力确保到每个人的手上，甚至从自己私库里出了不少，平日里相当简朴。

　　可为了战机，他也能毫不留情地下令手下人去当诱饵，眼看他们去送死。
　　秋奈陷入了矛盾之中。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秋奈，真的很讨厌战争。
　　她记忆以来第一次杀人是在战场上，身体本能快过理智，回过神来，鞑子的血已经溅了一脸。
　　啊，原来是热的，好烫。

　　军队里的规矩是论人头行赏，因此战士们都会割下敌人的头颅挂在马后，秋奈上了战场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操作。
　　新鲜的、温热的、还没来得及僵硬的皮肤被割开，跟她以前在记录功绩的文书那里看到的冷硬截然不同。
　　她把尸体留在了战场上，看着有捡人头的士兵欢喜（欢天喜地）地割走。

　　所以即使她的铠甲被自己的汗水夹杂着敌人的鲜血浇透，论功行赏也是没有他的。
　　秋奈垂眼擦着她的刀，有士兵推搡着过来要把人头分给她——他工作细致认真，待人真切，人缘自然极好。
　　秋奈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
　　“大将军唤你过去。”
　　伍悟的传唤反而给她解了围。

　　这两个月下来，秋奈多少知道伍悟的脾气，磨磨蹭蹭地，怀揣着不该有的幻想走向了大帐。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封折子和怒骂，“蠢货！”
　　秋奈没敢躲，上了次战场都毫发无伤的额头红起来一片，还老老实实地把地上的凶器捡起来。

　　她其实不是有意偷看，只是折子在成功击中他额头之后就散开了，“弹劾......”“以公谋私......”等几个字眼跳到秋奈眼里，她瞬间顾不上别的了，先为铁路生气起来，“这群在朝上尸位素餐的人有何颜面无中生有？！”
　　秋奈不强装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七情上脸，眼下脸颊气得通红，双眸若点星，映衬着斑驳血迹和满身战场归来的煞气，伍悟一时间都看呆了。

　　“咳！”伍悟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几个文官的弹劾生气，他动气的点在于秋奈不该有的仁慈，他先前有多欣赏，这时候就变成多后怕。
　　战场瞬息万变，不该有的同情只会白白葬送性命。
　　这后怕变成怒火，才让他盛怒之下对秋奈动手。
　　本来是想好好教育他一番，但他竟然看小孩为自己的生气的样子看呆了。
　　虽然本人不知情，还在气着，他自己却心虚了三分。

　　秋奈还在那里义愤填膺，这小孩先前的不声不响都是装乖，本质上相当善辩。
　　伍悟也明白秋奈不是看不懂权力场上的尔虞我诈，秋奈的可贵之处在于有一颗透彻的七窍玲珑心，他越是能看清污浊，便越能代表光明。

　　罢了，好歹我还能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