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乌鸦

7、卷七

　　次日清晨，王景来到红门之外，一双秀目看着大门之上的牌匾。只见蓝底金边的牌匾上，大将军府四个金子赫然跃上。

　　“烦劳帮我传报一下，就说理部持节王景求见上官将军。”

　　门口的执事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景说道“在这边等着。”接着转身走入了红门之内。

　　约过了一个时辰，那人终于走了出来。只见他单手一请说道“大将军请王大人进去。”王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入了那红门，随着他后脚的迈入，厚重的红门吱呀的一声关上了。

　　将军府虽然不大，但也装饰的颇为考究。虽然如此却不是那种恶俗的华丽只是让人看来觉得是日此的得体。进入内堂后一个官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笑着对王景说：“我家老爷刚练好剑，一会就出来见大人，麻烦大人您稍等片刻。”接着让身边的丫鬟送上清茶后便和那丫鬟一起退了出去，顿时那堂之上只剩下了王景一人。

　　王景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杯中只是最次等的绿茶，微苦。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那官家模样的人又走了出来“王大人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夫人突感得不适，我家老爷正陪着呢，怕是今日无法来见大人了。王大人还是请回去吧。”

　　“既然如此，望你家夫人能早日康复。麻烦官家将这卷轴交于大将军。王景告辞，他日再来拜访”说着将卷轴交于那官家后便大步离开将军府。

　　再次来到永寿大街上，王景又回头看了看那牌匾，嘴角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之后几日，王景每日都来大将军府交于那执事一卷卷轴便离开。直到第五日，王景又如往常一般交卷轴于那执事，当那执事刚要转身欲走时，只见王景突然喊住他道 “麻烦您传报一下，就说理部持节王景求见。”那人回头看了看王景，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那人从红门内走了时又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我家将军出去了，夫人说请大人去明和寺找将军。”

　　“有劳了。”说着王景坐上了马车，向明和寺驶去。

　　明和寺是盛京内的国寺，整个寺院可说是金壁辉煌。每日前来朝拜之人络绎不绝，这香火自然也是常年不衰。

　　刚走入寺院，一个小沙弥便迎了上来说道：“来者可是王景王大人。”王景看了看他点头意是，那小沙弥接着说道“王大人请随我来。”说着向寺院内走了进去。王景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来到寺院的深处，小沙弥将王景让到一间房内便离了去。王景看了看，心中猜出了个大概，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书桌旁香炉清烟鸟绕，使整个屋内充满荷花的香气。书桌旁一个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的卷轴。王景走上前轻声说道“王景参见上官将军。”

　　那中年男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眉头微微一皱。王景见此说道“难道是在下认错人了？”

　　中年男子听得缓缓的说道“在下便是上官华明，只是在下没想到，王大人居然是如此俊美的少年。”

　　“是，上官将军言重了。”王景见他那么说，心中有点诧然。

　　“不知王大人今日找我有何贵干。”到底是军人出身，虽然面色微白似是有顽疾在身但是那双眉目却依旧炯炯有神。

　　“将军可曾看那些的卷轴？”王景试探性的问道。

　　“王大人是为了那些卷轴而来？

　　“呵呵，卷轴之内皆是记录了将军一生的无数功绩，不知大将军觉得下官可有记错？”

　　“呵呵，看来王大人对老夫甚是了解啊。”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对大将军充满崇敬之心。这才去了解一二而已。”王景恭敬的说道。

　　见王景那么一说，上官华明笑着说道“哦，是吗？想老夫我已经多年未管正事，没想到你这年轻后生还会崇敬于我，真是难道，真是难道啊。”

　　“忠君忠国之士，无论何时下官自当是无比崇敬。”王景也陪了个笑脸说着。

　　听得忠君忠国，上官华明的眉头不由微微的一皱“王大人，你今天有什么话就明说吧。休要再和老夫兜圈子。”

　　“既然如此，那么下官也就直说了。皇上派下官来传话的，请大将军务必立刻还朝。”王景说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明哲保身固然不错。但若已经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一方失势，到时的处境怕是将军您比下官要来得清楚的多吧。”一双细目看了眼上官华明。

　　上官华明走到桌旁，将那卷轴一觉放入香炉之内，顿时那卷轴便被点着。接着上官华明将那卷轴扔在一边，看着那火苗一点点将那卷轴烧去。突然他缓缓的走向门前 “今日当老夫从未见过大人。大人也只当从未见过老夫。”说着便大步的离去。

　　看来这第一步是完成了，接着便要将这消息传到那陆鹤的耳里了，不知那陆鹤将如何的应对。

　　西竹轩内，青衣男子喝着杯中的美酒用迷离的眼神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此时一男子一步上前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青衣男子一下子怒目看了过去，看清来人面貌，那怒容瞬间便消失殆尽，换之的依旧是刚才那迷离的眼神。只见他欲再拿杯子去倒酒，此时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下子把他打晕在桌面之上。

　　“陈，你这是干什么！”那人一步上前扶起晕倒的人，横眉怒目向着那黑衣人。

　　“若我不打晕他，怕是今日他都无法清醒了。”冷俊的脸上毫无表情，一个个字眼机械般的从他嘴了说了出来。

　　思量了一下，看了看晕过去的人，慕容卓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陈，带他去别院吧。”

　　“是王爷。”带着那人一个纵生从阳台飞驰而去。

　　慕容卓拿起酒壶倒入口中，不由眉头紧皱，好苦。熤择，当日所托，若你不答应于我也许今日的你也不會如此吧。想着随手一甩，酒壶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王景和韩和等人正在整理着历年祭祀的文案。只见一身龙袍的慕容坚从门外走了进来，几日未见，慕容坚略显憔悴，但浑身的霸气依旧咄咄逼人。那韩和自也是明白人见他进入便带着其他的宫人退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为何那日要负我。”说着怒目直指王景。

　　王景听得明白了他的来意，于是淡淡的回答道“我忘了。”

　　“你忘了，呵呵，王景你可知到欺君是何等大罪，岂是你一句我忘了所能应付的。”说着怒颜更显。

　　不管如何和我亲近，帝王毕竟还是帝王。“臣死罪。”王景跪在了地上。

　　“你，我要一个死去的王景何用。”慕容坚说着上前一把用力推向跪在地上的王景。经他一推王景一下跌在地上，牙齿不慎咬到了嘴角，血从嘴角缓缓的留了下来。

　　见此，慕容坚一下子将地上的人抱起。口中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你，气你允了我却不来见我。你可知我多担心你，怕是因为那日的事情母后为难了你。我又不方便去找你。你知道嘛？我这几日是多么的惶惶不可度日。”

　　见他如此，王景淡淡的说道：“现在便不气了吧。”

　　“你叫我还怎么气你”说着用手擦去他嘴角的血痕，王景看得那手上伤口处还是那日他给他抱着的。不由往外一退，离开他得怀抱。接着便拉过他得手说道“为何不叫太医看看，这样也好得快点。”

　　“不用，不是什么大伤，我还是喜欢你给我包得。”说着笑着在王景面前晃了晃手。

　　看着他得样子王景忽然觉得有点失神，但是他很快便清醒了过来，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桌边坐了下来。“今日早朝如何？”

　　慕容坚见此也坐了下来说道“并无其他大事，就是大将军上朝了而那陆鹤上了本有趣的折子。”

　　“哦，他说什么？”王景站起走向了堆满文案的书桌。

　　“说司隶校尉李隶在位期间克尽职守，盛京之内的治安更是平和的很，所以打算升他做兵部中监统管兵部马匹，粮草之事。”

　　听起来官名是大了，实则确实个没有事权的位置。怕是那陆鹤已经准备开始行动了。看来这几日派人出去放风，到是传到这老狐狸的耳朵里去了啊。听着慕容坚的话，王景心中沉思着。“那司隶校尉一职呢？由谁替代？”

　　“司隶校尉一职暂缺，禁军暂由副校尉上官炎统领。”

　　果不其然，那陆鹤果然是用到那上官炎了啊！若现在便让那上官炎坐上司隶校尉一职怕旁人会多有微辞。现在调离了这李隶，正好把实权交到了上官炎的手上。呵呵，算计的还真是好啊！“那大将军可有说话，皇上又是怎么决定的？”王景拿起一份文案。

　　“大将军未说什么，我自然应允了。” 慕容坚笑着回复到，看了看王景他接着补充着：“怕是我不应允，母后那里也会那么决定。与其争闹，何不让我送个顺水人情给他们。让他们舒心一下呢？”

　　“这…”王景疑惑的看着慕容坚，为何大将军没有出面阻止，为何他会应允。难道他没有看出其中的厉害嘛？怎会应允了，这上官炎，可是…且慢…难道。想到此，王景不由一身冷汗，难道他从那时就开始算计了。这陆鹤，这上官炎，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么我呢？难道我所做的一切也在他的计划之中，难道他一直就在利用我？

　　面对王景疑惑的眼神，慕容坚立刻上前安慰道“博苒，你不用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哪怕让他得了这禁军之权，怕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一切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嘛？“若是那样便好。”说着王景将文案在桌上打开“皇上也请早些回去吧，若是太后发现您在此久留的话，怕是会要…………..。”

　　“知道了，那么快便对我下逐客令了。”说着一脸的不高兴“那么我便去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若我发现你又伤道哪里了，我定然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一步。”转身拂袖而去。

　　这算是什么？关心我嘛？慕容坚啊慕容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另一处，荒芜的别院内似是毫无人际。慕容卓轻功翻墙，步步飘然，很快便来到这别院的花园之内。只见将假山前轻轻的转动了一块基石，假山顿时移开，一条直通而下的楼梯跃然眼前。那慕容卓便顺着那楼梯走了下去。随着他身影的消失，那假山又再次移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切又仿佛恢复到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楼梯一直通往底端的一间石室。只见石室之内灯火通明，玉床之上，青衣男子躺卧在上面。慕容卓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眼中满是凄凉。若不是为了他，他现在定然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英姿飒爽。

　　感觉眼前有人，那青衣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认清了他的模样，那人不由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熤择,还在责怪于我要你帮我完成此事嘛？”看着不愿看他的人儿，慕容卓悲凉之气更起。“你可曾后悔？”

　　“我从未后悔。”

　　“那为何不愿见我。”泪从右眼滑了下来。

　　“背弃仁毅孝道之徒，不配见你。”那人说得肯定，但是依旧听出那哽咽之声。

　　见此，慕容卓一下子覆在了他得身上“为何要如此得说自己，你做得一切都是我要求得，你何来得不是，为何要如此得刻薄自己。”

　　无言，任由慕容卓得抽泣，那人无言回答。沉寂多时，突然，那人转身坐起，将慕容卓抱在怀中说道“既然当初我决定效忠永固，那么纵然你我做出再大得牺牲也是值得的。自修，无论对永固还是对你，熤择我今生无悔。”

　　曾经的光彩再度展现在这个人的脸上，让慕容卓看来不由觉得有点痴迷。他对我是无悔的啊。

　　那青衣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自修，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感迷茫。也不会再喝那苦酒。我不想再看你流泪了。”

　　看着一脸华彩的人儿，慕容坚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过，自修。我们真的不能再见面了。若是被他发现了恐怕…..”未说出的言语被那一相温唇所堵。紧紧的相拥，唇齿的纠葛，往昔的种种都在这一吻间迸发了。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便是。”慕容卓羞红了脸倒在他的怀里。“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陆鹤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呵呵，那么多年了，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着将怀中的慕容卓扶了扶正。“真的要走了，你也要好生的照顾自己。特别要提防着那个王景。”说着那人不由皱紧了眉头。

　　“王景？”慕容卓见他如此说王景不由觉得奇怪。他们不过也只是见过两面，为何会有此等的感觉呢？

　　“恩，正是他，不知为何，他总是给我一个感觉。”说着眼中更是多了些许疑虑之色。

　　“什么感觉？”慕容卓更加的疑惑。

　　“他太象一个人了，不是指外貌，而是他给人的感觉。”

　　“熤择，你到是说的明白点啊。”面对他的吞吞吐吐慕容卓不由有点着急。

　　“他太象我父亲口中年轻时的陆鹤，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深藏不露。”说到此慕容卓不由心中一怔，王景居然像年轻时的陆鹤。怎么会呢？那皇兄岂不是要。不会的，不会的，王景是王景，陆鹤是陆鹤，他们不会是一类人的。

　　看着沉思中的慕容卓，那人接着说道“这只是我的看法，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是我看得出，皇上很看重他。自修，你要多劝告皇上，对此人不要太过信任才是。古话说的好，疑人不用。”慕容卓听得默默点头，那人见此便转身离去。

　　许久，慕容卓依旧坐在那里似是沉思，突然他对着空气唤了声“陈。”

　　应声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王爷，有何吩咐。”

　　“陈，我命你前去王景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的异样立刻前来通报于我。”慕容卓冷冷的说道。

　　“是”说着陈消失在空气中。

　　王景，这是熤择的多虑吗？希望是吧，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背叛皇兄，伤害到皇兄。哪怕是你，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