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起来好凶》潮汐夜海

21、第 21 章

　　这一年的最后几个月相安无事，和煦出院以后，一切好像又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不过并不会有人因此感到特别惊喜，实际上这才是他们多年生活中的常态。
　　年末盘点，白缙的工作比平时忙得多，好在和煦听话也不闹，每天在家待着锻炼、画画、看以前的书去巩固记忆，每天等着白缙回家就行。对他来说这一整天的空虚并不会让人感觉太寂寞，只要晚上这个人能回家来，他是不怕等的。
　　只是有一件事他在心里挂着。
　　十一月十五日，白缙满三十岁的生日，那天万里无云，晴空朗朗，但是他在医院里，白缙也陪他在医院里过的。
　　显然白缙是无所谓，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人的年龄原本就是随着时间一日一日与日俱增的，不会因为不过这一天年龄就会永远停留在这里。成年之后，学业，生活压力还有工作，包括陪伴和煦，都需要大量时间。尤其是一个男人，他对这些一直都不太感兴趣。
　　但是和煦不一样，和煦总觉得这还是该有人去庆祝的。
　　愿不愿意是一回事，有没有人记得是另一回事。
　　这在常人看来是颇有些幼稚的思维，白缙也可能并不会觉得很高兴，但和煦在某些方面极为固执，心里也能藏事儿。看起来其实是很幼稚的表现，就像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白缙已经尽量理解和煦，当初的脑部手术和植物状态，虽然说智力没有因此受到损伤，可是他的认知行为，仍然因为这场疾病而受到了很大影响。幼稚或者某方面的“认死理”，这些都需要一个漫长的恢复过程，同时还要加上精心的治疗和呵护、身边人的引导和关心，才能慢慢的重新成长起来。这个时间甚至可能是整个余生，因此并不仅仅只是这十年，一切都可以重新恢复的高度。
　　只不过这些事情，病人本身是不会有感觉的。生活并不是小说。那些在故事中备受人追捧的傻白甜和单纯幼稚，其实在生活里很难被一个成年男人所接受，在白缙这里也是一样。
　　只是和煦的疾病，让白缙能够去尽量理解和消化，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幼稚就是幼稚，没有必要就是没有必要。工作狂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很精贵，吃蛋糕不如赚钱来的更让人快乐。
　　然而和煦并不会领悟到这一点，就像那一天，他们在医院里看过流星许过愿，作为偶尔难得的一次浪漫白缙已经觉得够了。可两天之后就是他的生日，他们并没有举行任何的庆祝活动，和煦的肺炎引起高热烧了两天，躺在床上虚弱的一句“生日快乐”都说的艰难，似乎白缙也没有记得，只满心都是他的病了。
　　和煦为此感到的遗憾让他难过不已，偷偷哭了几次，每每想到就会埋怨自己身体不争气，这件事埋在了他的内心深处，长了种子似的，一朝一夕的不断生根发芽。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好意，假如真的说出也只是满足了自己的情怀，白缙并不会喜欢，当然也不会讨厌。
　　有些人只满心满意的去给爱人送一个惊喜，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但可能结果并不会如人所愿，当然也并不会太糟糕。
　　“痉挛了就别画了，让护工帮你按摩。”白缙把外套披上，反绒的长风衣，把身高优势展现的一览无余，衬得人更是风姿俊秀。
　　此刻是早晨七点，和煦的睡衣松松垮垮的贴在身上，整个人睡眼惺忪的歪在轮椅中，和眼前长身玉立的爱人正是形成了鲜明对比。只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脸颊旁的发丝打了一个小小的卷儿贴着，一手搁在定制的操纵杆上，一手搁在鼓鼓囊囊的腹部，打眼一看下面的凸起便是纸尿裤，蜷缩的指头不受控制的颤抖，一下下在纸尿裤上勾划着。两只瘫脚倒是安稳，被白缙按摩过了才搁在软枕上踩好，早晨还在睡梦中时，迷迷糊糊的被白缙用热毛巾敷了好一会儿消肿，此时粉粉嫩嫩，微微内八，干净可爱的像两个糯米团子。
　　“我这就走了，有事让护工给我打电话。”白缙俯身下去给和煦的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空调不许调低，每隔一个小时就得休息，我给护工交待的事，你别让人家犯难，听见了吗？”
　　“知道啦，你到公司吃个早饭。”和煦温声应了。倚着头枕借力把脖颈抬高，勉力去和白缙拥吻，算作送给他的临别礼物。白缙伸手替他揉了揉后颈，自己又微微压低了一点身，熟练的与他亲昵。
　　垂在小腹上的鸡爪手慢悠悠晃起来，和煦把手臂先抬到扶手上，然后靠着扶手的支点再慢慢往上抬，蹭到白缙的胸口。蜷缩的指头无法伸展，只抬起从白缙的风衣扣子上轻轻碰了碰，马上就脱力掉了下去，但却没有砸到身上，而是被白缙伸手接住，又给托着放回了身侧。
　　“还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和煦皱着眉头心疼。有时候两个人开玩笑，和煦说白缙的衣帽间里只有三个季，冬天是绝对不穿棉服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女孩子都没他讲究。
　　只是说归说，和煦也知道他的工作环境很好，和家里的温度差不多，完全不需要穿着厚重的冬装，再者说形象也重要。路上的话车里也有空调，基本上不太有可能会冻着，但和煦还是担心。就像白缙也时时刻刻担心他的身体一样，只不过这些事，他在家偶尔说一说就算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即使是个病人，即使他是男生。和煦仍然会像普通异性恋家庭中的妻子一样，想为他的爱人打理好一切。
　　只是力所能不能及就是两说了。
　　“照顾好你自己就行。”白缙笑笑，握住和煦的软手轻轻捏了捏“我走了宝贝，路上堵，到了给你打电话。”
　　“早晨中午都要吃饭，晚上能早点就早点回来。”护工看两人温存的差不多了，来给白缙道别，准备推和煦去洗漱。和煦同往常一下目送白缙离开“天黑的好早…我也好想你。”
　　只是这一天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希望能帮白缙把没过的生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