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幸福这么近》凌梦雪儿

3、第一章（3）

　　傍晚时分，方欣在街上突然接到琴海芋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极其苍白和沙哑，问清楚了具体位置后，她急急打车奔去。
　　医院里，方欣不是第一遍的暴跳如雷：“什么，他把你从车里丢在了高速公路上，却忘了你的包还在他的车上，真是荒谬！”
　　她苍白的笑，最后干脆闭上眼不再说话，头顶上方传来的眩晕让她没有力气再跟好友解释什么。
　　琴海芋发烧了，39度。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叶潭微微的皱了皱眉，她从来都没有不接自己的电话过，俐落的起身，他驾车来到她的住所。
　　敲门进去，就看到了满脸苍白的琴海芋，和一脸无奈的方欣。
　　待他坐下后，方欣才在一旁啃着苹果大大咧咧的说：“她就是不肯住院，说烧已经退了所以想回来！”
　　“你发烧了？”他温柔的说：“怎么不告诉我呢？”
　　她躺在床上歉意的笑：“不是什么大事”
　　儒雅的脸上泛起温暖的笑容，他看着她认真的说：“我就是医生，你不要想着忽悠我的！”
　　她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过很好看的阴影。
　　再坐了坐，他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询问：“你的手机怎么没人接啊？”
　　“哦，丢了”她依旧淡淡的回答。
　　他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的，他却还是一如既往执著的等待。
　　自从三年前在医院的后院里“捡到”昏迷不醒的她，他便注定了，要爱上的。

　　一周的时间很快的飞逝而过，天空依旧是甚蓝如洗，值得高兴的是气温终于有所回升了。
　　正值周末，方欣正想着今早不用急急忙忙的出门上班，可以赖在床上美美的睡个美容觉的时候，门铃就大煞风景的喧闹起来。
　　翻身，抓过枕边可爱的毛茸比目鱼将自己可怜的耳朵死死的捂上，她连眼都懒得睁的把被子拉过头顶继续沉睡。
　　五分钟后，该死的门铃声依旧还是锲而不舍的继续响彻楼顶，她这才想起琴海芋早早的就出门了。
　　无奈，她抓了抓满头的乱发，揉着眼角，穿着睡衣迷迷糊糊的打开了房门，然后就有很友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请问，琴海芋在吗？”门边的陆音怔怔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邋遢的女人开口询问。
　　“啊”她终于回神，不是因为门边的陆音，而是因为看到了陆音身后貌似还跟着一位长得很不错的男士。
　　“嗯～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海芋回来了……你们进来坐吧……”方欣抓了抓俏丽的短发，满脸尴尬的将门口的两人迎进屋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仪容。
　　“你们要喝什么？”她客气的询问。
　　“咖啡”张远回答然后看向陆音。
　　“给我一杯果汁，谢谢！”她笑笑继续发问：“海芋不在家么？”
　　“唔……她一早就出门了，你们找她有事吗？”方欣含糊不清的回答自厨房传来。
　　张远失笑，然后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陆音低低的说：“终于找着一个比你还要大大咧咧的女孩了！”
　　“怎么？对上眼啦？”陆音也开玩笑的朝他凑过身来，擦着水果唇膏的嘴角朝厨房的位置使劲的努了努。
　　“你说什么呢？”张远清秀的脸庞顿时一阵绯红。
　　陆音使劲的盯着他，然后哈哈的笑：“那你干嘛脸红？”她依旧不依不饶的。
　　这时方欣拿着饮料走进客厅愉快的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歉意的说：“海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们找她的话我可以把她的新号码给你们……”

　　吃过早点后琴海芋才想起方欣曾经跟她说过有一本什么小说最近炒得挺红而且好像写得还蛮不错的。
　　抬头就看见了附近大厦的十层正好有一个很大的书店，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踏着清脆的步子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本封面简单的小说。
　　走进电梯，再次看了看小说的名字，心底竟莫名的涌起了一阵潮流。
　　《爱情曾经回来过》是小说的名字，同时却也暗示着她现在极为复杂的处境。
　　电梯门在忙碌的开开合合，每到一层都有人挤进来，也有人挤出去，到第三层的时候，琴海芋透过人潮拥挤的缝隙看到了一家很气派的时装店。
　　好久都没给方欣买东西了……
　　一阵感慨过后，她就已经站在了装修华丽的时装店里，其实这个地方，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
　　大厅里正播放着郑源的《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有种淡淡的忧伤。
　　她愣了愣神，然后走近了一整排挂满了漂亮丝巾的货柜，方欣遗憾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迅速的盘旋开来。
　　“要是能在春天充满爱意的季节里，颈间再围上一条短短的丝巾，那该多好啊！”
　　的确，头发短短的方欣穿着时尚的裙子再在颈间围上这么一块秀丽的丝巾，确实是挺美的。
　　她轻轻的笑，然后指着一条翠绿色的丝巾说：“麻烦帮我包起来！”
　　柜台小姐态度极好的按照她的要求细心的将丝巾包装好，再耐心的引领着她来到收银付钱。
　　从钱包翻出唯一仅存的一张银行卡，她微笑的递到了穿着正式服装的收银小姐手中。
　　5秒钟后，那位小姐却用十分标准的普通话对她说：“抱歉小姐，您卡上的余额不足，请换张卡！”
　　她愣在原地。
　　知道这里的东西一定是会很贵的，但琴海芋绝对没有料到会昂贵到连卡里剩下的5万块钱都还不足以支付。
　　丝巾已经是包装好了的，现在如果想要退回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尴尬的站在原地，接受店里所有售货小姐对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正当她想要开口解释，身后却传来了文以漠充满磁性的声音：“用这张卡！”
　　付过钱后，他潇洒的转身离开，快得让她连想要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只留下空中淡淡果木清香的味道证明刚才他确实有来过。
　　世界还真是小啊，这样一座大的城市，他们却还是再次相遇了，就在他那句我们谁也不认识谁的话后。
　　地下停车场。
　　文以漠走得很快，在有些颓然的将自己的身体狠狠的扔进驾驶室的座位上后，他开始闭上眼沉思。
　　说好了不再管她，从此谁也不认识谁的。可刚才在商场看到她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琴海芋就是这样的，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喜欢的东西、事情，她都会不顾一切的先抓在手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具有承担这些后果的能力。
　　在学校的时候，她不知道多少次冒冒然的做过这些傻事，每次都是他俊郎的身影带着气急败坏的神情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替她解围，然后再在她好像已经知错的无辜眼神中无可奈何的带着她离开。
　　可他也不是不会发脾气的，那次，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还接到琴海芋可怜兮兮的电话：“以漠，我……迷路了……”
　　依旧是气急败坏的表情挂在脸上，当他驾车赶到她迷路的地方时，就看到一个女孩傻呼呼的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翘首以盼。
　　那天下着好大的雨，她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一下，全身湿淋淋的，却还冲着他不以为然的笑，盈盈的大眼里依然还是那么无辜的神情。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修长而干净的手指使劲扳着她单薄的肩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愤怒：“现在是凌晨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会跑到这个你不认识的地方来，有多危险！你是真的少根筋，还是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记得当时自己的态度是有多么的恶劣，只记得她委屈的声音一直在雨帘中清楚的回响：“我打车从这边经过，然后就看到了路边有家很漂亮的饰品店，于是我就下车了……我还以为……这里离学校不远的……所以……”
　　“所以什么？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就算是看到了自己很喜欢的东西，你就不能明天问清楚了地名在过来买吗？”他是真的很生气，帅气的脸上全是愤怒的样子。
　　“那是因为……因为……”她终于开始抽泣：“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怕来不及……”
　　他怔住，终于注意到她蓝色外套下面有包鼓鼓的东西，雨下得这么大，可那个被包装得很精致的盒子却丝毫为被沾湿。
　　他有些愧疚，毕竟是应该先向她问清楚情况的。
　　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环抱住她后他才低声询问：“傻丫头，为什么不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我来接你？”
　　她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眨巴着大眼一本正经的说：“那是因为我怕你找不到我啊，所以我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你在最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我！”
　　不记得那时的自己在听到这句话后有多么的震动，只记得一个女孩在说这句话时那副认真的表情。
　　是的，她很认真，认真到好像如果自己说漏了一个字，他就会永远找不到她似的。

　　停止了抽烟的动作，他熟练的从贴身的衣袋里翻出一个精致的钱包，在钱包最显眼的位置，依然是一个满脸笑语如烟的女子，背后是她清秀的字迹：送给我最亲爱的以漠……
　　多长时间了，这份珍贵的礼物一直被他珍爱的随身携带着，只是当初收到礼物时的那份心情，却再也感受不到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首先看到的是叶潭关心的眼神，然后就是方欣在收到礼物后的乐不思蜀。
　　“亲爱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啦，慢慢聊啊，我先睡了！”方欣开心的拿着礼物一闪而过，走进房内。
　　良久
　　“很累么？”他柔和的问。
　　“嗯”她点头。
　　房间里很静，静到他们都能够清楚的听到对方心脏清晰跳动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
　　“我觉得……”叶潭站起来为她倒了一杯牛奶，语气平静的说：“我们越来越不像好朋友了！”
　　“对不起……”她愧疚的垂下眼睑。
　　不是不心痛的。
　　他微微叹息，上前一步看着她认真的说：“不关你的事，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叶潭，给我时间好吗？”她将手指搁在他的臂弯询问。
　　“好啊，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时间的……”他终于微笑。
　　看着他驾着车缓缓离开，琴海芋裹紧了身上的白色针织毛衣朝公寓走去，打开门，就传来了方欣不以为然的声音：“你到底还要骗自己骗叶潭究竟到什么时候？他是爱你的，可以说是全心全意，但你不爱她，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什么叫做给你时间，请你不要再把伤害扩大化！”
　　琴海芋随意的笑：“你偷听我们说话！”
　　方欣收起耷拉在沙发上的大腿，顺便将旁边位置上的一大堆靠垫抱枕之类的的杂物用手胡乱推开后对她招手道：“你过来坐”
　　“怎么？”她疑惑的过来坐下，然后就被好友一本正经的的样子给唬弄住了。
　　“是这公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知道不？不是我有意要偷听的明白不？”
　　琴海芋偷笑着摇摇头，白皙的手掌随意放到方欣小巧的脑门上一推，就算是答案了。
　　起身刚要离开。
　　“那本书怎么样？”沙发上略显懒散的女人胡乱摇着手里的遥控器头也不回的问。
　　琴海芋站定，秀气的眉头隐隐作痛，转身重新折回到沙发上坐下，她带有一丝愤怒的质问：“方欣你是故意的！”
　　“对”
　　没想到对方会完全毫不犹豫的承认，这让她在短暂的时间里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于是乎，还是她愣住。
　　方欣摇手，同样纤细的臂膀环住琴海芋单薄的肩膀，顿了顿才悠悠的开口：“海芋，不要这样委屈着自己，如果真想忘了，那就跟叶潭好好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但有我在，就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两道清澈的泪，同时沿着两张同样姣好的面容流下，电视里，正上演着一出不知名的喜剧，星空下的沙发上，有两道相互依靠的身影正在紧紧的相拥。
　　隔天，琴海芋便接到了陆音的电话。
　　她说：“我们部门的经理下星期就要飞国外去了，他舍不得你这个精英，所以让我联系一下你，让你务必要出席这个周末的送行会”
　　“哦，知道了，我会出席的……”她淡淡回应。
　　“嗯，那我先挂了啊，有时间……”那边兴高采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琴海芋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陆音……可以带舞伴么……”她低声询问。
　　“当然不行，这可是公司内部的聚会，你带舞伴的话，会不太好吧！”那边依旧是陆音夸张的口吻。
　　收了线，才发现握住手机的掌心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琴海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呆滞了好一会，她才给叶潭发了一条短信：
　　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叶潭：怎么了？
　　琴海芋：周六有一个送行会，但不能带舞伴，周日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许久的平静后，手机终于再次震动。
　　好啊，到时候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