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荷红》希溪

1、楔子

　　“恭喜老爷，四夫人生了，是位漂亮的小姐，只是...四夫人她...”
　　等了一夜，终于听到了喜讯，他紧皱的眉刚要张开，可是那老仆的脸上却哪有半分喜色！
　　“四夫人，四夫人怎么样了？”焦急而威严的声音传来，饶是这在相府服侍了三十余年的老仆也吓的破了胆。
　　“回...老爷，四夫人...您快看看去吧。”微微抖动的肩膀已略有哭腔。
　　他急急冲了出去，杨妈心惊地跟在后面，却也感觉得到那可以将人凌迟的怒气和担忧。
　　荷园刚到，便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段因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婴的啼哭原来可以这样让人心惊，饶是他纵横疆场几十年，不曾以谁为惧，而今却心头忍不住打了下颤。
　　“老爷，小人该死，只是少夫人似是生意已绝，小人也无能为力了，请相爷治罪！”
　　“请相爷治罪！”
　　明明知道面前跪着的是府上最最心腹的名医，却再无法忍受心中的怒气，一脚踹开几个，向正门奔去。屋内几个夫人都挤在一边，嘤嘤的啼哭的，惺惺作态的，他却一把挥开她们，几个太太识相的都退了出去，而此刻他睁红的眼里，只有她，苍白的她，躺在床上的她，他的四夫人，他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

　　“莞儿，你醒醒啊！醒醒！”他的心，从不曾为别人软过的心，在刹那间变的那样柔软，而胸口的痛却似要生生将他撕裂。他抚摸她苍白得白纸一般的脸，强忍住大力的手摇晃她的肩，那一瞬间他好怕，怕她真的不再醒过来。
　　“老爷...”长长的睫毛微颤，“我还...债了...”
　　什么！他恨不得把她摇醒，把她撕碎，可是...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他那天赐的力气在瞬间被人抽走了一样，她...终究是...要走了吗？
　　“好！好！好”他仰天长啸，眼角有几近疯狂的泪水。手松了下来，她瘦弱的肩重重落回床上，她吃痛的抽了气，快要解脱了吧，呵呵...她默默的想...
　　“莞儿，你好起来！”
　　耳边，是他命令的声音，他固执的命令着她，好起来...
　　“只要你好起来，我就放你离开，你好起来！！！”近乎咆哮的声音，而后他却把头埋进她的手里，喃喃的低语着：“莞儿...莞儿...我放你走，好不好？”
　　他在哀求吗？放她走，呵呵，也许吧，可是，他，已经走了呢，自己又怎能独活....她模糊了神智，眼中是他痛苦的脸，肆意的泪水，对不起，我终究爱不了你...
　　“老爷...女儿...代我还...你...”泪珠滑落，她苍白的脸上，是满足的隐隐的笑，玉一般的手滑落，带走了她最后的生气...他就呆在那里，连泪都挂住，不再滑落，仿佛时间就停在那一瞬，止步不前。
　　她安睡着的容颜，仿佛最锋利的刀，深深的刻在他内心深处，明知道她不爱，却舍不得看她离开，而今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无力的抚摸着她的发，她的面颊，她倾城的容颜，她曾经顾盼神飞的眼，她温柔的唇...深深的看着他，直到心滴得没了血...

　　而此时的窗外，漆黑一片中，却闪着明亮的谁的眼...这么说着，那女婴的哭声却不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