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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出关 ...


  •   青州,大明王朝重要府城,其繁荣只在明州之后。拥有最多的居民和锻造工坊,绫罗绸缎,精木几榻,皆出嘉品。
      城外,旁群山,依秀水,稻田和果园错落而成,桑基鱼塘有条不絮,收成之时,不仅满足青州的需求,商运至宁安、明州更是不少。

      如今城外安然无事,半月前神出鬼没的邪尸失了踪迹,远远望去,金黄稻谷,肥硕果林,一片昌盛。然而它的背景,是烟尘狂舞,兽鸣怪喊,是废墟一般的青州城北。
      远远看去,它像一个苍老年迈的老人,蒙上隐晦灰朦的斑纹,巨大的光朝包拢着它,就像给死尸盖上一层纯白纺织布,试图遮盖它的不堪和丑陋。
      一朵巨大的乌云,处在光罩之上,把原本灰暗的城北,又黑沉几分。

      看上去荒凉萧条,实则热闹非凡,邪祟你死我活斗着,它吃你,我吃它,强强相斗,必有一伤,弱者拾荒,猎手在后,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原本呆在醉楼照看天命的华笙鹤,带着桃树妖,追着逃出魔城的天命,进到了城北里头。
      “小心点,这儿没一处安全的,你脚下!”华笙鹤掌风一推,把桃树妖往边上一带。

      黝黑里头涌出血腥味的长形大嘴从地上猛地冲出,带着怪异的吼叫,没吃到食物的怪物,不一会消失在黑暗深不见底的地洞里。
      桃树妖是个风采文雅的男子,他没有华笙鹤修行年份长,但也是个经历风霜的妖,武功尚可,灵术用的不错,比东市里那些大喇叭只管吹的妖稳妥,被华笙鹤带着当打手,平时负责醉楼繁杂事务,比如,追鬼债和讨妖命。他落在一处倾斜的屋檐上,蹙眉道:“混沌里头邪祟那么多啊?这天命赖着不走什么意思。”

      秦希离开之后,把天命的一半,交给他们看守。六把标枪落在地狱里头,只剩下六把留在醉楼上空,但只剩下一半的天命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天命发疯却极其理智,它绕着冥海森林,从锁魂道逃了出来。华笙鹤和桃奡一路狂追,知道在青州城北停下。
      此时天命在天印的上方,腾腾乌云,不肯走。
      它此时是清醒的,它没有劈人,也没有轰地,任由华笙鹤怎么攻击和谩骂,天命倔驴般,就是不肯走。

      桃奡把玩手里把玩华笙鹤掉出来的鹤羽,一脸无奈,“它不回去我们就一直守着吗?我想回家吃饭!”到最后,满是抱怨。
      华笙鹤看向四周,昏暗的荒城里,涌上一阵又一阵黑雾,不知从何处而来,不远处,有几个法阵挂在半空,清晰了黑雾,天亮阴沟里的脏物,警惕着邪祟。
      那边有人。

      她不食人间烟火已经很多年,如若不是天命闹这么一出,她可能终身都不会离开魔城,不会离开东市。她接触到外界的“人”,已经相隔上百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厌恶感一点也没消退过,当然不会因为“好奇”,而重新接触人间。
      跟着天命一路风风火火,见识到刑场上刽子手整齐划一的砍头姿势,颇有行兵布阵的气势,心里的厌恶感又深几分。

      她不会因好奇去食这混浊的烟火,当她看见天边炸开一个眼熟巨大的法阵,她动摇了,需不需要过去?犹豫中,那边蓝色火光烧起,心中一横,她觉得有必要,放下暂时可有可无的厌恶感,不然她会因为袖手旁观而被赶出魔城。

      ***

      半个时辰之前。
      城北镇邪司里,穿洞的井,已经把塌陷的洞口堆砌完整,就差最后的一道工序,便是补裂缝。
      旭阳军士,用法阵把残鸦雏鸟堵在井下,再次站到了井边,他从衣襟里,拿出那块补井材料——一块有胭脂盒大小的蓝色琉璃。
      边上一队的把天井团团围住,二队站在废墟残骸上,警示四周邪祟。
      队长,就要把琉璃晶块投入井中。

      蓝色晶块从他手中滑落,却被另一只手接住。
      这是连队长都没察觉到有人靠近,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
      队长手一挥法阵转开,一把红缨长兵直向拿晶块的手,人迅速把晶块递到另一个手上。

      他有六只手!

      军士齐刷刷把武器对准六河山。
      “孩子们,这井不能补,会出人命的。还有你这玩意不得了,收好,会出神命的。”六河山侧身躲过队长的直击,一个转身把长兵的枪柄握在手里,让队长动弹不得。

      “哪里来的邪祟!”军士中喊到。

      法阵和远程兵器接一连二投来,六河山手劲一拽想要抢过队长手里的长兵,奈何队长不是吃素的,六河山拽没拽成功,反而耽误了躲避攻击的时间,那拿着晶块的手,被一□□生生削去。
      握着晶块和断手与血液齐飞,落在井边。

      六河山没有猜到他们的武器如此厉害,不是普通的弓箭,竟能削神体,下一刹那,他想起来了,这些军士,拿的兵器,便是狼族制造的血器。因为这口井造出来的事端已经够多了,心里对暮雪狼族的嘲讽又多一分。

      队长的长兵像他腰间挥去,六河山往后一跃,队长脚腿一踢,把断手和晶块一起,踢去井中。

      “煞笔。”

      在队长和六河山拳脚相向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井下传来,开口就是辱骂的话语。

      接而原本投入井中的晶块和断手,从井口飞了出来。

      秦希从井口探出头来,蓝色的瞳仁,对上队长乌黑的眼眸,两人对视间已经过了几个来回的眉眼刀锋。

      长兵矛头在六河山身前拐个弯冲向秦希。

      秦希长腿一蹬,跳出井口,就要去抓不远处的晶块,然而,另一个军士已经拿起晶块。
      他被包围了。

      队长讪笑,他把原本对六河山的敌意,都转移到秦希身上。

      六河山被削去一手,一脸不在乎,继续温声规劝道:“孩子,听我说,旱魃完全出关之后,我们都得死,我答应过故人,不能让你们修井。”

      秦希用一种看三岁小孩当街尿裤子的眼神,尽是嫌弃又鄙夷,睨一眼六河山,“你闭嘴吧,管好你自己。”
      六河山并不介意秦希的冷嘲热讽,反正暮雪狼族所作所为够他乐上千年甚至上万年,他笑道,“你一个狼族遗孤在这说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们死绝了呢。怎么?亡羊补牢?”六河山那断掉一劫的手臂断口朦胧着一层灰黑的薄雾。

      旭阳军根本没听他们斗嘴,兵器法阵给他们俩都投去无数。

      秦希不得不后退,躲闪间,一箭炎弩直入他左肩,后劲带着他差点摔进井里。

      六河山赤手空拳直对兵戎,被重伤,一身污血。
      秦希同样,血器是混有同族血液炼制而成的兵器,狼族的自愈能力发挥不了作用,然而他并没有六河山那样子的神体,血液热涌。

      秦希还没站稳,下一波炎弩已经脱弓。
      他忍痛拔出炎弩,眼疾手快一闪,指尖所过之处,五个军士破喉倒在地上,血噴出五尺高,血腥味弥散开来。
      几个军士见状怒目而视,他们还没出手,冰凉划过咽喉,他们僵硬地相续倒了下去。
      那是一道闪即逝的寒光。沾血的铁扇在弥散血气的空中回转,回到秦希手中,他的脚边,是被铁扇打下的炎弩,潵一地。

      队长开出巨大的法阵,灵刃如雨,带着剑锋直向秦希。秦希一身大小伤口不少,及时裁断免得给喘息机会趁机逃跑。
      秦希毫无退缩意志,折扇利索离手,划破重重灵刃,向他刮去。

      四面八方炎弩并发,无处可逃。

      秦希怒上心头,只想要了他的命,即使百箭穿身。

      百箭簇拥而至,一阵锋鸣声,一道黑剑生生劈断空中数道炎弩,立在秦希跟前,接而剑身涌出厚沉的水墙,吞下所有四面接踵而来的炎弩,炎弩就像飞鱼冲进泥沼,缓慢地游动甚至动弹不得。
      军士们反应过来时,一个足以覆盖整个镇邪司的法阵,泛着深蓝的光晕,在他们头上,缓缓转动着,带着威胁意味般,霸道又冒着渗人寒气。
      镇邪司北边一飞檐上,立着一个玄衣男子,正向秦希投来冷漠暗藏焦躁的目光,两人对视间,瓦解了秦希一身的戾气,后者露出淡然的微笑。

      水墙把所有□□挡下,秦希脸上浮现出得瑟的笑意,他道:“你们好自为之?”他已经不再跟队长计较存亡。

      队长还没摸清那人什么来头,吃力抵挡铁扇劲猛一击。
      那是狼族的拥护者?但大明之中,除了旭阳军,不会有人知道狼族的存在。亦或者是那妖孽的情人?狼族三七划分,断袖不在少数乃是七成。此人物强大得不像人,灵气如滔滔江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绝,更多的是像神,却是如假包换的人,纵横大明,这么个人物他还没见识过。

      那男子手一抬,黑剑猛地向他冲来!

      ——轰。

      地面上狼、人、神打得不可开交,天井默默无闻下,天崩地裂地炸了,翻起几丈尘土。

      一个军士趁乱,把晶块投去井中。
      得到炎晶的天井,原本被撑开的法阵缺口自愈补上。井下,残鸦跟吃饼兔搏斗,迸发出来纯粹的邪气,加而六河山军士等人放出灵刃,灵邪冲击引爆天井,瞬间蓝色的火焰直冲云霄,把灰暗的天照亮如白昼刺目。

      同时,笼罩整个荒城的古老光纹结界,从最上方开始消退!
      天井已经正常启动并工作,在井下卷席邪祟邪气,天印理所当然开始消散!

      这震动不仅仅卷起烟尘,还顺带着扑面而来污浊气息,把所有的法阵击碎,撼动的不仅仅是地面,而是整个荒城。
      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底下苏醒,正缓缓从沉睡中直起身板,用重于泰山的爪牙撕裂震撼大地。

      地上躺着的那几具军士尸体,瞬间被看不清的邪气吸干血肉,龟裂的痕迹把人扭曲成恐怖的怪物,与邪尸别无二致。

      “旱魃出关了!”有军士反应过来,喊道。他逃亡间,滚滚灰尘里伸出的灰黑毒蛇样的触手,把他撕成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天上咂下来一个一个油纸伞大小菇形怪物,触及地面喷出粉末孢子,不慎吸入的军士,如食入剧毒,皮肤紫红溃烂,窒息封喉,一命呜呼。
      上方昏暗的烟雾里头,有邪祟争斗,一截镰刀断爪,从天而降,砸出巨坑,断爪挣扎一会,长出鳞甲及复眼头颅,半透明的纱翅张开,猛地飞进烟雾里。
      场面一顿混乱。

      秦希张望混乱的周遭,没找到六河山,心坠潭底。此时逃命为上!他拽过潇澈,带着他滑进涌蚁通道里,他折扇一挥,在指尖化出血口,熟练在潇澈薄唇上抹出一道红。潇澈难得的乖巧忍住满腔怒气,任由他折腾,眼里混浊不清失了魂魄般呆滞。
      “天印在退散,得破坏天井,不然邪祟跑出去,混沌会蔓延。”秦希折扇抹杀一只从洞口探进头来满口獠牙的邪祟,他见潇澈依旧没有表示,继而在掌心划出更大的血口,把血液灌进他嘴里。

      刚刚混沌爆发一瞬间,潇澈差点被某种暗藏阴险的邪祟咒去心智,眼里恢复清明后,他对上秦希,一脸冷漠,甩开秦希的手,握紧手里黑剑。态度转变得十分迅速,就差把剑架秦希脖子上。
      “生气了?”秦希哭笑不得,他这个义弟脾气极爆,很多时候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都不知道,惹得对方几天不搭理,按照华笙鹤说的,是他不懂人复杂的情感。

      潇澈已经尽力按耐住语气,隐忍愤怒,冷声道:“你来送死?”
      秦希就要去搭他肩膀,“没有吧,你看,邪祟并不能把我怎么样。”
      潇澈又甩开秦希搭他肩膀的手,“大明谁不想你死?”接而毫不留情去拍他受伤的肩膀。
      秦希吃痛,激得她想起了什么,笑道:“还真有一个不想我死呢,”就要翻身爬出通道。
      被潇澈拽着他手臂,“又要干嘛?”
      “我要砸井,信吗?”

      潇澈半信半疑看着秦希,想不懂大秦这又会范什么毛病。但秦希一贯不是袖手旁观,就是插手一件事情到底,不搅翻天不罢休。如今对待这个事情,秦希已经插手太过了,暴露自己,事已成舟,不得不逆水而行。他指着通道里不远处的泥墙,上面泥土被剥开,一地细碎深色的泥,显然不属于通道的,被人为剔下的泥土,而石壁上露出裸.露的砖石,他道:“砸这里行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秦是直的 直过头那种
    这个时候的潇澈也是直的(《劣火》里因人而弯)
    两人拜把子兄弟
    本文秦希和景画然双箭头(互爱)贼粗不容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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