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阆苑Pist

3、第二章：晕倒

　　距离匡桦脱离那段混蛋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之久，在那期间魏怔有打几次电话和他确认情况以及告诉他案件进展。那天之后，黄凌香和韩琳华很快就给抓捕归案，一个杀人一个□□。包子大婶在给匡桦置办好一切所需之后，匡桦便踏上了新的征程与生活。
　　关于包子大婶收养匡桦一事也被那些个街坊邻居烙下了诟病。她本名姓杨叫杨美蓉，今年也四十好几了，没有子女也没结婚，身边只有一只小土狗陪着她。
　　很多人问她为什么不结婚，难道不想要孩子吗？杨美蓉总是会说那句：没合适的，人家个都看不上我。
　　其实是因为杨美蓉没有生育能力，人家要不得，都说晦气。
　　尽管如此杨美蓉依然很乐观热情，为人善良朴实，敦厚慈祥，也很会做生意对待顾客很用心。当然如果街坊的小朋友给哪个地痞欺负了让她瞧见了，她一定会一面粉拍在那个地痞脸上。
　　杨美蓉的包子铺在这条小街景开了十余年之有，许多孩子都是吃着她的包子长大的，邻里邻外都亲切的喊她杨婶，孩子们总是用那稚嫩的声音喊她杨骂他，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憨憨的笑，像个小孩一样。有人打趣到，如果杨美蓉去竞选什么街道干部一定全票通过。
　　杨美蓉和匡桦之间的羁绊早在五年前，黄凌香刚嫁进他们家时。那天的事情太久远了，具体的小细节也已经记不太清了。
　　匡桦只记得他痛骂了黄凌香一句娼妇，被匡志远吼了一声后打了一巴掌，那巴掌打的生疼，在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他跑了出去，任凭黄凌香在后面装柔弱，匡志远在后面骂畜生，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那是早春独有的萧条之气。匡桦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蓝色短袖，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跑着，雨无情的打湿了他的衣衫但是他觉得很爽，跑着跑着他来到了上学路上的一个河提边，他停下了。看着波澜不平的水面和野蛮生长的杂草，那一瞬间，匡桦想死，想化作骨灰飞向旷远深沉的大海。
　　他身子放软正准备一跃而下的那刻，有一只手，一只粗糙、老茧横生的手拉住了他。匡桦漠然一回头看到的是杨美蓉。
　　她撑了把黑色的伞，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和消愁。杨美蓉垫了垫脚，那抹黑色慢慢的移向了匡桦，一个温婉慈祥的声音带着些些微颤告诉他：
　　“孩子，回家吧。”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已没有了不久前的寒意，匡桦和杨美蓉的关系在街坊邻居上打开了常远的通天大道。
　　“桦儿，注意保暖哈，这两个包子拿着路上吃，对还有牛奶!你现在高三了学习很重要，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哈，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和我说好吗，好了快去学校吧，别迟到了。”杨美蓉一边给匡桦拿早餐一边叮嘱到。
　　“嗯，我知道了妈，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我走了。”匡桦回答着，语气里的嚣张和不羁此刻都化作了阳春三月的泉水，熬起一小碗，流入心里的是纯净和温柔。
　　“诶好!早点回来啊!注意安全!”杨美蓉的声音在匡桦飞一般的背影后追赶着，但没有任何匆忙之意。
　　“知道了！”
　　匡桦似一阵风，吹离了包子铺。杨美蓉在这边笑着，匡桦在那边笑着，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如静谧的那盏茶水，醇香幸福…
　　“叮——”
　　“喂，你这几天都去哪了?”见匡桦进了教室，邹然赶紧靠过去询问一番。
　　“没去哪，就换了个家。”匡桦拍开了邹然即将揽上肩头的手臂。
　　“换了个家?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复杂，回头在跟你说，上早读了，动作快点。”匡桦驱赶着邹然，二人进了教室，女魔头也紧随其后。
　　关于女魔头这里做个简要的介绍：本名严清，三中的语文科组备课组长。脾气火爆，教学风格雷厉风行，出题极其变态。
　　早些年带的一个天才班让三中狠狠的打了一中一耳光，7个清北、5个人大、3个复旦。这一伟绩给三中校长吹嘘了不少多少届……严清做到了很多文科老师做不到的。她带过的学生无一不在背后骂她变态，男人婆诸如此类肮脏的词汇，可到最后都会回来亲切的喊一声：女魔头
　　她也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号，大约叫了有10年之久了。
　　“下个星期模考，市级模考都给我认真点，一本率不能低于80％，重本率不能低于45％，不然老方法自己选…江阑!拿上卷子站后面去!昨晚干嘛去了，一天天的和丢了魂一样!”女魔头呵斥到。
　　江阑幽幽的拿着卷子走到后面去，经过匡桦身边时，匡桦瞟了他一样，顿时有些惊异。
　　“卧槽这小子……一个星期不见搞成这鬼样，换了位置，脸上又多了个创口贴，是时尚吗这?”匡桦这么想着，颜色不自觉的向后飘去。
　　眼下两道月牙状的弯沟不是那么精神，肿起的眼睑微微泛起红晕；鼻梁间多贴的棕色创口贴看得出明显的紫青色，左脸颊的还未摘去；弯卷的发丝未经打理，好似愤怒的一只野猫，满脸的幽怨和不屑写的清清楚楚。
　　江阑并没有在打盹，饿了两天的他犯了胃病，痛如刀绞，胃囊和肠子好似被扭在一起般，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死揪在那一坨，动弹不得。那只无力惨白的左手深深的按在作痛的地方，可却无法消磨苦楚……他不希望被人发现，便故作轻松。
　　“叮——”
　　早读下课，江阑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动作缓慢疼痛难忍。
　　“诶，匡哥这几天去哪了?”几个男生围到匡桦身边，询问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一个白色手环和耳钉的男生，个子不高大约和江阑那般，头发有些泛黄，有些清瘦，叫姜弘铭。
　　“怎么小白，舍得放弃游戏来找我啊，面子给足我了。”匡桦看着姜弘铭走来，打趣到。
　　“还不是给我妹赶过来的，不说她，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我匡志远死了，黄凌香和她情夫干的，我现在被杨婶收养了，就这样。”匡桦淡定地重复这那天的大况，眼里尽是嘲讽之意。
　　“杨婶?东街那边卖包子的那个杨婶?哇！她的包子我吃好多年了，比起其他店的，皮薄馅大还多汁，味道那叫一个绝，我和你们说啊，杨婶家……”一个小胖子跳出来插了句话，一提到吃的他的眼睛总是雪亮雪亮的，能和你扯上足足几个小时，长得白白净净的，头发较短乌黑发亮，为人热情虽然有时有点憨憨的没脑子……大家都喊他“白熊”，名字叫沈奇。
　　“得得得，你可别插嘴，聊正事呢，吃你的东西去。”一个颇为冷淡中性的声音闯入大家耳中，随着源头看去，那是一个坐在匡桦旁边的女生。短发致颈，直亮柔顺，发尾带点浑然天成的棕色，据说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的。狐狸眼，黑眸，瞳孔边缘延伸出几点斑斑的灰，如同缥缈空虚的黑洞般。脾气时好时坏因人而异。她叫林玉，这帮大老爷们喊她“狐狸”是唯一一个女生，也是匡桦的发小之一。
　　“匡哥你继续。”姜弘铭笑着说到。
　　“黄凌香偷情被抓，那时她们正值风口浪尖，匡志远身高力大，和韩琳华扭打着出了客厅，韩琳华被他掐住了脖子，情急之下黄凌香捡起地上的瓷片就往匡志远脖子上扎，人死了，为了逃脱关系，把出租房弄的和入室抢劫一样，切断了电源逃走了。”
　　“卧槽……这老娘们这么毒，后来呢?抓到她和那叫什么华的小白脸没?”邹然惊叹到。
　　“都抓到了，一个定杀人一个定□□，昨天在南街的一个宾馆抓到的，别说那时候黄凌香还喘的正起劲呢。”
　　“NB啊……真的骚”沈奇边啃饼干边说着。
　　“靠?这婊子也太不要脸了，那你现在什么情况，去杨婶那了？”林玉说到。
　　“嗯……做杨婶孩子挺幸福的。”匡桦笑着告诉大家，将那真相淹没在层层乌云之后，咽下肚去让它腐烂掉，遗忘掉。
　　一瞬间的沉默，消磨了内心啃食残渣的咔喳声。
　　“行了不聊这个，没来这个星期怪无聊的，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匡桦首先打破了这场无声的热宴。
　　“能有什么好玩的，考了一个星期试，没给玩死就不错了……”沈奇说着，语气十分低迷估计是又没考好。
　　“到有一个好玩的，匡哥跟你说啊，狐狸最近给低年级一个小学弟表白了。”姜弘铭笑着说到，那表情可真够欠揍的，搞得林玉那叫一个气。
　　“靠！你那天不是没来吗？”林玉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还用她那不大的手，指着姜弘铭。
　　“而且啊，那个学弟也是真的牛，夸她什么不好，偏要夸她小鸟依人，可爱，给狐狸气的啊，直接暴打了他一顿!”姜弘铭说着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的放弃挣扎，逐渐猖狂起来。
　　“然后呢？”匡桦问到，也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然后，那个小学弟就再也没来过咱们高三了。”姜弘铭笑的差点没趴地上，众人一阵哄笑。
　　林玉的脸和耳根子瞬间涨得通红，上去就往姜弘铭背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妈的……死小白，你今天可能就真成死小白了!”说着林玉追了过去。
　　“哇，白熊告诉我的，你打白熊去啊臭狐狸!”说着姜弘铭也飞奔了起来。
　　周围人笑着，姜弘铭可算是用出他比赛的那股子劲奔跑着，打闹间两人都没有注意正起身的江阑，姜弘铭直接和江阑撞了个满怀，林玉也没刹住车，也撞了上去。
　　“卧槽什么玩意撞死我了…靠……怎么是这小子…TMD……”姜弘铭摸着摔得生疼屁股在心里骂到。
　　“你干嘛突然停下，撞死我了……”林玉摸着大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瞧见江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也没给个好脸色。
　　原本还在轻笑的匡桦听到这砰——的一声也往那边看去。
　　眼前这一幕让匡桦不觉疑惑——“这小子这么快就暴露了?”
　　见江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边路过的同学也只是瞟了一眼，然后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从江阑身边绕过去过或者跨过去。那一瞬间，看着这些人一副漠然的嘴脸，匡桦头一次发现自己相处了三年的同学是那么的冷血和陌生，就连平时什么都掺一手的白熊此刻也低着头啃着饼干，一言不发。而往日那个热情如火的邹然，看他就像看到仇人一般。
　　匡桦不知道短短一个星期带来的竟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看见了班上一个扎着双马尾，长得很可爱的女生想要去拉江阑一把，可马上就给旁边的郑雅制止住了，那个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别拉他。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最后，匡桦是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离开了人群走到了江阑身边。
　　“喂喂喂，这么大一个人倒地上没看见吗？一个个都瞎了?”匡桦走到江阑身边，看着周围的人大声的说到。大家都往匡桦这望去，他们看了看江阑又看了看匡桦，随后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原本吵杂的教室瞬间归于宁静，宁静的诡异。他们害怕匡桦，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帮江阑。
　　匡桦俯下身，推了推江阑，他没动。又拍了拍江阑的脸，还是没动。
　　“没反应?不会真晕了？不是吧，这弱鸡什么体质。”匡桦这么想着，但还是将江阑打抱起在怀里，然后大步走出了教室，任凭林玉，姜弘铭他们在后面喊，也不回头，就行一意孤行的末路将军般，带着心爱之人远走高飞。
　　江阑不高，人又单薄，在匡桦的怀里到真的似一如玉雕琢的美人一般，楚楚动人。想到一句话，用来形容他也是贴切的。
　　“病若西子胜三分……”
　　“匡哥这是抽的什么风?我摔的时候也没见他拉我一把，更别说抱了，怎么到了他这里待遇那么好。”啃饼干的吧唧声夹杂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嫉妒之情。
　　“你忘了那时候我们怎么把你弄医务室的?让匡哥抱你，你想让他折寿多少年？”邹然拍了拍沈奇的脑袋瓜子，打趣到。但他的心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过也是，头一次看匡哥这样，还是那小子……”姜弘铭似乎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感多想，邹然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出了教室不知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匡桦回来了。他坐到凳子上，呆了一会，大家看他不说话，很是疑惑，姜弘铭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突然他的手给抓住了，吓了一跳。
　　“那小子……和你们有过节吗？一个两个没点同情心。”匡桦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们问到。
　　“过节到没有，只是这小子从一中转来给女魔头特殊关照，搞得班里人有意见，尤其是郑雅带头的那几个女的，意见那大的呦，三番五次的针对他，况且他长得好看，刚来的时候呢，长得清秀，气质清冷那些女的特别好他这口，一个两个的抢着去要微信搭话什么的，搞得班里班外和菜市场一样，导致班里那几个学习好的和男生也不用待见他，那几个成绩不好的泼皮说他窜，爱出风头也不待见他，就这样了。”沈奇解释到，其他人点头表示认可。
　　“这群人也真是没脑子，十几年饭白吃了，都是一些什么破烂理由，一个两个都tm闲的蛋疼。”匡桦听完沈奇的解释后真的是又气又无语，他当时就想随便找个人把他的脑瓜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
　　“那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总不会也是这么弱智的理由吧?”
　　“他太装了，给我的感觉不像一只小绵羊，到像是一只小野猫，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喜欢猫。”姜弘铭说着，余光是不是向后门望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好弱，和个病秧子一样，看着就心烦。”林玉说着还时不时摆出一副无语嫌弃的嘴脸。
　　“江阑都不和我们讲话，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性格孤僻，还时不时用他那双大眼睛瞪人，本来就吓人，现在他通宵打电动，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瞪起人来就更恐怖了，感觉他好危险，而且大家不熟。”沈奇说着，继续啃着那包饼干。
　　“你们tm也和弱智没什么区别……”匡桦在心里骂到，不只是无奈还是别的。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喂白熊，你除了饼干还有其他吃的吗？”匡桦猛的一抬头看向了沈奇，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这还有花生，瓜子，薯片，辣条，面包，快乐水……”沈奇打开自己的背包，好家伙全是零食还不带重样的。
　　“你搁着做火车呢？就没有一样稍微健康营养点的吗？”匡桦看着沈奇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有，速食粥，海鲜味的，要么?”沈奇细细的翻找，翻出一个不大的蓝色杯子，递给匡桦。
　　“速食粥?这玩意健康吗？”匡桦接过杯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小东西。
　　“哥，这玩意是零食，你还指望它有多健康？”沈奇说着，语气似乎有些无语。
　　“哦好像是……这个怎么弄?好吃吗？”匡桦继续问到，似乎还是有些担心。
　　“好吃啊！当然好吃！我很说啊，这个只要用热水一冲泡立马就芳香四溢，可以说得上是十里飘香啊，吃上一口，就好像置身在……”听到匡桦的疑惑，沈奇瞬间就来了劲，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打住，你只要告诉我这玩意怎么吃就行了，其他废话就不必了。”匡桦无情的打断了沈奇的高光时刻，他可不想在这弄上几个小时。
　　“上面不写着吗？开水冲泡一分钟即可。”沈奇指了指杯壁上的一行黑体小字。
　　“靠……写这么小给谁看，行谢了啊，回头转微信给你。”说完匡桦便离开了教室，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嗐，匡哥今天怎么憨憨的……”沈奇在后面无语的叹气到，随后又开了一包番茄味的乐事薯片。
　　走在去往医务室的路上，匡桦拿着那个海鲜速食粥看了又看，那时候是早上9点，日光暖而不刺眼，照的人路上的人啊心里头痒痒的。匡桦走着，心里一直在想：
　　“我搁着干嘛呢……那小子死不死好像和我没关系……”
　　即使这么想可耐不住这不听话的脚步，还是过去了。
　　北京的冬天很干燥，今天早上却没有常有的雾气，一切是那么的明朗可爱。树梢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落在了匡桦的肩头，呼出的气早已化成团团缥缈白气，北风徐徐的刮，刺人心骨，一阵风悄然吹过冬日的小烂漫落下帷幕——初雪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