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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013章 ...

  •   顾辞再次醒来时,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了李君担忧的眼神。

      他的背后暮色四合,竟然已经又过了半日。

      见他醒了,李君轻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坐过来将他扶起来。这时候顾辞才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还是在尉迟鸢的军中,只是换了一个明显并非主帐的军帐。

      屋内燃着几个炭盆,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绒毯,在春寒料峭的夜里,显得别样温暖。

      炭盆上温着一个小小的砂锅,里头咕咚咕咚不知炖着什么,闻上去有一股子肉香,让整整半日没有吃东西的顾辞感觉得食指大动,有些饿了。

      “这瘦肉粥是刚刚炖好的,”李君十分贴心,给顾辞披上了外衫后在他的腰后垫了两个厚厚的垫子,“我去给您拿过来。”

      看着李君布满了血丝的脸,顾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你一直在守着我么?”

      李君的回答是将那炖着粥的小砂锅拿下来,选了一直白瓷小碗给顾辞盛了满满的一碗稀饭。

      “我没事,”顾辞摸了摸脑袋,“就是……太累了。”

      他也没好意思给李君解释自己是被那狗系统的提示音给活生生吓晕的——辣鸡系统,好死不死,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吓他半死。

      端着粥坐过来,顾辞的一番解释落在李君眼里就是在强颜欢笑的遮掩:端看这人的脸色苍白,晕过去后呼吸急促、整个人都睡不安稳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看着顾辞喝下小半碗粥,样子还算精神后,李君坚持去请在帐中的军医过来一看。

      李君一走,顾辞就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浮在脑海中的那几行金色的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积分商城已经打开,您可随意选购]

      [您将在三天后脱离本世界,请您做好准备]

      深吸了一口气,顾辞略微皱起了眉,《好运来》是他与系统约定好完成任务的的提示音,毕竟一个真基佬在霸道总裁言情文里打广告真的有点“男上加男”,为了给苦涩的生活找点乐子,这首歌还是顾辞专门花了积分设定的。

      就跟那些秘戏图、春画和欢喜佛有同样的效果。

      然而一想到李君那双关切的眼睛,还有无时无刻想着回护自己的本能,顾辞忽然有些无法直视系统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最后一行字——

      三天后。

      脱离世界。

      他试图呼叫了几次系统,但是这辣鸡系统给他发了那句“小可爱系统突然出现”后,就仿佛又一次被病毒贡献,整个系统都沉寂下来,无论顾辞说什么,它都没有了回应。

      这会儿,李君也回来了。

      他几乎是生拉硬拽、拿着兵刃相逼,才将那军医从旁的地方给请了回来。

      军医是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顾辞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骂骂咧咧地拽紧自己的药箱带子:“军中多少人等着我去看病!还有那么多的药要去煎、去抓!我、我哪有空过来看你们家王爷!”

      “你们就不能从王府派一个府医过来吗?!啊?!”

      “就算是让太子派些宫中的御医过来也是好的啊!”

      老军医怒气冲冲,给顾辞切脉的时候极其用力,像是要将顾辞的手腕给摁断一般。

      顾辞“嘶”了一声,而李君则是慢慢地回剑入鞘,道:

      “听闻军中的疫病会过人,还有极高的致死性,王府中的府医早早请辞、告老,而太子说他虽为监国,但是却没有办法请得动宫中的御医,所以,并没有哪个大夫会冒死前来。”

      “京城的大门,也因此关闭。”

      老军医倒抽一口凉气,骂骂咧咧地直说那帮人贪生怕死、忘记了大医精诚的道理,一个个都不是东西。

      给顾辞切脉、观舌苔,老军医摇摇头,说:

      “我就说你是大惊小怪,你们家王爷好得很,身子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肾经多有些亏,晕过去不过就是累着了,你多给他吃点甲鱼汤补一补也就没事了!”

      李君皱眉,有些不相信,抱着剑挡在老军医的去路上:

      “当真?”

      “当真当真!”老军医挥了挥手,“你若是不放心我再给你开一剂方子,然后你想办法给他弄点老母鸡炖人参什么的肯定能好,不用慌张!”

      得到了方子的李君被老军医推了一下,但他也不生气,整个人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方子收起来,竟然认真地考虑起来到底要上哪儿去给自家王爷捕捞一只鸡。

      老军医掀开军帐的帘子出去后,还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知道的说你们主仆情深,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媳妇儿怀孕!恁地那么金贵了!当真是京中的贵人,一点儿含糊不得。”

      老人精神矍铄、中气十足,一句话竟叫屋内的两人都听个真切。

      顾辞老脸一红,李君却只是坦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头的瞬间,瞥见了尉迟鸢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门口。

      李君将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上。

      “啧,”尉迟鸢挑眉,“放心,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对阿辞说。”

      询问地转头看向顾辞,顾辞犹豫片刻后冲李君点了点头,然后李君便躬身退出去了。

      剩下尉迟鸢走进来坐在床对面的木椅子上,顾辞半靠在床榻上,两人相对无言,曾经的“夫妻”,如今只剩下满室寂静和炭盆中火炭的噼啵作响。

      “你……”

      “当年……”

      两人同时开口,顾辞顿了顿,冲尉迟鸢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说吧。”

      苦笑一声,尉迟鸢理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她高高扎束在身后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摇晃了一番,而后她看着炭盆中的火苗,轻声道:

      “当年在猎场一见倾心,我曾经当真想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你的心。”

      顾辞飞快地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指间。

      “后来,你那般冷待我,我以为你只是害羞不懂得表达感情。而且,你曾经对我说那些话,说那些女人们从来都不敢想的话——却让我觉得,我虽为女子,但出生将门,必定也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我以为——”尉迟鸢看向顾辞,“你是明白我的。”

      眼看着剧情又要开始朝着追妻火葬场的方向发展,顾辞连忙打断她:

      “可我是真不喜欢姑娘,我、我喜欢李君。”

      瞥眼看见顾辞那急于澄清的模样,尉迟鸢遥遥头苦笑一声道:

      “我看出来了,你待他当真是予取予求,那样的动作你都能容许他对你做——哪怕他只是一个出生贱籍的战奴,哪怕他只是你王府的一个朝不保夕的死士。”

      “而且,”尉迟鸢笑了一下,“我看他待你也算蛮好的,一片赤诚,刚才为了给你请这个军医,他一个人连挑了我帐下十多名高手,这才将老大夫给你请过来。”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间,尉迟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辞,这一点,我自问比不过他。”

      “在他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什么天下、什么责任、什么道德和伦理,在他这里,你就是公理你就是他的信仰,你甚至优先于他的性命。”

      “但我做不到,你晕倒的那一刻,我虽然为你担心,但我还在顾忌着这满城的士兵。”

      没想到尉迟鸢都看出来了李君待他的好,而他却还有些迟钝地觉得李君只是在陪他演戏,顾辞嘴角轻轻往上扬起,却笑了一半的时候,想起了脑海中那个如同定时炸弹般的系统。

      还有上面现在令他觉得有些心痛的那几行金色的字。

      尉迟鸢说完这些话后,整个人的情绪有些低落,顾辞看在眼里,想了想,还是准备最后抬一手,他忍不住地对尉迟鸢说道:

      “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美丽的爱情,其实还有更伟大的事业。”

      尉迟鸢:???

      “比如解放全人类!你看那些士兵、你看这些百姓,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凭什么享受着广大农民辛苦劳作出来的粮食,又是谁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吾生有崖,而吾之事业无涯!只有将我们短暂的一生都奉献给人类最伟大的事业,那个时候,你才不会发出感慨——慨叹时光匆匆,慨叹我年轻的时候怎么没有去做我想要做的事。”

      尉迟鸢表情古怪地看了看顾辞,而后她偏着头笑了一下: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

      顾辞满意地点点头:

      “对啊,你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女子,然后才会是人的母亲、妻子、女儿,什么三从四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都是封建糟粕要不得,搞事业是最香的我同你讲。”

      说到这里,顾辞来劲儿了,甚至想起了创造英国最伟大时代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他对着尉迟鸢就是一顿侃侃而谈,将女王斗“血腥玛丽”、斗“无敌舰队”、发表演讲说自己嫁给“国家”的故事,全部说与尉迟鸢听。

      “谈恋爱影响发挥知道吗?”顾辞兴致盎然,“心有执着、不搞感情,你就会天下无敌。”

      尉迟鸢若有所思,却从她的表情来看,确实是被顾辞给说动了。

      说了那么多话,明明已经昏睡了半日,顾辞却又觉得有些困了。

      素日里他从没有那么嗜睡过,这会儿大约是因为连接不断地同人说话,还想着要破三位“大佬”的修罗场局,一时间放松下来,所以特别容易没有精神。

      他眼皮打着架,看了看尉迟鸢,又看见李君在门口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他实在撑不住,冲李君招了招手,就又合上了眼皮,靠着两个靠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李君握住了他的手:

      暖暖的,很是宽厚。

      等顾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一日的午后黄昏。

      残阳如血、屋内无人。

      顾辞摇了摇睡久了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环顾四周,发现李君没有在,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但军帐外头有雷动,还有隐约刀剑拼杀的声响,甚至还能够隐约听见一点点人在叫阵的声响。

      这是又开战了?顾辞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可是动作一大,他就感觉到浑身酸软,还没有能够完全做起来,就听见了外头有几个士兵议论纷纷——

      从他们的议论声中,顾辞了解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他昏迷的这一日里,南逃的皇帝知晓了尉迟鸢起兵又遇上了时疫的事情,竟然策划带着江南两个大营的兵力北上,准备同太子一道、给尉迟鸢来个前后夹击。

      而且,一向待尉迟家不薄的皇帝这一次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

      约莫听信谗言,觉得尉迟家功高震主,且尉迟鸢私自调兵目无尊长,因此发难,还囚禁了尉迟鸢的父兄,以此威胁他们家交出所有的兵权。

      尉迟鸢哪里受得了这等气,当即在阵前反了,宣告三军、拉起大旗,造反起事:立志推翻昏君。

      顾辞:???

      而这时候李君终于急匆匆地回来了,他看上去比往常要更狼狈一些,身上还有不少外头带进来的黄土和灰泥,看见顾辞醒了,他脸上露出了惊喜,但很快又被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代替:

      “王爷,您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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