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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01章 ...

  •   “王爷,王妃已被您逐出京三年了。”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雕栏玉砌,气派不俗。

      王爷还是那个王爷:冷面无情,俊美无俦。

      皱眉看着堂下跪在雪地中的高大士兵,顾辞花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才闹明白现在的状况:

      眼下是仁和年腊月里,京中又下了一场大雪,距离他完成任务离开这世界已经过去了三年。王府内一切如旧,就连院内的红梅都如从前般开的艳丽灿烂。

      想了想,顾辞抬手揉了揉眉心问:

      “所以呢?”

      “王妃一路流浪到北境,机缘巧合、隐姓埋名从了军。于函谷关一战成名,领兵五百力克戎狄千余主力,更驯服了北境熊王,御熊杀入极北酷寒之地,直取戎狄王首级。”

      “不出三日,戎狄部众溃散,困扰我大锦十数年的边关大患解除,新任北戎大王愿对我锦朝称臣。王妃由此赚得莫大军功,再次延续了她尉迟家的将门神话。”

      “如今,陛下龙颜大悦,给了王妃无数封赏,正让她班师回朝呢。”

      答话的是王府管事,听闻此语,站在旁边伺候的不少府内下人纷纷变了脸色,有些胆大的还偷偷拿眼瞧了瞧顾辞,压低了声儿议论道:

      “听闻那北境熊王约莫有三人来高,身体厚得跟一堵墙似的,毛皮又硬又厚,寻常弓箭满弓都射不得。而且性情暴虐凶悍,靠近它的人都会被利爪撕成碎片!”

      “是呢是呢,听闻五年前镇守北地的两位将军,组织了约莫两千人的军队还有附近的不少猎户前去围捕,最后却叫那熊王唤来了数百头黑熊,活生生折了半数人在里头……”

      “那,王爷从前待王妃那般差……”

      两个讲悄悄话的小厮又大着胆子打量了那位光风霁月却冷若冰霜的王爷一眼,两人讷讷吐了吐舌头,又急忙低下头去。

      其实也用不上他们说,顾辞对自己从前的态度,自是心知肚明:

      王妃闺名尉迟鸢,乃是名将尉迟敬德之后。尉迟家世代忠良,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昔年牧场围猎,尉迟家的嫡小姐替战场受伤的兄长出战、拔得头筹,却在猎场对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称的宁王顾辞一见倾心。

      而后这位将门嫡女便央求了父亲上朝请旨,得陛下赐婚成为宁王正妃。

      宁王,是锦朝唯一的世袭王爵。

      据史载,是宁王先祖同锦朝太|祖陛下共创了这大锦天下,太|祖欲以一半天下许之,却为宁王先祖拒绝。而后太|祖便立下祖训:有锦朝一日,便有顾氏万世为王。

      虽历朝更迭,宁王顾家却能盛世一系:如偶有顾家子息凋零,皇室也会从皇亲国戚中过继子孙后代充入顾家。

      因而除了皇室,宁王府就是锦朝最为尊贵的所在。

      将门嫡女赐予宁王为正妻,合该是一段良缘的开始,奈何两人性子南辕北撤:

      宁王顾辞喜静,好诗书琴棋;而尉迟鸢性情热烈,极爱狩猎郊游、舞刀弄剑。

      嫁入王府没几日,这位将门王妃便不小心打碎了王爷心爱的两方砚台、摔坏了一架凤尾七弦琴,更打湿了王爷好不容易重金从江南求来的两本古籍和三卷名画。

      天家赐婚容不得顾辞拒绝,加之又摊上这样一位“彪悍”的王妃,顾辞只能对她敬而远之。

      偏生尉迟鸢性子倔强、不愿服输,脱下戎装做女红,一心想讨郎君欢心,却又闹出不少笑话。

      最终适得其反、将顾辞越推越远。

      两人成婚多年不曾圆房,宁王更严令禁止王妃出入自己的院落和书房。

      尉迟鸢从小都是被父母兄长捧在掌心养大的宝贝女儿,哪里受得这等委屈,与顾辞三天两头争吵打闹。最出格的一次便是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宁王府一桩三层的小楼。

      小楼素日落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钥匙只得顾辞一人持有,周遭更有士兵无数守卫。

      没人知道小楼中到底有什么,只知夜深人静时,王爷总会一个人前往小楼中,灯影瞳瞳照出他削瘦的身影。偶尔,还会有凄清琴声传出,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久而久之,府内便有传言,说那小楼中是宁王此生唯一挚爱的画像和些许用过的旧物:说宁王曾爱慕某位淑女,奈何种种因缘际会错过,徒留这满室的遗憾。

      倾慕不得,旧物又被“恶妻”尽毁:

      三年前看小楼被毁,顾辞呕血后昏迷便一病不起,以至于近几日才缓缓转醒。

      “王爷,”老管事面带忧虑,“只怕王妃此归,是来者不善……”

      呵。

      顾辞看了看头顶落雪的阴天:这他相信。

      毕竟为了完成任务,三年前的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演绎了个冷暴力渣男。如今回归,那王妃难道还不痛快开始打脸虐“他”?

      没错。

      顾辞是穿越者,穿书。

      只是旁人穿书多半穿的是一本完整的书,顾辞却比较清奇,他穿的不是书也不是世界,而是一本书的广告营销文案。

      就那种:“王爷,王妃已经挂在城墙上三天了”、“肯认错了吗?”的沙雕狗血广告文案。

      绑定的系统名叫“九狗”,仿佛是个最近新生的网络小说平台,惯会给网络无线风作品投放这类营销广告。而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希望通过顾辞的简单演绎,来提高文章本身的点击量和订阅量。

      作为一只文案狗,顾辞一开始充满了拒绝:

      毕竟,在“王爷王妃一胎八宝死里宠”文学里,时不时就会出现“重生后我咬了接生婆一口顺利出生逆袭”这样为了爽而不讲逻辑的离谱。

      但,人不做任务,就会死。

      当时这个“狗系统”只给了顾辞两条路:

      要么按原文剧情,朝着霸道王爷俏王妃的甜宠文方向大踏步发展;

      要么另辟蹊径,从虐恋情深的角度出发,和王妃来一场轰轰烈烈狗血三段式修罗场。

      众所周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天下网文,唯狗血不扑。

      事情搞到这一步,在甜宠文当道的当今网文社会,顾辞本该按着追妻火葬场的剧情走下去,“追悔莫及”、“痛心疾首”地向王妃坦言自己的错误。

      奈何,顾辞是基佬。

      性别男,爱好男,二十四氪金纯的那种基佬。

      鉴于型号问题,顾辞能和王妃当好姐妹,却不能支棱出任何感情戏的高度。

      万般无奈之下,顾辞只能选择当个孤傲冷漠的渣男:

      无论是又靓又飒的将门嫡女,还是温婉动人的江南名医。顾辞一概装作没看见,满心满眼都是系统后台缓缓提高的点击量,比刚刚在网络平台开新文的作者还要操心。

      当他花式走钢丝,虐身又虐心地和小姐姐们走完了剧情,这狗系统却发出了一连串滋滋声后:当场宕机。

      ……行。

      而顾辞就被迫回到了这个步步火葬场、处处修罗场的惨烈世界里:

      呵,熊。

      三人高的熊、会吃人的熊、能敌过千百雄兵的熊。

      天要亡我,吾命休矣。

      见自家王爷愁眉不展、严肃无语的模样,老管事忍了忍,还是劝道:

      “从前王妃待您也算一篇真心,爷,今次若可得回环机会,您还是服个软,好生哄王妃几句。王妃出生将门,心气是高些,但人总是不坏的,待您总是一片真心。”

      服软?

      凉凉地看了管事一眼,顾辞在心里冷笑:服软可就是追妻火葬场,他对女人不行,这如何使得。

      面上,顾辞依旧演好冷峻王爷的人设,只烦躁挥袖:

      “此事不必多说,我自有一番计较。”

      瞥眼又瞧见堂下雪中跪得笔挺的士兵,其人一身素黑、身量高大,于簌簌落雪中若青松般一动不动。

      啊这。

      ——就不怕将来老寒腿么?

      清咳一声,顾辞看了看周围伺候的管事和侍从:

      “你们都退下罢。”

      待人群皆散去后,顾辞起身朝后院走,他想确认一件事:

      当年,他为着完成任务,同时又不和小姐姐发展什么实质关系,便福至心灵地盖起三层小楼,对外宣称自己有个意中人、可惜阴差阳错未能成婚。

      他的一颗心,全系此人身上,往后种种皆不如此人令他心动。

      说白了,就是现在俗称的“白月光”。

      而且为了做足戏,顾辞当真每晚都要去小楼中燃起明烛,在其中翻看他从京城各地搜集来了龙阳话本、画工精致的断袖秘戏图赏玩——

      在这个没有WIFI又不得不装渣男的世界里,给自己增加些许安慰。

      看秘戏图和小话本当然不如深夜看某P姓网站令人舒服,但这已经是顾辞能找到最美好的娱乐。且那些话本多半描绘得活|色|生|香,令人看来心驰神往。

      与当今同样,龙阳秘戏在锦朝同样不是什么好事,话本中又多劳燕分飞、生离死别的悲惨结局。

      绕不得让顾辞念及自己年近三十,却还是无一无靠的惨烈事实。

      故而随手拨弦,弹出的琴声凄厉哀婉,在悲叹自己即将孤独终老、甚至由此变成“魔法师”的一生。

      至于日子久了,王府下人们传些个什么“他们的王爷此生只有小楼中那位挚爱”,顾辞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是为自己完成任务的助攻。

      然而,

      放着明媒正娶的王妃不管,却每日在小楼中缅怀一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的“真爱”,如此举动最终触怒了心性高傲、从小被家族宠溺长大的将门嫡女。

      在某一次的激烈争吵后,尉迟王妃一把火点燃了顾辞的小楼。

      顾辞也借此发作,将王妃彻底逐出京城。

      小楼中的话本并非什么稀世珍宝,但那种费尽心血搜集来的“宝贝”被毁灭的心痛,仿若当面被家长毁手办、烧漫画、撕小说的痛彻心扉。

      因而三年前楼前呕血,半点不是顾辞的作伪。

      循着自己熟悉的路线往小楼的方向走,当初任务完成后他走得太匆忙,也不知小楼重建没有。

      下了一整夜的雪稍有停歇,踏着深雪穿过红梅,遥遥可见一桩崭新的三层小楼静立在前。

      门前落雪有被人清扫过的痕迹,门上倒是还挂着那精致的铜锁和锁链。

      疾步上前,顾辞伸出手去缓慢地摸索了一下门上的锁扣和锁链。

      心中正升起无限感慨,继而在雪中行走了小半段路程的寒冷就被一个温暖的大氅驱散,落在肩头的大氅暖烘烘的,似乎是被人抱在怀中许久,还带着一股清冷的檀香。

      顾辞心下一惊,回头却看见了早晨跪在堂下雪中那个如青松般的士兵。

      “夜深雪凉。”

      就如他这个人给顾辞的印象,士兵说话的声音很沉稳,听上去让人莫名地安心。

      顾辞瞧见士兵怀中还抱着一个包好的包袱,给他披上了大氅后,士兵后退一步,自然地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钥匙去开门:

      “自从三年前小楼被大火焚毁后,您就一直伤心,钥匙也就落到了属下手中。”

      “三年了,您都不曾来过……”

      顾辞皱眉看着士兵用手中的钥匙开门,心下奇怪自己何时有这么个信任的心腹,竟会将钥匙交予旁人。

      转眼抬头,小楼的大门敞开,士兵行将过去点燃屋内明烛,在烛火亮起来的一刹那,顾辞就被屋内的东西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惊惶之下,他的动作有些大,竟又撞上了那个士兵。

      士兵忙着扶他,却不慎掉落了手中的包袱。

      包袱上的结系得不算紧,是个活扣,应声落地后,散落开来一地儿的东西。

      只见其中弹出个翠绿色的精致玉器,座儿上是个仰头笑嘻嘻的胖娃娃,手中怀抱一根四寸长寸余宽的玉柱,玉柱上还盘桓着一条条青色的小龙。

      而顶端、顶端上还开了个小小的缝儿。

      !

      这哪里是什么玉器!顾辞的脸腾地红了,这分明就是雕刻精致的玉势!

      那翠绿翡翠的玉势稳稳地滚到了顾辞脚边,而后弹性极好地发出了一声脆响,顺着小楼前的台阶叮叮咚咚地滚了下去:

      最后“噗呲”一声,没入了雪地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久别重逢和初次见面的读者老爷们大家好呀~
    嘿嘿,没想到吧!
    我又又开新文啦~
    -------------------------------
    写个开心,就图一乐~
    非典型打脸虐渣文,写一写我曾经被这个广告屠版的大眼睛主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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