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清无痕》浸灵子

22、探究锦文的过去

　　夜色笼罩下的御花园，多半时候还是归于宁静。
　　一阵强风吹过，在树叶沙沙的摇曳声中，瑰络想护住右手上拿着的小红灯笼，却没来得及，灯笼被风吹灭了。
　　站在瑰络旁边的香荷急忙掏出火镰盒来，又将灯芯点燃。
　　借着灯笼散发的柔光，瑰络仔细地看着香荷。
　　“香荷姐姐，云惠今天把姐姐约到这里来，只是想问一点事情。”
　　香荷一脸不解：“什么事情？”
　　“姐姐知道，我服侍锦文格格虽然不久，但是情同姐妹，与姐姐也情同手足，”瑰络顿了一下，“如今主子日日愁眉苦脸，想必姐姐也心急如焚吧？”
　　不说则已，一说，香荷眼眶一红，似乎是要哭了出来：“不瞒妹妹，我对主子的感情，妹妹应该是知道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如今主子这么忧郁，却不肯对我道一丝半毫，我被蒙在鼓里，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毕竟香荷是和锦文一起从蒙古来的，如果现在让她知道了自己的主子不想嫁给十四阿哥，肯定不能相信。瑰络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暂时只能自己和小琴两个人知道，否则若不慎传到了十四阿哥耳朵里，如果将来被逼嫁了，小琴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瑰络忧心忡忡的说：“这件事情说出来，恐怕姐姐会很吃惊，因此姐姐倒不如不知道的好——姐姐能否先告诉我一些关于主子还在科尓沁时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十四阿哥和主子的关系方面——这实在是很重要！”
　　“十四阿哥和文……主子？”香荷愣了一下。
　　“没错，十四阿哥不就是未来主子的指婚对象吗？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们的八卦吗？”意识到自己用了香荷可能听不懂的现代词语，瑰络改口：“是这样的……我和主子相识不久，对于那些旧事很有兴趣呢，能否谈谈？”
　　瑰络耐心地拨弄了一下快要湮灭的灯芯，等着香荷开口。
　　半晌后，“我知道了。”香荷点点头，缓慢地将往事一一叙来。
　　怀着极为沉重的心情，瑰络回到了映月阁。
　　今天正当瑰络值夜，她洗漱了一番，照常例站到了莫小琴的床边。
　　若按照往日，莫小琴必定会心疼地偷偷招呼瑰络上床，绝对不会任由瑰络在自己的床边站上一夜。但是今日，莫小琴似乎是睡着了，将头埋向了床里，一点动静都无。
　　瑰络已经懒得去计较死党的这个负气的举动，静静垂手站在摇曳的红烛下，她心里有着更深的思考。
　　锦文是科尓沁一位蒙古族王爷的唯一女儿。母族地位不容小觑。康熙曾经有过多次在木兰围场的秋狝活动，这位王爷便几次带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前往聚会。在聚会上，长相楚楚动人又活泼豪爽的锦文格格总是吸引了很多人注意的眼光，这里面便有一双眼睛对她一见钟情——就是十四阿哥胤祯。
　　很难说胤祯对于锦文的动情中没有掺杂对于她背后科尓沁势力的窥视，但是胤祯确实对锦文非常好。几乎每次锦文参加了秋狝，胤祯就会找机会和锦文凑近乎，时而一同骑马，时而一起射箭一起狩猎。从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到二十岁为止，两个人也可以算作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了。
　　香荷很有感情的回忆：“那时的十四阿哥，虽然比起太子和大阿哥这样的美男子来说，长相不如。然而心灵却是极为纯净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名天真烂漫潇洒风流的少年皇子。每一次十四阿哥带着锦文骑马在渺无尽头的草原上狂奔飞驰，锦文的心里总是感到最为简单却幸福的快乐。”
　　当锦文在十六岁的生日过后，终于被自己的父亲送到了皇宫里的时候，锦文也许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一个人了——嫁给自己深爱的对象，纵然不能成为正妻，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怎么能叫不幸福呢——却没有料到，仅仅进宫数周，锦文就因为身体对环境的极度不适，患了不知名的致命病症，很快就在昏迷中不再醒来，被太医诊断为死亡了。
　　十四阿哥当时全程陪伴，没料到最后仍然是得到个伊人已去的痛苦消息，神经近乎崩溃，所以在最后，才导演了莫小琴曾经提起的最后时刻悲愤过度，冒险开棺一幕——并且最终也以此为契机，莫小琴苏醒，成为了锦文。
　　梳理完了整件事情的脉络，瑰络觉得很无助。锦文和十四阿哥，看来真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两个人是宫中尽知的你要娶我愿嫁，几乎就没有其他阿哥对这个锦文格格动过角逐的心思。锦文的进宫，基本上就是为了与十四结婚而特意提前适应生活的行动。
　　瑰络在一瞬间很想让莫小琴脱掉。脱掉锦文的躯壳，把属于锦文和十四阿哥的那份爱情归还。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否认自己所占据的身体原先的选择。可能是十四阿哥和锦文的故事触动了瑰络的心，瑰络联想到了自己和林文浩，同样是青梅竹马，同样是相忘于江湖，至少自己与林文浩彼此相爱，不论短长。而十四阿哥却只有在莫名其妙中，就失去了他珍惜了很多很多年的，锦文的爱！
　　但冷静下来，瑰络明白此时不是自己应该动摇的时候，莫小琴是莫小琴，她是无辜的，这整件事情当中，她完全不应该去承担那些不该有的爱情。这只能说是一种阴差阳错的误会和无奈，没有人应该去为它承担后果！
　　不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十四阿哥和锦文从此隔阂远离！瑰络坚定地想。
　　映月阁外的太监已经敲打了二更的定更，瑰络几乎完全合拢的眼皮被打更的声音“咚”的刺激了一下，快速睁开了迷离的睡眼。
　　就在同时，瑰络的脑袋因为夜晚的一丝寒意而变得格外的清醒，因为谨慎的本性，她又将想好的头绪理了一遍，这一遍，她忽然发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令她怀疑，令她心颤，令她害怕，令她感觉难以置信。
　　不论如何，锦文格格嫁给十四阿哥，至少不只三个人是不愿意看到的。
　　这算是危险吗？还是可利用的机遇？瑰络紧了紧自己的衣裳，一时拿不定注意。
　　身旁伸出一只手来，瑰络吓了一跳，扭过头去，发觉莫小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将桃花绣被拱出一个大洞来。
　　“快进来呀，愣着？”小琴拿手指指，将自己又全部埋进了轻柔的绣被里。
　　瑰络会意，笑着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下面一章将是瑰络和十三阿哥的交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