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清无痕》浸灵子

113、人心（上）

　　康熙惬意的坐在水心榭内。
　　“皇阿玛万福。”胤祥进了跟前，拦住欲禀报康熙的李德全，自己开口。
　　“胤祥啊，坐吧！”康熙转身看他，随意的道。
　　李德全搬来木凳，胤祥坐下了。
　　胤祥说：“这天气酷热，皇阿玛为何不在书房内避暑，而到了这水心榭来？”
　　“怎么？朕到了那地步？”康熙一笑道，“朕身子没那么金贵！当年朕带着你哥哥们出征葛尔丹，同样是酷热的七八月日子！你别以为你皇阿玛受不了，这日子啊，虽然热，出了一身汗，反倒是爽快。”
　　胤祥点头。
　　康熙拿起一块桂花糕，“咱们，父子俩，今儿个就是谈谈心。说起来，咱们多久没这么着啦？”
　　“这倒是记不起了，恐是有些时候了。”胤祥道。
　　康熙咬了一口糕点。
　　“古人说，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也不知是不是朕这老子当得不好，这样的感觉，一天天少了。养了这些年，倒养出胤褆、胤礽这样的东西！”
　　康熙在碎碎的唠叨，胤祥低头细听，可说是听进去了，也可说并未听进去。
　　“而今呐，朕的儿子中，倒还有几个可用之才。胤祥，你就是一个！朕很看重你。”
　　胤祥抬眼，表情谦恭惶恐。“皇阿玛，儿臣才疏学浅，您高看儿臣，儿臣哪里可当？”
　　“怎么？如今，若皇阿玛派你差事，你也没兴趣做了？”康熙语气很是干硬，“你变了，当年我若派差，便不是你的，你也要争上一争。”
　　“儿臣未变，只是，更明白了自己而已。”
　　“怎么个明白法儿？”
　　“儿臣知道了，眼高手低，不能成事。唯有脚踏实地，才可一帆风顺。故而，儿臣如今未曾想过要一步登天，做什么大事。如今皇阿玛派我些小差事，儿臣一个个做了，一个个
　　成了，不比那些大事实在么？”
　　“好个嘴巴子！是长进了。”
　　康熙转头吩咐李德全：“拿东西来。”
　　李德全捧了盒子上来，康熙命胤祥打开。
　　胤祥开了盒子，见是一道圣旨。
　　读罢内容，胤祥一愣。
　　“你当朕唤你来这里，就只是陪了朕唠叨？”康熙见胤祥表情有些怔，便一笑道，“朕将这工部的差事派了你办去！京杭运河维护之事，你过去监督着，完工，再回京复命。”
　　胤祥沉思片刻，轻声道：“儿臣可否先回京一次——”
　　“此事紧急，你就先不要回京了。办好了事情再回京，朕到时必要赏你。工部的官员明日要来领命，你到时就跟着去吧。”
　　康熙的声音，威严而不可回绝。
　　隔了两日，又是个午后，瑰络进了胤禛的书房。
　　胤禛抬眼看她，一笑道：“你今儿个，倒是打扮了，难得难得。”
　　出门前紫烟拉着瑰络，非要给她装扮装扮，平日里瑰络只会几个基本的盘头，也从不涂香抹粉，如今被紫烟又涂又抹，现在胤禛又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脸上的妆也腻得脸皮难受。
　　伸手去抹掉，半路上却被胤禛伸来的手抢住。
　　瑰络愣愣看着他，自己的手被他握紧，他脸上的表情带着霸道的男子气。
　　“傻丫头，你不会打扮自己，以后谁要你？估计，也只有我才有这个心思了。”
　　瑰络回神，轻声道：“没人要就算了，我做尼姑去，不也清净？”
　　微微一愣，胤禛将手过来遮住瑰络的嘴道：“你乱说什么？”声音提高了不少。
　　胤禛心里绞痛，面上淡淡的，将瑰络拉着到书桌前。
　　“那日没有听几支曲子，什么时候再吹给我听？”胤禛道。
　　瑰络坚决地摇头，心想自己只有这点底子，再吹，就该彻底露馅了。
　　“胤……四爷，你心情看起来不好，有什么心事么？”瑰络转移话题。
　　胤禛一笑，抿唇不语。
　　他摆弄手里的数珠，瑰络的眼光很快被吸引过去。
　　若没猜错，这该是孝庄给他的东西，珠子被磨得如此透亮，一定是时常使用，随身携带吧。
　　瑰络想着，胤禛已经拿起毛笔，继续写字。
　　“我给你写了幅字帖，你回去照着练，看上去，你练的可是欧阳询的字？”
　　瑰络点头。
　　“那便是了，我也是从欧楷起步，咱们一样的开头，你多练练，没有不成的。加上，现在又有个人，甘愿当你的老师，你说你成不成？”胤禛写了几个字，放下笔便要瑰络自己写。
　　“你对你的那些老婆……福晋们，也是这么着？个个教写字？”瑰络突然一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话里怎么有股子醋味？”胤禛目光一闪，貌似淡淡的评论。
　　瑰络摇头，脸却红了。她慌忙拿起笔，照着字帖上写。
　　“你这个笔画不对，捺要有停顿转折……”胤禛柔声教导。
　　两个人正在说着，苏培盛突然冲了进来。
　　“主子！徐元梦先生来了！”
　　“他？”胤禛一愣，随即一声轻叹。“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门外，在院门口，奴才试着拦他，他却一股脑就猛地冲进来，拦也拦不住。想着他老人家是主子的恩师，不好挡他，如今他快进来了。”
　　胤禛转头看瑰络。瑰络朝他示意往屏风后头去，想是要找后门出去。可瑰络并不知道，这个书房是个单独的格局，只有一条出去的路。
　　胤禛要喊住她已经来不及，瑰络的身子刚刚被屏风挡住，那面徐元梦已经走了进来。
　　胤禛静静伫立。
　　徐元梦走近，和胤禛对视。
　　两双眼睛彼此看着，千言万语都过去了。
　　胤禛表情淡然。
　　“老师……您今日来，可是那件事已然办妥了？”他一笑，没有犹豫的走过去，伸手扶住徐元梦。
　　徐元梦仍是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里却蕴含了无限，最多的，是怒意。
　　瑰络找不到出路，知道不好，便在屏风内听着对话，此刻也悄悄探出头来看。
　　任由胤禛扶着，徐元梦在椅子上坐定，手里握着的拐杖被自己抓得死死的。
　　“雍王爷！”他突然一声大喊，跺自己的拐杖。“你为何要害了他？啊？”
　　胤禛表情仍是淡淡的，似乎像是并不知情，脸色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开口：“老师，这是从何说起？”
　　“你何必此刻再来假仁假义？”徐元梦一声冷哼，老泪早已纵横，厉声道：“我那儿，原本虽是砍头的罪，却好歹也可熬过这个夏天！不成想，老夫请了你去帮忙，却反倒害了他呀！你当时说，派人给我儿送去假死之药，三日后我可去领得显先的假尸。可我昨日去领人，却……只得了个骨灰坛子！啊！我的儿啊！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呀！”
　　“有此等事？”胤禛诧异道，“我未曾听闻！那狱卒可曾说过什么？”
　　“他们说显先是暴病而死！暴病而死！哈哈，什么暴病而死？我儿正当壮年！如何暴病而死，又如何偏生在你要救他之时——”
　　胤禛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此，老师是觉得我刻意害死了他？”说罢，自己干笑一下。
　　徐元梦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回应。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漏洞，暂时想不起来怎么改进，所以拖到了现在才更新。先这么着吧，大家等急了。
可能后头还要来改一改。
话说最近怎么人都不见鸟，难道都出去旅游啦？么有人啦？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懂，为什么徐显先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