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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又见帅比 ...

  •   要问绩优班有哪些好处,但从宿舍来说就有着绝对优势。正榜副榜全都是六人间上下铺,他们绩优班是两人间,和教学楼班级的位置一样在顶楼,上床下桌,并且24小时不断电,也没有宿管夜晚查就寝,据说许多大学都没有这种待遇。

      因为一班男生是单数,陈河成了单着的那一个,自己独揽单间,可惜他不甘寂寞,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别人宿舍赖着,逼得李畅总是躲到他宿舍讨清净学习,陈河坐在李畅宿舍和赵文伟扯皮打游戏。

      赵文伟和陈河初中时候虽然不熟,但是认识彼此,在全校前一百名的中考动员大会上,两个人还坐过邻座。

      赵文伟知道陈河,比陈河认识他要早的多,因为陈河可以说是他们初中学校的一代传奇人物,这哥们语文次次不及格,数学回回都满分,去省里打奥赛因为拉肚子没发挥好勉强拿了个二等奖,没能进国赛,不管怎么说,这已经很厉害了。

      偏科大队中的奇迹,优等生源里的奇葩。

      赵文伟在刚开学时候发现自己和陈河一个班,表情精彩到五颜六色,用陈河的话说,那就是,活见鬼了。

      “你难道,语文作文写完了?”

      陈河如是说:“估计改卷老师眼瞎,我离800字那个线还差七八行,实在是写不动了,我睡着了。”

      于是他以距离满分差了50分的成绩,考上了绩优班。

      赵文伟痛心疾首,“我要是有你这个脑子,再有点不打瞌睡的耐力,我的北大不是梦。”

      陈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觉得,没那点耐力,也不是梦。”

      “……”

      晚上下了晚自习,陈河又跑去找赵文伟打游戏,李畅照例抱着习题册换去陈河宿舍做题。

      陈河把白天在办公室的见闻复数一边,当然,夹杂了一些过分的演绎,把焦牧描述成了凶神恶煞的流氓。

      赵文伟看着自己的屏幕又一次灰了,气急败坏的砸了一下枕头:“胡扯,最后一题本来就很难,他们班人会做才有鬼。”

      陈河不乐意:“你怎么也这样说,人家说不定就是和我一样,只有数学好其他全不行才没考好去了副榜呢?”

      赵文伟无言以对,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就趴在他眼前和自己一起峡谷奋战。

      似乎,很有道理。

      赵文伟等过了复活时间,兴致又来了:“你还别说,之前就有副榜班的的黑马,高三轮换班考试的时候紧了绩优。你可小心,这人说不定到时候就把你挤出去了。”

      陈河单手操作,另一只手去倒水,“我可不担心,掉下去正榜才好,正榜作业比我们少一半,而且平时考试题也简单。”

      赵文伟闻言,抬头瞅他一眼,哼了哼,“得了吧,还不够丢人的,考都考进来了,还被人挤出去。”

      陈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真的觉得,在绩优班很好吗?”

      因为陈河的过度自信,单手上阵,他们输的很狼狈,话聊到这里,也没有再开一盘的必要了。

      “绩优班哪里不好?宿舍条件这么好,老师也是最好的老师,给的教学资源和材料比别人都多,你甘心就这么被别人挤下去?”

      陈河顿了顿,挠了挠头:“我没想过。”

      刘伟文翻了个白眼:“你想过什么,你当然不用想,你这叫有恃无恐!等到高二文理分科,你的偏科反倒是成了绝对优势好不好,就算语文不及格,数理化生考满分,到时候排名也是稳稳地在中上游。”

      陈河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可别奶我,我又不是神仙,回回都能考满分。再说了,分科也得考语文,只要是写作文,那我就完蛋。”

      刘伟文叹了口气,半晌,才开口说:“我是真的,不想被挤出去,我觉得学校这么搞,就是在整人,你说中考费这么大力气考进来,结果告诉你还是个淘汰制,下滑出去还得掉到正榜班,这谁受得了。来回变动班级,对我们的刺激也会很大好不好。”

      陈河看他一脸愁容,难得正经起来:“你成绩挺好,用不着发愁,反正,努力就行呗,一直努力,就能一直往前走。”

      刘伟文扯了个不算太好看的笑:“你努力,别人也在努力,多少正榜的学生咬紧了牙要在高二轮换考的时候考进绩优班来。”

      陈河朝后一趟,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上转悠悠的风扇,心里想的是班里人的状态。

      这个班,所有人都很优秀,每个人也都很努力。

      有的天赋异禀,有的聪慧过人,有的就是踏实肯干,能比别人吃苦,能比别人坚持。反正,他们身上有各种各样优秀的品质,只是他们的头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不知道这些人是心甘情愿随着操纵的细线在运转,还是迫于压力不得不低头,高考,对于他们这些小城市的孩子而言,真的太过沉重。

      班里的氛围,陈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能够适应。

      他从没有经历过,课件大家不出去活动,不下楼打球,而是集体坐在座位上整理错题笔记,出去吃个饭都用跑着去节省时间的情况。

      第一天,他是懵逼的,所有人都这样,他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第二天。

      第三天

      ……

      一个星期之后,他放弃了,这种模式对他来说不合适。陈河还是想要轻松自在一些,该学的时候学,该放松的时候放松。这种填鸭式教学法他向来嗤之以鼻,可是当身边所有人都还无怨言甚至还乐在其中的时候,人会稍微有些怀疑自己。

      班里也有不少和他感触一样的同学,只是少了煽风点火的人,一般这种时候,陈河总是那个敢于站出来吃螃蟹的,于是他们体育课上一起去打篮球,大课间一起去小超市买零食。宋文道对几个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在他们从教学楼五楼走下去的时候,会在楼梯间接受各种各样目光的洗礼。

      那些老师和同学的视线都在说:看,他们是绩优班的。

      陈河的思绪正在朝食堂跑偏的路上,被外面走廊一阵吵闹声揪了回来,赵文伟开门伸头,同班不少人站在走廊里张望。

      “这都十一点了,什么情况?”

      “楼下好像有人打起来了,刚才班长下楼打水回来说的。”

      “卧槽,楼下不是早就熄灯了吗,摸黑打架啊。”

      陈河与刘伟文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溜下了楼,不顾身后班长掏心掏肺的阻拦:“你们别去凑热闹,别去看,别再惹一身腥……”

      五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截然两种画风,五楼楼梯两侧墙新帖过瓷砖面,四楼仍旧是斑驳掉漆的红绿漆墙,陈河和刘伟文站在四五楼拐角处向下望,看见三楼楼梯口挤满了人。

      刘伟文迟疑了一下:“要下去吗,围观打架是不是也要记过。”

      陈河十分不满意他的婆婆妈妈:“人不轻狂枉少年,你自己没个轻狂的机会还不抓紧机会过过眼瘾。”

      三楼是正榜副榜混合的楼层,陈河站高两层台阶,在人墙后面伸着脖子一看,风暴中心两个人已经被各自拉开,一边是骂骂咧咧的眼镜男,眼镜已经被打歪斜挂在脸上,另一边,哦吼,熟面孔,白天那个焦牧!

      陈河用手捅了捅刘伟文:“这个就是我白天说的那个,在办公室里遇到的男生。”

      刘伟文看着眼镜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一脸猥琐,我觉得他作弊这事没跑了,你还说是个帅比,我严重怀疑你不近视是假的。”

      陈河咦了一声,不能啊,他的审美绝对靠谱,而且这人帅的非常显而易见啊!

      斜眼一看发现他看错了方向,两手扭过来刘文伟的头,“这边才是。”

      “啊,这个是有点帅啊,发型好拽,学校不是不让男生留刘海吗?”

      眼镜男被两个人死死拽住,嘴里还在不停的叫骂,焦牧边上的人不敢上手拉,就在他身前站着,不让他往前去。宿管一向是对这种男生之间的打架斗殴采取冷处理,真有什么摁不住的事情才会出头,不过他一出面,那就是告班主任,记过处理。此时宿管正塔拉着拖鞋在边上打电话,估计是在和年级主任通报情况。

      “都老实点!我已经给你们黄主任打了电话了!一个也别想逃!宿舍打架,还砸东西,能耐了!”

      陈河伸长脖子穿越人墙,看捡地上被打落的的破碎楼道灯管,和一只蓝色澡堂拖鞋。陈河虽然看不见谁脚上少了只鞋,但是第一感觉,这绝不是帅比会买的款式。

      眼镜男刚刚还在骂骂咧咧,听见黄主任三个字,瞬间萎了。焦牧自始自终两手插兜,满脸不耐烦的站在原地,看对面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傻逼。

      “朱老师,朱老师你听我说,是他先动的手,我可没和他打!”眼镜男开始辩驳。

      宿管姓朱,年过五十了,儿子在学校当老师,顺带手给他安排进来,当了十年男生宿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话在他耳朵眼里就跟放屁一样,“我不管谁先动的手,灯你给我砸坏了,赔钱!”

      眼镜男恶狠狠地瞪着焦牧:“看什么看!看你爹那!?听见没有,让你赔!好狗不挡道,我回我自己宿舍你站楼道里挡路干嘛!”

      焦牧冷笑:“又不是我砸的,哪个孙子砸的哪个孙子赔,没钱就是让他的儿子爹配!”

      宿管不悦地唬了脸,冲着焦牧呔了一声。

      眼镜男龇牙咧嘴:“姓焦的,你别这么狂,你以为你考到一中来你变成好人了?你干的那点破事,迟早全校人都知道!你也配上学!”

      眼镜男眼里冒火,嘴里不干不净的话骂的贼溜,焦牧眼神逐渐变冷,终于在眼镜男骂出一句我操你妈的时候,一把推开身前挡着的人,弯腰从地上捡起断成两截的灯管,冲着眼镜男比划了一下。

      只听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冷笑着说:“信不信我捅你嘴里。”

      嚣张至极!

      陈河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惹得一群人回头看他,赵文伟恨不得钻地缝里去,立刻就听见有人说:“诶,这不是绩优班的人吗?”

      焦牧也斜了下眼,不知道看没看见他。

      朱老头伸手指着焦牧,一脸凶神恶煞恶狠狠地恐吓:“焦牧,造反啊你,给我放下,你再往前走一步,我这就真告诉你们主任给你们记过!”

      这一招屡试不爽,做了宿管之后他用了十年,用来唬住这帮青瓜蛋子的不是什么批评教育大道理,简单粗暴,就是记过。姿势动作表情语调,浑然天成一个马上就去告状的纪检老师,只可惜他穿了个洗松了的白跨栏背心,少了一些威严。

      可惜,总有人是不买账的例外。

      焦牧舞了舞手里的灯管,碎渣子漫天飞舞,朱老头也往后撤了好几步,嘴里大喊:“快放下!明天让你们主任请你家长来!”

      焦牧笑了,“老师,你真能把他们请过来,我今后从良。”

      朱老头黑着脸,对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学生无可奈何,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好说歹说把焦牧手里的灯管夺了下来,对面一直架着眼镜男的人却不耐烦了,眼镜男有点虚胖,一直乱动不安分,拽着他也费劲,所幸松开手任由他冲了出去。

      焦牧斜身轻松躲过,眼镜男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疼的嗷嗷直叫,地上还都是灯管碎片,肯定是扎在了手心。

      焦牧双手握拳抬高:“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我可没动他。”

      眼镜男手心流血,一片鲜红,鬼哭狼嚎中,朱老头也有点慌神,晚上值班的就他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帮忙,赶紧喊他边上两个舍友过来领他去医务室包扎,驱散周围看热闹的人,“回去睡觉了!明天不上课是吧!”

      焦牧站在原地不动,朱老头瞪着他,焦牧熟门熟路:“老师,不带我下去写个记录?”

      朱老头阴阳怪气:“用不着!你小子三天两头违纪,一页纸上半张全是你,明天一早让你们班主任过来处理!”

      众人作鸟兽散,上楼过程中,周围人嬉笑着讨论刚才的见闻——

      “那个胖子是不是傻,自己往枪口上撞。”

      “他就是故意的,他原来初中跟着西城的六哥,听说焦牧和西城的人不对付,从初中就开始打。”

      “幼不幼稚,都高中了还搞那一套……”

      “你可小点声,西城那帮人可狠,而且很多都是社会上的,靠打架混饭吃。”

      “你以为焦牧是好惹的吗,他以前好像把人打进医院过,后来还是家里花钱找关系把他从少管所带出来的。”

      陈河越听越来劲,耳朵都快贴到人家脑袋后头了,结果在四五楼的分叉处,众人都停止了上楼的步伐,只有他和赵文伟继续朝五楼走。

      “诶,看见没,绩优的也会看热闹。”

      这话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新奇,陈河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陈河没直接回自己宿舍,一进赵文伟他们屋,果然李畅还没回来,他是能挑灯夜战到十二点的主。

      陈河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桌上一个小瓷杯子,他拿过来就用,“那个叫焦牧的,很有名啊。”

      赵文伟背对着他收拾床换衣服:“惹不起惹不起,也不知道这种流氓是怎么考上的一中。还有那个眼镜胖子,有够闲的,屁大点事能打起来。”

      陈河吹着水杯子上的热气,喝了一小口差点没烫死:“流氓怎么了,长得帅的叫流氓,你看那个胖子,那就是个瘪三。”

      赵文伟怪异地扭头看他:“你他妈不是同吧,怎么一个劲儿地夸人帅……等会,你手里拿的谁杯子?”

      陈河还没来得及开口,李畅推门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李畅的视线同样落在了他手里的白色瓷杯子上。

      李畅脸色风雨欲来:“……你,用它喝水了?”

      陈河不安地把杯子放下,心虚地说:“畅哥,别生气,我还没来及喝,我以为是超文伟的。”

      李畅一把夺过杯子,热水泼了两个人满手,李畅烫的下意识把杯子扔了出去。杯子摔的粉碎,陈河吓了一跳,捂着手也不敢喊疼,用眼神向赵文伟求救。

      超文伟打圆场:“畅哥,他不知道这是你杯子,我刚才换衣服没看见,没跟他说。”

      李畅有洁癖,不让人用他的东西,更别提水杯这种要接触嘴巴的用具。李畅也捂着手,瞪着陈河,气不打一出来:“你给我出去。”

      陈河赔笑:“畅哥,别生气,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买个新的,买个一模一样的。”

      “我让你出去!”

      赵文伟有些不解,陈河已经道歉了,态度也很好,李畅这股邪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李畅,行了,都是同学,陈河也认错了,下会让他注意点,不至于。”

      李畅不理会,冲进洗手打开水龙头就开始用凉水冲手。陈河难得尴尬,尴尬的忘记了手背上的疼,“那,我先回,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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