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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


  •   十六、

      果然不是自己多心啊……真情实爱藏是藏不住的,饶他白玉堂精似鬼也不成,更何况他还是一副敢爱敢恨宁折不弯的性子。

      可是他已然婚娶,就算什么都不做怕都会给展小猫惹出麻烦。庞统念及此便很是不满:“自然是晚了。既然自命侠义不能抛妻弃子,就不要再胡乱招惹么!”

      瑞荷扑哧笑了:“却也未必。白五爷虽说动了心,可王爷没发现展大人于情爱之事根本还懵懂么?有多少姑娘因此白丢了一颗芳心啊?再说若白五爷到了您这个岁数和阅历再遇到展大人,所思所想必然也会有所不同吧?”

      有理!若换作我庞统……呸,关我什么事!

      庞统觉得这有道理的事儿更让人憋闷,干脆不想了。“睡觉,明儿个还要跟刘老匹夫较劲呢!”扯了肩上的衣衫随手一丢往后一躺。

      瑞荷就觉得随着衣衫的从有到无,自己正眼睁睁看着一个高贵、风流的王侯才俊眨眼间变成一只同样尊贵但更多的透着凶性的野兽,俯身合爪,貌似小憩实则伺机而动。自己到底是找了个什么人做靠山啊?瑞荷轻声嘀咕,温顺地在庞统身后躺下。

      庞统听见她嘀咕了,可没往心里去。他收瑞荷倒也没存着什么别的大心思,就是觉得这丫头性子不错,扔进牢里再杀了有点可惜……当然,还是个美女。

      躺下去还是睡不着,总觉得这回刘承敬闹这么大动静实在居心叵测,己方的布置不晓得好不好用……

      次日庞统起得极早,起了便在府中演武场活动筋骨,将当值的八名飞云亲随打得爬不起来仍不肯收手,直到小牛儿呼哧呼哧跑进来说展大人来了。

      明明不过几个晨昏,可庞统硬是在展昭脸上看出几分清癯,立刻忍不住嘲弄:“我说展大人,想不到你和你家包(子)大人感情如此之深厚!他不过离开两天,你就憔悴如斯啊。”

      展昭原本很严肃很正经很焦虑,听到这话先是仰头琢磨,然后脸黑了。“王爷说笑(个头啊)。我家大人忠君爱国、奉公守法,蒙太后恩典暂时入大理寺协理事务,展昭有什么可憔悴的?”

      死鸭子嘴硬!庞统暗暗撇嘴,落坐在太师椅上,还跟展昭客气:“展大人坐啊、坐!来人,上茶。”

      天儿其实挺凉的了,他演武之后沐浴过,只在中衣外披了一件纯白绣金边的长衫就出来了,仍热得不行,顺手抄起粉瓶里插着的大蒲扇“呼呼”地扇。展昭默默坐下,斜眼瞥他,嘀咕了一句什么。

      “啊?”庞统没听清,结果看展昭一扭头不吭声,就知道不是好话,怒道:“展小猫你又说本王什么坏话呢?是不是想让本王火上浇一瓢油先把你们开封府一窝子给端了?”

      展昭正色道:“王爷慎言!自太宗皇帝始多由亲王掌开封府,王爷这话,实在有大逆不道之嫌……”

      庞统直接把大蒲扇往他脑袋上扔:“作死吧你就!赶紧说正事!”

      扬手接住蒲扇,展昭一说到正事反倒没声儿了,直到下人端了茶上来又退出去,才捏着大蒲扇犹犹豫豫地道:“王爷最近的安排是不是……严厉了点儿?”

      严厉?庞统好险没笑出来:“你当是书馆先生训学生呐?还严厉!”顿一顿,强压下心中莫名而来的“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么”的诡异伤感,才又道:“这些日子开封府不清闲吧?”

      “嗯。”展昭难得老实,“公孙先生卧床、我跟着包大人,他们以为开封府真的如他们所愿被拖住了,这几天很多人想冲进府里宰了那几个俘虏呢。啧,他们却不知道大鱼都被王爷抓了,该问出来的早问出来了。”

      貌似又占了开封府的便宜哈?庞统很没良心地摸下巴。原来展昭这几日跟着包拯也不单单是担心他的安全——大理寺卿都是自己人了,包黑子进了大理寺能有什么事儿?所以说太后就是个……好吧扯远了,简单说泸州三子又悄没声儿地做了个套儿,把敌对的不管是谁的注意都引到开封府,实际上给庞统留出时间来该问问、该查查、该杀杀。

      所以,这两天庞统真的杀了不少人。仇如海,那个容貌可笑的小老头不愧是老庞家信赖多年的情报老手,不但能刺探,还可以判断。可以说,庞统已经和将要杀的那些人,多一半是死在这老儿的情报上的。已经被杀掉的有几个,是在各部供职的官员——和女儿惨死的张大人一样,官不大,却恰恰扼在咽喉上。

      当然有些本来可以先不杀的,因为庞统怕有疏漏,也是杀了了事。故此展昭才有“严厉”一说。

      想到这庞统又烦躁起来,索性怒道:“合着展大人今儿个是来兴师问罪的?”

      展昭偷偷白他,但很快正色起来:“其实我刚得到消息,蜀中河患赈灾不利,连朝廷派去的粮官都被当地驻军杀了。宫里头似乎有意让我和刑部的方大人一起去看看。”

      庞统皱眉:“这是要调你出京啊……难道他们要在京城有所动作?”

      “这倒不算什么……”他突然一欠身,将一封书信递给庞统,“这是玉……白五侠收到的。”

      庞统接过来看,却见是封描金镶银的请柬,言辞恭谨地请锦毛鼠白玉堂出席本月二十三在樊县绿柳山庄举行的武林大会,商讨……南北武林宗主的选举?

      “武林宗主?这是什么玩意儿?”庞统哗啦哗啦地晃着请柬问,毫不意外地看到展昭撇嘴道:“什么也不是。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非要争个第一第二罢了。”表情相当不以为然,这是自然:他年少成名还成了大名,盛誉之下肯定没少被眼红的人明算暗算。然后他很快正色续道:“ 不过武林大会开过不少,只提前这么几天才通知各门各派的还真是头一回,只有半个多月……再说了,我听说江湖上很多名门大派、三教九流这阵子都神秘地丢了些不能丢的东西……”

      想一想,庞统立刻明白展小猫这是想樊城离襄阳太近,这个武林大会八成不简单。既然如此,“我说,你大概已经查过了吧?蜀中的驻军统领是本王的老部下这件事。”

      展昭露齿一笑活像一只偷着腥的猫咪:“自然是查过了。王爷治军严谨,擅杀粮官想必另有隐情。”

      于是你就想借着查这事儿上樊城溜一圈儿?真麻烦!那些王八羔子要干什么?如果又是刘承敬让他妹妹下的旨,那么可能想调走的不止一个展昭。京城、樊城、襄阳……庞统揉揉额头,忍不住埋怨:“不就是造个反么,用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啊?展小猫,他们明摆着要调咱俩出京,你放心?”

      展昭笑道:“多谢王爷成全。至于放不放心……我估计包大人说话就要出来了,又有……联手,京里想出乱子一时半会儿恐怕都难。京中到底是天子脚下,想闹起来必须有十全把握,若我们能尽快找到办法把外在的威胁去除了,也许会事半功倍。”

      青年侃侃而谈,温和微笑的面庞上闪耀着自信的光彩。庞统看着,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随后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着。

      什么东西?猫爪子呗!

      正好见小厮端了锦袍坎肩进来,庞统快速摒除杂念,一边嘟囔着“说了会子话还真冷了”一边起身让人服侍穿衣,很自然地背对着展昭。

      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回头,他故意用嘲笑的语气道:“即便如此,若谁临时起意决定先宰了黑包子再说其他,你不傻了?”

      “权知开封府御赐正二品的朝廷大员,那么好宰的么?再说玉堂会……”

      “展昭!”

      庞统突然转身,动作快得把给他束带的小厮带了个趔趄。“我知你与那白玉堂是知己。然而庙堂诡谲,你曾说过不想给任何人任何机会留难于他,而他……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庞统说了才想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看到展昭惊诧的脸色后更是恨不得把刚说的吃回去——他们好他们的,最后谁拖累了谁、谁埋怨谁关老子什么事呢?就算白玉堂刚强任性把京官儿们得罪个遍,他展昭乐意兜着,谁管得着?

      忽然发现自己嘴巴上暗示展昭莫要连累了白玉堂,其实心里担心的却全是展昭。看来毕竟斗了好几年,偏心啊偏心。

      当日,话题没有再继续,两人脸色难看地沉默作别。

      次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忽然托久不问政事的八王千岁上自荐书。皇帝亲自召见,将其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借调开封府。一时间,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又一日,包拯结束在大理寺的询问平安返回开封府。

      再两日,新出炉的白护卫与刑部方子墨一起启程前往蜀中调查赈灾粮官被杀一案。因案情涉及中州王旧部,中州王庞统随即率亲随及三千府兵赶往蜀中。朝臣纷纷议论此次两强相遇,恐难善了。

      十日后,庞统已经对蜀中天气的潮湿、食物口味的单调忍无可忍,偏偏白玉堂去那劳什子武林大会了,他还得留下拖住方子墨别让他去招惹白玉堂——傻瓜也知道那天展昭出了王府就找了白玉堂说了什么,不然桀骜不驯的白耗子怎么会自荐为官?如今白玉堂是当朝四品官的身份去的武林大会——说白了是替展昭去的——查探,若因为自己耐不得无聊坏了事,展小猫非要挠人不可!

      留在京城的线报不停地传消息过来,看起来刘承敬搞出这么些事来说到底是没过河就想拆桥:花冲的案子暴露了襄阳王,刘承敬既怕牵连又想趁火打劫,想在京外有变动前尽可能把朝中的势力抓在自己手里。所以他可劲儿压迫开封府大理寺,把人们的视线都吸引过去,自己却在趁机向其他衙门里塞人、捞钱,还趁着开封府不能管事的当口儿利用厢军的便利运了不少人进来。

      钱、权、兵,造反不可或缺,刘承敬什么都有些可什么都不够,哼哼哼……庞统暗自冷笑,这样的废物还想改朝换代?

      但是襄阳王就不一样了。赵珏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钱现在谁都没底,权么……谁知道他安插了什么人在朝里?刘承敬处心积虑二十年如今似乎都与他合作,实力尚未可知。

      趴在八仙桌上转着一只空茶碗,他越想越糟心,心说我庞统什么时候沦落到只能给人打掩护了?扬声叫道:“樊甲!”见樊甲应声进门顺手就将手里的茶碗丢过去:“想个主意,本王要去樊城!”

      樊甲接住茶碗闻言一愣,二话没说转身又把曾乙拖进来了:“王爷是不想这边的人起疑心吧?老二机灵,叫他想。”

      曾乙眼珠子骨碌了两圈,还真立刻想了个主意出来。于是当晚,庞统率六人小队已快马奔去樊城,而方子墨方大人则因与中州王言语不合动手误伤皇亲被下在蜀中大牢,同时蜀中上下得到中州王严令:本王闭门“养伤”期间所有人不得擅动。

      “臭小子,有你的!记你一大功!”庞统兴高采烈,落后一个马头的樊甲和曾乙对视一眼,心中都想自家王爷到底有多重视展昭?竟为了他如此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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