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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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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亚瑟自从泰勒离开后就一直心情烦乱,这是维多利亚亲眼所见。虽然他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事实证明他不善于撒谎。
亚瑟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眼神从手上的文件不知不觉移到窗外。那张纸本来就不能使他提起什么兴趣,现在更是漫不经心地滑落下来,平躺在地上。
亚瑟望着窗外走神,表面平静却心乱如麻,这样的情况一天不知要出现多少次。那天晚上他必定是疯了才做出那样的事来,现在想起来简直像梦境一般。
泰勒说他杀了父亲,他信,并且不恨他。那个人死与不死都和自己无关,他只要泰勒。但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他的动机。印象里一直觉得父亲只关心泰勒,一直以为泰勒的生母才是父亲所爱的女人,而父亲的妻子和自己不过是联姻的产物。他还记得泰勒与父亲的关系不错,他从不曾顶撞父亲。
可是泰勒那晚的话彻底颠覆了他的印象,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迷雾中,这些迷雾将他层层包围,天衣无缝,彻底隔离外面真实的世界。这层迷雾设计的如此巧妙,它与真相背离,最终与真相的尽头交汇,使他走到该走的路上去。
既像欺骗,又像保护色。
泰勒不会对他说谎,却不代表他不能制造假象。他迫不得已撕开真相的一角,想要逃离艾文尓沙,殊不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
他放他走,并不是因为泰勒说他杀了父亲,只是因为泰勒对他说“放我走吧”。他记得泰勒刚来时,有一次他因为和长辈顶撞被打了一顿关到禁闭室。他偷偷跑去看他,那个憔悴的哥哥对自己说“放我走”,带点哭腔,有些神志不清,声音无奈绝望。他觉得泰勒马上就要崩溃了或者已经崩溃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他觉得心里刺痛。他发誓如果再听到泰勒说这句话自己就算拼命也要帮他,可泰勒最终似乎是妥协了,再没说过要离开。
那句话,前后十年,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他不忍再听。
只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就放他走。亚瑟觉得自己很蠢。
他不信什么“爱他就要让他得到幸福”之类的话。他忠于自己,并且坦然承认自己的任性自私。
所以他现在要找他回来,永远不放开他。并且他也要亲自问清楚这十多年来真相到底是什么。亚瑟清楚自己和维多利亚是泰勒的死角。泰勒不会对他说谎,不会反抗他。所以只须让他无处可逃。哪怕打碎他全身的骨头,逼的他精神崩溃再也无法重新做人,他也要找他回来。
他通晓世上一切折磨人的方法,清楚如何让人慢慢地走向堕落并且崩溃,或者如何使一个正常人成为自己的奴隶。
这些都是当年泰勒交给他的,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或是欲望残忍地把人彻底击溃。这些手段泰勒使用的得心应手,他虽然外表平和,却似乎毫无感情,对自己和维多利亚以外的人都抱有莫名其妙的仇恨,惩罚背叛的族人或侍从手段尤其狠毒,并且以此为乐。
然而,这样冷酷残忍的泰勒,自父亲死后他就再也没见到。
那时他以为是父亲的死令他悲痛,也正是在那之后泰勒离家出去留学。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你生母……?”端蔚目瞪口呆。
萧若空似乎倒是很乐意讲这件事,他对那个女人的恨似乎永远都消不去。
“我生母是个名叫爱碧儿的侍女,他生了我之后却被家族辞退了。那个蠢女人本以为能从我父亲那里捞到好处,他也确实是给了些,不过不能满足爱碧儿。她手上有我父亲的把柄,并且受维辛多家的保护,一时半会杀不了。她要从中国找来我和养母,作为要挟父亲的另一资本,却被他抢先一步杀了我母亲。那时爱碧儿又不知用什么方法申请到警方保护,虽然警方不想管这事,但毕竟她死了还是要有个交代。艾文尓沙不希望这件事牵涉到警方,又量爱碧儿不能再闹出什么大事来,就给她钱,这事至此搁置下来。
后来爱碧儿竟然还不满足,我父亲忍无可忍,那时他已动了杀我的念头。于是告诉她我还活着的事,她立即来了劲。他告诉爱碧儿只要她能杀了我,就立即娶她为妻。爱碧儿不知道我因生母的事情恨她。她找到我,假意要和我相认。起初我看她态度诚恳,竟然有些信了她,甚至动了往事一笔勾销的念头。可她突然拿出刀子,发疯地向我刺过来,那一刀划到左边的锁骨下方,我躺在地上血流不止,她以为我死了,害怕极了。我父亲要她把我的头割下来带走,她不敢。急急忙忙拍了张照片就离开了那里。
其实我只是躺在那里不动,我很失望也更恨她。她刺的不深,伤势也不很重。我甚至可以自己走回去。
我父亲再次见到我时并不惊讶,并且娶了她,不过没有带回家来。她以为我真的死了。后来我想到一个好方法,每晚九点会,就是那次她约我的时间,都会设法见到她。她恐惧,见了我就叫鬼。周围人都以为她疯了,她也确实疯了。最后和她这样玩了一个月,我给她寄了封信,那是她神经已经不太正常了,却还看得懂字。
我用红色的笔写的信。那年我十五岁,我告诉她只要她用那把刀捅自己十五下,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她真的信了那信,就这样死了。”
“你也真下的去手啊……”
“以人待我之道待人而已。”
端蔚没问他父亲怎样,他知道老家主不得善终,是维辛多的人干的。却不知道其实这件事和萧若空也有关系。